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鐵牛部落
迷迷糊糊地，周皓只覺得自己身處一片混沌中。
這里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有的只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疼！”
左臂傳來的一陣陣炙熱痛楚，將周皓的意識從黑暗混沌中拉了回來。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第一時間查看左臂的那九道云篆刺青。
果然，顏色比之前更深了一些，就仿佛是被人用墨汁又描了一次。
“三年之期又快到了…”周皓躺在床上，兩只眼睛怔怔地看著房頂，仿佛沒有焦點。
說起來，這已經是自己的第二世了。
想到前世一出生就帶著左臂的九道云篆密紋，原本父母還十分高興，認為必有不凡，可沒想到自己從小就身體孱弱，而且每隔三年，隨著九道云篆密紋顏色的變深，身體也會越差，就算遍訪名醫也查不出任何原因。
最后周皓斷定為絕癥，靠著吃各種補藥，生生將原本殷實的家庭拖垮也沒熬到十八歲。
隨后便是這一世。
至于為何還能留有上一世的記憶，周皓自己也說不清楚。
可能再活一次總是好的。
但手臂上的云篆密紋，就仿佛詛咒般緊緊跟隨著他，讓周皓倍感絕望。
難道又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亡，卻什么也不能改變？
幸好！
幸好在他六歲那年遇到了師傅‘道一真人’，一位畢生心愿就是修道成仙的老道士。
也正是師傅從小傳授道家功夫，以內家拳的吐納呼吸之法才讓周皓能健康成長，不像前世那樣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至于他身體的問題，師傅也一直在研究。
道一真人認為，那九道云篆密紋乃是天生道紋，需要以道家真元才能真正催動。
可凡人之軀哪來的道家真元？
自然就只能吞噬吸納自己體內的生機能量，從而導致最終生機斷絕而亡。
“對了。”
昏迷前的畫面突然從腦海中閃過，周皓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這可是另一個世界，一個有大妖的世界！”
從床上翻身坐起，周皓打量這陌生地方。
這是一個用木頭做成框架，再從外面蒙上各種獸皮做成的氈房。
氈房內的空間挺寬敞，足有四五十個平方，只是桌子、板凳包括他現在坐的床鋪盡皆都是巖石刻出來的。
身下鋪的是厚厚毛皮，摸起來倒是很軟和舒服。
“這是之前那少女的家？”周皓暗道，“住的是氈房，難道是游牧民族？家具都是巖石做的，她身上穿的也是獸皮衣，看來這里的文明程度不高。”
此時自己的上衣也已經被人換過了，同樣是件軟和的獸皮衣，里子更是經過特殊手段處理過，穿在身上一點也不難受。
“你醒了？”
帳篷口垂下的兩塊獸皮突然被人從中間拱起。
一穿著白色毛皮，手里端著石盆的男孩走了進來。
“香草姑姑說，等你醒了把這個喝了。”
男孩大約六七歲，虎頭虎腦的極為精神。
香草姑姑？是那個少女？
周皓走過去從男孩手里將石盆接過來，還挺沉。
石盆里是滿滿一盆乳白色液體，還散發著濃郁奶香。
“這是什么奶？”周皓問道，“馬奶？羊奶？”
他記得地球上的游牧民族好像就是喝羊奶馬奶的。
“這是荒牛奶。”男孩道，“香草姑姑說你太弱了，被幾頭灰狼追的最后暈過去。這個喝了能長力氣，我每天都喝，才會這么壯。”
是很壯。
這一盆荒牛奶加上石盆至少有三十斤重，男孩端著看上去一點都不吃力。
地球上普通六七歲的小孩哪有這么大力氣。
聞著濃郁的奶香，周皓感覺自己的身體一下了，饑餓的感覺更是無比強烈。
他也不客氣，坐在石凳上，端起石盆就開始大口喝了起來。
好喝！
香甜的**大口吞咽下，一股熱氣自腹中向全身彌漫。
周皓只覺精神一振，久睡初醒的疲憊更是盡去。
一口氣喝了大半盆，至少得有近二十斤荒牛奶，周皓才放下石盆，深深地吐出口氣。
“咕嚕~~”
周皓這才注意到，小男孩正趴在石桌上，雙手托腮，瞪著烏黑地眼睛看自己。
“想喝？”
“嗯。”
“先告訴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在荒牛奶的誘惑下，小男孩有問必答。
他叫‘鐵柱’，大人都叫他柱子，今年只有四歲，并不是周皓以為的六七歲。
救他回來的少女叫‘香草’，是小男孩的親姑姑。
而他們的部落叫鐵牛部落，部落首領就是鐵柱的父親‘鐵牛’。
至于這片荒原，就叫做‘大荒平原’。
“柱子。”周皓看著鐵柱，“你香草姑姑說大荒平原有大妖，還有修仙者，是真的嗎？”
柱子畢竟才四歲，很多問題也回答不上來。
可周皓最關心的就是有關修仙的事，還是想從他口中多了解一些。
