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支祁靜靜地躺在房間里,眼前好似走馬燈一般將最近發生的事情過了一遍。
一切似乎從黑山老怪出世那里就像是一匹脫了韁的烈馬,不知道奔到哪里去了。
化妝成舞女居然能碰見個雅好谷道的,也不知道這運氣是好是壞。
中元也快派下新的任務了,不知道這次是去哪里殺人放火。
他幽幽地想著,便聽見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看著外面走進來的那人,巫支祁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起來,道了一聲公子。
蘇徹皺著眉頭望向他。
“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啊?”
“喬裝打扮也不是不行,如何便這么輕易地給人看出來了?”
這小子看破我的變化了。
巫支祁自修成八九元功以來,鮮少被人窺破變化,如今給叫破行藏,他索性也不裝了,伸手便要掏出鎖岳鑌鐵棍來。
只是他剛一運氣,便感覺渾身酥麻,便是神意也無法集中,周身上下軟趴趴的。
“給人看破了不說,就這么簡單的吸進去了朱蛇蕊這等霸道的迷藥,這么行走江湖還能保得住性命嗎?”
苦也。
巫支祁暗叫一聲。
朱蛇蕊的霸道,修行人是皆知的。
這迷藥出自南荒魔教之手,據說摻雜了魔門與巫蠱的手段,作用于神魂之上,長生真人以下沾上一點都要渾身酥麻上兩三天。
今日即便能保住人頭,恐怕也保不住屁股了。
神魂漸漸阻滯,八九元功的變化也漸漸褪去,終于露出巫支祁的本相來。
一個身材矮小的精瘦漢子穿著一襲頗為肥大的綠蘿綃衣坐在床上,觀其面貌七分像人,三分卻如老猿。
“你這個小靈精,到真有幾分天真顏色。”
蘇徹半真半假地贊了一句。
巫支祁臉色煞白,低聲叫道。
“朋友,且容某多說一句…”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只覺頭上一陣發昏,眼前泛起一陣黑氣,一股吸力將他收懾而起,不知道奔著哪里去了。
熟悉的感覺讓巫支祁只想大叫一聲。
這分明跟之前進入青帝寶苑時的感覺如出一轍。
莫非這法寶別有通靈之意,只有遇到天大的危機時才會出手?
那以后為了掌握此寶,看來要多多冒險才行。
巫支祁既然自認有青帝寶苑在手,也就放下心來。
這青帝寶苑的厲害,他是見識過的。
有這等虛空法寶在手,若非長生真人殺來,誰又能動巫支祁分毫?
眩暈感漸去,巫支祁入目所及,正是一座充斥著陽和之氣的大殿。
正中央一座丹爐正散發著透露著毀滅之意。
而眼前上首的位置,正是那座讓巫支祁每每夢中驚醒的玉座。
今日重臨此殿,巫支祁這才真切的感覺到當初煉化此寶并非是自己的錯覺,而是真實不虛的事實。
這一次一定要知道為什么無法操控此寶。
巫支祁正想要邁步向前,忽然便止住了步伐。
那玉座之上,忽然多了個身影。
此人周身帶著層層蜃氣,身穿冕服,腰帶鹿盧玉具劍,垂下十二條白珠為旒,衣上有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等。
面上帶著一枚如鳥似獸的青木面具。
這面具讓巫支祁有一種異樣的熟悉感。
原因無他,觀其材質、造型,都有類于鐘山會中諸人所佩戴的面具。
這位莫非也是個同行?
還是之前就被困在這青帝寶苑中的修士?
念頭一生即滅,此人服制頗近上古,這面具與鐘山會中相似也是因為兩者都有著明顯的上古風格。
巫支祁心思百轉,向前抱拳施禮道。
“后學末進巫支祁,拜見前輩。”
“巫支祁。”
接著蜃氣變化的蘇徹輕輕坐到玉座前面。
“見了我也不敢露出本來名姓么?”
本來名姓,巫支祁小心翼翼地問道。
“真人面前自然不敢作假,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老夫未央生。”
未央生,他居然是未央生!
巫支祁一時心下巨震。
既然爭奪青帝寶苑,巫支祁自然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終于給他從各路典籍之中湊出不少信息。
其中便有一條,上古青帝靈威仰自號未央生。
眼前這位如果真的是未央生,那豈不是上古青帝一點殘靈未滅?
這下真的賺翻了。
難怪自己時常感應不到這青帝寶苑,既然本主殘靈未盡,自己又如何能駕馭得了這等上古神器?
“袁韜拜見青帝陛下。”
說著巫支祁恭敬地撩袍下拜,在地上磕起頭來。
“你倒是見多識廣啊。”
蘇徹端坐于玉座之上看著下面的巫支祁。
“起來吧,你畢竟算是他的手下,我也不好讓你多拜我。”
巫支祁抬起頭來:“不知道前輩所說的他…”
“此人慣愛給自己編織名頭,現在應該自稱中元吧。”
中元,他果然認識中元,中元此老居然是上古孑遺,聽起來與靈威仰頗為熟悉,莫非也是五方五帝之中的一人?
這些上古大能接二連三出世,莫非謀劃什么大局?
“弟子不知…”
巫支祁苦笑道:“想來前輩也能知道弟子的苦衷。”
“口風緊是好事,你若是能一直這般小心,這次又何必勞煩我來救你。”
他果然是為了避免我遭人荼毒才出手的。
“晚輩一時疏忽大意,拜謝前輩,等晚輩恢復法力,定然要讓那人付出代價。”
“他已經被我收懾起來了。”
“靈威仰”看著下面的巫支祁:“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誰,那便應該知道當年的舊事。”
舊事?什么舊事?
巫支祁覺得眼前這位青帝殘靈看似說了很多話,但又好像什么話都沒說。
“既然他們都還在外面,我也不好出去。”
青帝殘靈蘇三公子幽幽說道。
“袁韜,若有一日,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復,地不周載,巫支祁會站在不谷身邊嗎?”
不谷是什么玩意?
巫支祁腦袋里面念頭一轉接著說道。
“那是自然。”
“很好。”蘇徹看了一眼巫支祁道:“你最近是否苦于難以寸進?”
他怎么知道的?巫支祁忽然感覺自己平日里多了雙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睛。
蘇三公子自然有兩套說辭。
若巫支祁說進步很快,那就說他根基不穩。如果巫支祁說自己的確受到了困擾,那便給他解釋一番。
“八九元功本來便出自淮水妖神一系。必須要生死關頭才能尋得突破之機。”
蘇徹看著巫支祁道:“在生死之間好好打磨吧。”
“弟子拜謝陛下。”
巫支祁又是一番下拜。
“我今日也不留你,平日里若是碰見什么天地靈根,你便好好存下,日后我自會喚你。”
說著蘇徹一擺衣袖,直接將巫支祁甩出青帝寶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