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獲
蒼茫的荒原上，一頭巨大的夜梟在云層中振翅高飛。
夜梟背上盤膝坐著兩道身影，靠前的正是墨臺梟。
“淺雪，這次拜火教總壇招收弟子，以你‘太陰之體’的資質，進入真正的修仙宗門后必定仙路有望！如此，我也算對得起凌兄弟了。”
墨臺梟坐在前方，目光則是盯著遠處的無盡荒原。
他聲音溫和，遠不像之前對兒子墨臺桀時那般嚴苛冷漠。
“父親養育我十六年，讓淺雪隨姓墨臺，這些我都記在心里。日后我若修仙有成，定會讓我們墨臺家成為大荒平原的最強霸主。”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即便沒有見到人，只聽聲音，腦海中仿佛都會有一絕美的麗人出現。
尤其是此處正在高空云層，聲音中那股清冷的氣質更是仿佛天上的謫仙下凡，讓墨臺梟都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不過到底是梟雄一世的人物，墨臺梟稍一失神兩眼便恢復清明。
“太陰之體真是厲害，光是這天生魅惑便叫人寧死也忍不住想親近…”墨臺梟暗嘆。
隨著淺雪年齡漸長，便是他也輕易不敢去見，就怕一時失態，壞了自己的多年謀劃。
“嗯？”墨臺梟心中一動，自己與靈獸黑風的靈魂聯系竟然斷了。
靈獸與自己主人之間是有靈魂契約的，在很近的距離下甚至能直接心靈交流。
這次出來因為是由夜梟帶著飛行，墨臺梟便未帶上黑風。
現在他們之間的靈魂聯系斷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是誰殺了黑風？它這次跟著墨臺桀外出，難道都死了？”墨臺梟眼神銳利起來，“柳氏？苗氏？楊氏？”
能夠不顧及黑手部落，不忌憚他墨臺梟的，也就大荒平原上這幾個霸主氏族了。
感受到墨臺梟身上突然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墨臺淺雪輕聲開口：“父親？”
“是我的靈獸黑風死了。”墨臺梟顫聲道，“它今日跟著你哥哥出城，黑風死了，你哥哥怕是也…”
“墨臺桀死了？”墨臺淺雪一怔。
對墨臺桀，她并不喜歡，甚至有些厭煩。
在十三歲時第一次見到墨臺桀，她便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盡的欲望。
幸好后來有父親墨臺梟一直護著，墨臺桀才不敢造次。
只是墨臺桀依舊時不時地會來煩擾，直到自己給了他一本功法，并直接言明：“想要再見自己，就先將赤明九天圖修煉到先天生靈境界。”
如此，這兩年方才清凈不少。
可再厭煩墨臺桀，那也是父親的兒子。
大哥死了，三哥又是那樣性格的人，如今連唯一能接任黑手部落首領的墨臺桀也死了…
“父親可要返回？”墨臺淺雪道。
“不。”墨臺梟似乎在竭力壓制心中的悲痛，“淺雪，這是你最好的機會，我一定要親自將你送過去。至于你二哥的仇…等以后再報吧。”
“父親。”墨臺淺雪心中觸動。
“淺雪你記住，到了那邊，我給你的法寶在沒有跨入紫府前，千萬不要泄露。要知道世上多貪婪狡詐之人，為了寶物殺害性命的事更是數不勝數…”
見父親喪子之后依舊不忘對自己淳淳教誨，墨臺淺雪只覺心里暖暖的。
可她沒看到，一直未曾回頭的墨臺梟，聲音雖溫和，可一雙眸子里卻沒有半點情感。
…鐵牛部落。
“快。”
“快收拾。”
“所有荒牛都不要了，一會收拾好讓荒牛自己走另外的方向。”
鐵牛部落的人們全都在忙碌著，部落里的女人孩子也都出來幫忙。
雖然有幾家的男人死了，可戰陣廝殺哪有不死人的，部落的人們見過經歷過死亡的太多了。
“來些人，把這些尸體上的皮甲都剝了，尸體集中到一塊，等會一起燒了。”