“是真的啊，阿爸就殺了一頭大妖。”
低頭喝荒牛奶的鐵柱頭也不抬。
“這次阿爸和扎木叔叔他們離開部落，就是要去將大妖尸身換成黍米和修煉功法，那樣我也能修仙了。”
“以后我要和阿爸一樣殺大妖，保護香草姑姑…”
真有修仙！！
周皓呼地一下站起，“柱子，你阿爸呢？我想見他。”
“阿爸還沒回來。”鐵柱放下已經空了的石盆，看著激動的周皓有些奇怪，“姑姑去迎阿爸他們了，等他回來你就能見到了。”
“柱子，你再跟我說說大妖的事，你阿爸能殺死大妖，肯定也很厲害吧…”
“那當然！阿爸是部落最強的戰士！”
一望無際的荒原。
一隊身形好似豹子，頭上還長有牛角的黑狡獸在飛快竄行。
這些黑狡獸中，除了九頭后背上綁著獸皮袋，另外十一頭則都有人騎著。
為首的是名穿著黑色獸皮的壯碩男人，后面跟著九個同樣打扮的漢子，還有一個背著弓箭的少女。
那少女正是柱子口中的姑姑‘香草’。
“哥哥，那頭大妖犴獸就換了這二十頭黑狡獸和一千斤黍米？”香草看著領頭黑絞獸背上一直沉默的哥哥鐵牛，有些不甘心。
“黑手部落太狠了，非要說那頭犴獸是從他們捕獵隊手上逃走的，還說什么給我們這些已經是給鐵牛面子了。”
“給什么面子？要真給面子，還會讓我們除了繳稅之外，再多給他們一百頭荒牛？”
“最可恨的是我們不要黑狡獸和黍米，只想求一份練氣功法他們都不肯…”
為首的鐵牛尚未開口，其他幾名部落戰士已經紛紛開口，更有人氣憤地大罵黑手部落。
“夠了！”鐵牛喝止眾人，“罵幾句管什么用？能碰上一頭重傷瀕死的大妖已是天大運氣，不然哪有這些黑狡獸和黍米。有了這些，至少夠我們整個部落遷徙的了。”
遷徙？
眾人都看向鐵牛。
“你決定了？”
部落內實力僅弱于首領鐵牛的戰士‘扎木’先開口問道。
“黑手部落今年越來越強勢，聽說已經滅了十幾個小型部落。”鐵牛點頭，目光遠眺仿佛想看到荒原盡頭。
“我們部落里連個先天生靈都沒有。黑手部落要真想對付我們，隨便來兩個先天生靈就能輕易屠戮我們…”
一行人俱都沉默下來。
是啊。
相比能在大荒平原上建立城池的黑手部落，他們鐵牛部落太弱太弱了。
光是先天生靈，黑手部落就有好幾位，最強的首領據說就是在先天生靈中都是最強大的。
要不是他們幾個都是從大荒平原霸主勢力之一的柳氏退役出來的，鐵牛之前更是柳氏西府護衛軍中的‘九牙戰士’，遠超普通后天境界的戰士…
若是其他小型部落得到大妖尸體，黑手部落的人就該直接搶了。
“遷徙到哪你可想好了？”扎木又問道，“想要不受黑手部落的剝削，只有到大荒五大霸主的勢力范圍去，離我們最近的是柳氏。”
聽到扎木說柳氏，香草眉毛一揚就要開口。
“不去柳氏。”鐵牛看了妹妹一眼，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隨即轉頭對身旁的扎木說道，“我們去玉龍城。
玉龍城是東海宗在大荒平原的唯一城池，地位超然，就是其他幾大霸主氏族也不敢去挑釁東海宗。
而且他們是修仙宗門，到那里也能更容易得到修仙功法。”
“東海宗的玉龍城？”扎木微微點頭，其余戰士卻都面面相覷。
部落的普通戰士見識有限，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只在自己部落范圍內生活。
像柳氏那樣的霸主氏族，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不可想象的超級大勢力了，那什么玉龍城比這還強？
“他們會不會也向黑手部落這樣欺壓我們？”
“是啊，那么大的勢力，收稅肯定也很多吧？”
其他戰士們紛紛開口問著心中的疑惑，就是扎木也只是曾經聽過往的行商談起過，并不知道詳細。
“不會的。”香草開口接過話，
“以前我聽二小姐說過，玉龍城背后是真正的修仙宗門，周圍萬里都屬于他們的勢力范圍。
勢力范圍內的部落，只需繳納正常的稅收便能得到玉龍城的庇佑，而且大妖也不敢…”
在眾人的交談中，黑狡獸奔行在荒原上。
遠遠地，一個有著三十幾座氈房，還有著成群荒牛的小型部落出現在眾人眼前。
“終于回來了。”
“一會收拾好東西，明天我們就走。”
聽完香草的介紹，扎木等人也都對世外桃源般的玉龍城，以及它背后那個真正的修仙宗門開始憧憬起來。
部落里的人們要想生存便要和天斗，和地斗，和妖獸斗！
日子過得本來就苦，現在還要再受黑手部落的欺壓，他們早就受夠了。
“回來了！回來了！”
“鐵牛他們帶黍米回來了！”
部落營地前的哨塔上，負責警戒的戰士遠遠看到鐵牛他們一行人，立即興奮地向部落內大聲呼喊起來。
整個鐵牛部落頓時都沸騰起來。
人們紛紛從氈房里跑出來，當看到黑絞獸背著的獸皮口袋時更是發出陣陣歡呼。
人群里，香草一眼就看到拉著柱子同樣興高彩烈的年輕男子。
“是他？怎么看起來比我們部落的人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