又是一陣沒有營養的冠冕堂皇,蘇徹這才送走了這位武陵郡王。
這位梁皇推出來的靶子一走,蘇徹立即叫來了自己的鷹犬爪牙,陸柏朱彝。
當然少不了那位狗頭軍師,陰陽法王。
剛剛武陵郡王在綢緞鋪內的言行,這三位都是聽得真切,蘇徹也不跟他們墨跡,上來問道。
“幾位都是自己人,這位郡王給咱們出得是什么題目?”
蘇徹閉上眼睛,并不開口。
“可能真的是沒什么見識。”
朱彝這廝還是那個滑頭模樣:“只是什么正邪論劍,簡直聞所未聞。”
朱彝說著看向另外一邊老神在在的陰陽法王,這商量大事請個舅老爺旁聽,這位蘇公子還真不把大家當外人。
“所以還是要查一查,到底有沒有這么個事。”陸柏皺著眉頭:“理刑,我有些擔心這是個局。”
“哦?”
“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位身為執掌封疆的郡王,不管是于情于理,要求都有些出格了。”陸柏作為長期接觸社會黑暗面的工作人員心思也有些重。
“這個正邪論劍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有兩邊正在角力。若是武陵郡王借著咱們的名頭襄助另外一邊,咱們是平白陷入是非,他又能收獲一方助力。”
“可咱們又不能不管,真的放任郡王出了什么事情。”
陸柏皺緊眉頭:“建康那邊正愁沒有理由發落我們。”
跟太子有矛盾的武陵郡王剛到慈州,慈州的緹騎們就不盡心援護,讓武陵郡王出了意外。
這往小說是失職,往大說,罪名可就包天了。
“老陸說話還是有準的。”
蘇徹笑了笑:“而且若是我們這趟差事辦的漂亮,也能成為這位郡王手里的武器,他大可以宣稱已經將慈州的緹騎們降服,歸為己用。”
“到時候建康那邊也會有人不開心的。”
蘇徹看著陰陽法王道:“這位武陵郡王夾袋里面沒有什么東西,這花花腸子倒是不少。生于深宮之中,就剩下這點心機了。”
陸柏與朱彝兩個眼觀鼻、鼻觀心權當沒有聽到。
“老朱,這次還要辛苦你一下,先讓弟兄們查一查有沒有什么正邪論劍的事情,相關的訊息都告訴我這位岳丈。”
蘇徹指了指那邊坐著的陰陽法王:“他自然會聯系我。”
“卑職遵命。”
“我不在的時候,大小事務暫時由陸柏做主。你們兩位是新擬任的百戶,任命雖然沒有下來,可擔子卻要先頂上來了。”
“理刑說得什么話,這本來便是我們兄弟分內之事。”
朱彝第一個開口表忠心,在座的幾位之中也只有他需要如此了。
“可是理刑剛剛受傷…”
“不礙事的。”
蘇徹笑著擺了擺手。
“你們先去忙吧。”
陸柏和朱彝一去,蘇徹便望向旁邊一直端坐的陰陽法王。
“前輩怎么看?”
“我沒什么看法,我倒是有些好奇,這大梁皇帝的腦瓜里面想的是什么。”
“前輩看出來了。”
陰陽法王一聲冷笑:“自然瞞不過我。”
那位武陵郡王剛一露面,蘇徹便心生感應,只是壓著一直沒說,不過既然陰陽法王都能看出來,可見這位郡王終究瞞不過旁人。
這位武陵郡王身負修行,而且走的是佛門一路。
“送出來一個兒子,你們那位大梁陛下真是大手筆。”
陰陽法王搖了搖頭。
“恐怕不會是梁皇布局,是這位武陵郡王自作聰明而已。”
蘇徹嘆了口氣。
“我就怕他自作聰明的以為這樣就能讓太子安心。”
作為九大根本佛光的使用者,身負未來星宿劫經一點真意的蘇三公子自然能夠看出,這位武陵郡王身上的佛門修行同自己差不多,不過是剛剛入門而已。
之所以說他自作聰明,就是因為中土自古以來都沒有聽說過哪家皇帝是走得佛門一路。
從來沒有規定說皇帝不能修行,且不說那個牛人遍地走的太古、上古之時,那個時候你要是沒有成就長生,最好不要自稱人皇。
即便是中古之時,也正經有幾位證道長生的人間皇帝。
現而今雖然不論南北都沒有修成長生的皇帝,可從來都沒有哪條天條律法說是皇帝不能修行。
只是這些皇帝從來沒有一個修行佛門的。
一個都沒有。
畢竟中土上面的天叫玄都宮。皇帝每年祭天封禪,也都是按照玄門的路數。
至少在“禮”這個字上,即便是如今中土最火熱的儒門也直接表示“問禮于玄”的態度。
甚至不惜編造出來儒圣向道尊問禮的小故事表明彼此之間的聯系。
佛門?
對不起,西國可能是你們話事,但是在這中土一畝三分地,恐怕也只有郭北縣能容得下你們存身。
這樣一個大背景下面,世家學學佛門沒什么,甚至出幾個佛門的菩薩、羅漢也沒什么。可若是中土之君宣布皈依佛門…
這種事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武陵郡王若是敢修佛門,恐怕那位原本就波瀾不驚的太子殿下能直接笑到打鳴。
這等于是自動放棄了日后的爭奪儲位的本錢。即便梁皇再精通權術,也不會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推出一個佛門太子來繼承大統。
蘇徹當然不會認為這是武陵郡王故意示弱的自保之術。
直接告訴他那位太子兄長,我已經走了佛門修行,日后只有出家為僧,絕不會同您有什么紛爭。
現在能保全這位的只有大梁皇帝。若是武陵郡王敢玩這一手,大梁皇帝絕對會給這個不開眼的孩子好好上一課,告訴他什么叫父慈子孝。
“若是這個小子拼了命,賣身將佛門拉入居中呢?”
陰陽法王說完自己都想笑。
這種事絕不可能。
武陵郡王可能會犯這種傻,但靈柩寺絕對不會這么愚蠢。
能在中土立足已經是意外之喜。掌握中土江山?真當天下玄門是泥捏的么?
“我就是擔心這后面有佛門布局穿線。”蘇徹看著陰陽法王:“區區一個武陵郡王,不過是個會投胎的毛孩子而已,若是有一群禿驢在背后穿針引線…”
蘇徹想起當日在陰陽界里那位決絕的木蓮上人。
那可是為了佛門能在中土插一腳連長生都不要了的狠人。
“你怕什么?告訴你個信,你那位師祖在域外虛空大獲全勝,已經帶著一眾地仙回返了。”
陰陽法王當然對這些爆了自己老家的佛門沒有任何好感。
“等你那個師父緩過手來,你還用在意這些事情?”
黃天道那邊完事了?
蘇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的修行之途算是續上了。
第二個反應則是有些懷疑地望向陰陽法王。
這老鬼早知道了這個消息,為什么還要帶自己去百鬼陰窟?
果然還是對自己有所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