大部落護衛軍的皮甲可是好東西，黑甲軍的黑色皮甲都是用大妖皮毛鞣制而成，既輕便又堅實。
而從尸體上搜羅出來的刀幣和金塊，更是讓平常多是以物易物，很少見到錢的人們激動。
有錢，就算荒牛都沒了，也可以再買。
有錢，就算家里男人沒了，至少妻小能活下去。
因親人逝去和拋棄荒牛的悲傷，倒是因為這些錢財沖淡了不少。
鐵牛、扎木、青石他們此刻更是心潮澎湃。
一個個看著地面的黑豹大妖尸體，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了。
“我用寒鐵匕切些獸皮，再弄點豹肉我們帶著路上吃，其它的就不要了。”周皓說道。
實在是黑豹太大了，躺平在地上都有三四層樓高，一根鋒利的豹爪更是比人還長。
“都聽周小哥的。”鐵牛笑著點頭，“這大妖是你殺的，怎么處置你說了算。”
噗哧！
寒鐵匕猛地刺入黑豹柔軟的腹部，艱難地往它脖頸處切割。
“幸好是用寒鐵匕刺入了它的眼睛，不然就算我能神念御物，也未必能殺得死它。”周皓暗嘆，“至少黑豹要是想逃，我是毫無辦法的。”
寒鐵匕畢竟是件破損的法寶飛刀，而且估計就算是完好時等級也不會很高，不然也不會落到扎木手里，又讓周皓用十幾頭荒牛就換來了。
“大人，大人。”
衽扎小跑著從遠處過來，雙手還托著一件圓柱形的深綠色晶石。
那晶石大概有常人手指大小，切割的非常漂亮。
“這就是芥石？”周皓眼睛一亮。
他一邊繼續操控寒鐵匕切割黑豹尸身，一邊分心二用，伸手將芥石接了過來。
鐵牛等人的目光也都看過來，他們也只是聽過有芥石這樣的奇物，但是從未見過。
“沒錯沒錯。”衽扎連連點頭，“這是一種天然形成的晶石，內含一座微小空間，可以用來儲物。
一般大型部落的嫡系子弟，在未成先天生靈之前才會有這樣的寶貝。
只需要滴上一滴血，這芥石就屬于大人了。墨臺桀的東西都在里面。”
“嗯。”周皓對鐵牛等人笑道，“讓我看看黑手部落的少主都有什么好東西。”
接過香草遞來的短劍，周皓將手指在劍刃上輕輕一劃，一滴血珠便滾落在芥石上，迅速滲透進去。
原本深綠色的芥石頓時多了一絲血色，周皓也立即感應到芥石內的空間。
那是一直徑只有半丈左右的小空間，內部堆放著各式物品，幾乎將這小空間堆滿。
“出來。”周皓手中一沉，一塊鑄成狗頭樣式的黃金憑空出現。
這叫狗頭金，每塊都有十斤重，周皓聽鐵牛他們說，一塊狗頭金能買十頭荒牛。
“回去。”剛出現的狗頭金又立即消失。
“真神奇。”
周皓笑的合不攏嘴，連著讓狗頭金出現消失好幾次才罷休。
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除了大妖外，總算又見到一樣像是仙家所用的寶物了。
過足了癮，周皓將芥石空間內的狗頭金全部取出，一一擺放在地上。
“堂堂黑手部落的少主，狗頭金就這幾塊？”
墨臺桀的芥石空間內只有四塊狗頭金，這讓周皓大為不解。
那么大部落的少主，身上就這點錢？
“大人有所不知。”衽扎解釋道，“這種天然內含空間的芥石，不比修仙者煉制的儲物類法寶，芥石內的空間都很小。
空間小自然只能放些更珍貴的寶貝，這四塊狗頭金不過是墨臺桀帶著用來隨手打賞的。”
“原來是這樣。”周皓點點頭。
看來沒殺眼前這個中年人是對了。
他初到這個世界，對很多常識都不清楚，鐵牛他們之前能接觸到的層次畢竟有限。
留下這么一個人，很多問題都能得到解答，倒是方便不少。
“都掏出來看看有什么。”周皓心念一動，面前憑空多出一大堆物事。
衽扎也看出來了，這位能斬殺大妖的神秘青年，實力雖強，可對些常識卻不甚了解。
這對剛剛投誠的衽扎來說，自然是表現自己，保住小命的絕佳機會。
“這是雷金，密度遠超黃金，指甲大的一塊便有一斤重。一斤雷金能換十塊狗頭金。”
衽扎先將一小袋用獸皮包裹起來泛著青光的金子拿起來，
“這一袋有五十斤，相當于五百塊狗頭金。”
五百塊狗頭金？
一旁的鐵牛等人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要全部拿來買荒牛的話，那可就是五千頭。
他們整個部落才幾百頭荒牛，就這一小袋雷金，豈不是相當于他們部落所有財富的十倍還多？
“這是元石。”衽扎又指著十幾塊仿佛有水汽在內部流轉的玉石，
“元石是蘊含天地元氣的晶石。若是上品元石，練氣修仙者可以用來修煉，一天能便抵得十天苦修。
這些都是下品元石，只能用來布陣或是催動傀儡，不過一塊下品元石比十斤雷金還貴重。”
一塊元石，比十斤雷金還貴重？
那豈不是一塊元石就能換一千頭荒牛？
鐵牛他們只覺心都要跳出來了。
周皓暗里觀察著眾人。
見鐵牛、扎木他們幾個雖為面前的巨額財富震驚，眼神中卻并無貪欲等雜念。
香草也只是好奇的拿起一塊元石，對里面在不斷流動的水汽更感興趣。
周皓微微點頭。
要是剛一同經歷過生死的人，轉眼再因為些財物生出別的心思，那就真沒意思了。
除了雷金、元石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物事之外，地上還有些刀劍匕首等兵器。
也不知是墨臺桀喜歡收藏兵器，還是準備用來換取其他物品。
總之每件在鐵牛他們眼中都算的上神兵利器。
其中有六柄黑漆漆的飛刀，品質更是在寒鐵匕之上，周皓用這新得的六柄飛刀去切割黑豹尸體，速度快了數十倍都不止。
當然。
最吸引周皓的，還是一本厚厚的泛著赤紅色的書籍。
正是號稱神魔煉體法門中，最至高無上的赤明九天圖。
雖然他隱約覺得有幾分熟悉之感，可現在馬上就要轉移，也不是深究的時候。
將書籍以及狗頭金、雷金、元石等物品都先收回芥石空間內，周皓開口道：“鐵牛大哥，這些狗頭金和雷金我暫且收著，等到了玉龍城再換成荒牛或是其他部落需要的物事。”
隨后周皓又指著那些兵器：“這些兵器，你們挑些用的上的，把它們先分了吧。”
“這怎么行。”鐵牛等人全都搖頭。
“墨臺桀是你殺的，他的東西自然都是你的。”
“那些豹肉豹皮我們不要你也帶不走，收了就收了，這些不能收。”
“鐵牛大哥，我剛來部落你們就分荒牛給我，當時可沒人跟我分什么你的我的。”周皓看著鐵牛，
“現在剛與黑手部落結下仇怨，你們便要跟我分清彼此？若是以后他們來尋仇，你們也先將自己撇干凈？”
“那怎么會！”鐵牛瞪眼道，“要不是周小哥，鐵牛部落今日便被滅了，我們豈會做出這等禽獸之事。”
“就是。”
“我們部落的漢子，怎會撇下自己兄弟。”
扎木青石也急的臉上通紅，連聲附和。
“那不就得了。”周皓笑道，“我自己也用不了這么多兵器，難道全放著？你們分下去，不管是對敵廝殺，還是在路上遇到妖獸匪徒，也能保護部落。”
眾人一時無言。
“哥哥，你們就聽周皓的吧。”香草也勸道，“到玉龍城還有數萬里路，一路上還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危險。大不了等到了玉龍城，再還給周皓就是。”
“…好吧。”鐵牛等人想了想，終究沒再拒絕。
看著鐵牛等人執刀挎劍，興高采烈的去招呼部落人們分取豹皮豹肉，周皓臉上也是露出笑容。
相比冷漠的現代社會，他倒更喜歡這些淳樸簡單的部落漢子們。
“大人，你們要去玉龍城？”衽扎在一旁半弓著身子，“小人幾年前隨墨臺桀去過玉龍城，對那還算了解，正好可以給大人引路。”
“那倒是巧了。”周皓看向身邊這個正竭力讓自己顯得有用的中年人，“你叫什么來？”
“小的叫衽扎。”
“人渣？”周皓忍俊不禁，這名字可真夠響亮的。
“以后你便先暫時跟著我吧。至于名字…人渣不好聽，以后你就叫衽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