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半磨刀
“這是什么鬼理由？”
李依依惱火地瞪著陳克。
陳克指了指手機上的照片：“你看，兵擊嘛，男生都喜歡這個，而剛好她的兵擊很厲害，就更吸引人了，所以我喜歡上她了。”
李依依咬牙，她當然知道時下最流行的兵擊運動對男生的吸引力，只是沒想到陳克會因為這個原因喜歡上別的女孩。
“那，那我算什么啊？”
李依依雙眼中出現一層水霧，十分委屈地說道，“你如果不喜歡我，當初為什么那樣幫我？”
“經常陪我聊到凌晨三，四點。”
“不管任何時候煩你，你都不會生氣，都會很有耐心地聽我抱怨，傾述。”
“一直鼓勵我，安慰我，讓我不要放棄......”
“這些都是假的嗎？！”
李依依眼圈發紅，死死地盯著陳克。
陳克面無表情，他知道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成敗在此一舉。
“依依，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你說啊！”
“嗯，是這樣的，你知道我是學心理學的吧。”
“知道。”
“心理學中有一個詞語叫‘被試’，意思是指心理學實驗或心理學測驗中接受實驗或測驗的對象，可產生或顯示被觀察的心理現象或行為特質。”
“啊？”
李依依的情緒有點被這一連串專業術語打斷了。
“簡單來說就是研究心理學的人可以通過‘被試’的反應和行為來獲得實驗結果，加深對相關心理現象的理解。”陳克一字一句地說道。
李依依瞪大眼睛：“意思是你之前在拿我做實驗？”
陳克知道如果自己敢直接點頭，李依依就敢把紅酒潑自己臉上，于是他緩緩地說道：
“也不能說是為了拿你做實驗，但作為一名優秀的心理學專業的學生，全專業績點排名第一，每年都能拿最高獎學金的學霸，當我遇到你這種特殊的情況時，肯定會下意識地往學術方面思考，這個是屬于學霸的本能。”
李依依狠狠地踢了一下陳克的凳子，只覺得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而陳克還沒說完，他接著說道：
“當然了，幫助你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我是一個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德智體美全面發展，思想品德非常健康的人，當我看見一個人打算自殺，而剛好我又有能力救她，我會盡可能在能力范圍內給予幫助。”
“嗯，這就是我幫助你的兩大原因。”
陳克用心不在焉的表情和語氣說完了自己的觀點。
李依依呼吸加重，咬牙切齒，強忍住給陳克一拳的沖動，她不甘地問道：
“那你對我就沒有一點點別的心思？”
“當然是有的。”
陳克回答地很快，讓李依依的怒火減少了一些，“那你......”
陳克：“如果我沒有遇到那個女孩子，我或許會試著和你在一起，但偏偏我遇到了，那就沒辦法了，這就是緣分吧。對不起啊，依依。”
說這段話時，陳克暫時集中注意力，表情很認真。
李依依張了張嘴，眼神黯淡下去。
她現在已經基本相信了陳克說的話，因為邏輯上確實沒什么漏洞，而且正常情況下，哪個男生會拒絕自己這樣一個漂亮，身材好、還是當紅idol的女生主動往上撲呢？
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對方遇到了一個和自己同樣漂亮，身材好，而且還在別的方面更有吸引力的女生！
李依依是這樣想的，所以她信了陳克的鬼話。
“那看來，我們確實是有緣無分。”
李依依低著頭，情緒低落。
陳克知道該怎么安慰對方，但現在最好的效果是不說話，所以他保持沉默。
“我去一下洗手間。”
李依依說道，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間。
陳克嘆息一聲，端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口干掉。
很快，李依依重新回到房間，她眼圈紅紅地對陳克說道：
“不好意思啊，經紀人突然找我有事，我可能要先走了。”
陳克起身，“沒關系，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嗯。”
李依依點點頭，然后她走到一邊，將藏好的禮盒拿出來，有些吃力地放在沙發上，“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記得拿回去。”
“......謝謝。”
“嗯，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
轉身，關門。
陳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到沙發前，打開那個有點大的，正方形的禮盒。
里面是一張木質的圍棋盤，還有兩個圓形的木盒，裝的棋子。
陳克唯一的愛好是下圍棋，印象中好像給李依依提過一嘴，沒想到她記在了心里，送了自己這個。
打開棋盒，看著里面晶瑩剔透，用玉石雕刻成的棋子，陳克知道這一套東西一定很貴重。
而更貴重的，他剛才已經拒絕了。
“哎。”
陳克再次嘆息一聲。
“但無論如何，總算是讓對方斷了念想，我不愧是專業的心理學人士。”
陳克自嘲一笑，也沒什么心情吃飯了，打算帶著東西離開。
就在這時，房門又打開了，李依依探出頭，看著陳克。
“你，有東西忘帶了？”
“沒有。”
李依依搖頭，“我只是忘了告訴你，我剛才接電話的時候順便讓我的經紀人幫我買一套兵擊裝備，并且請一個專業的兵擊教練。”
陳克：“？？？”
“嘻。”
李依依得意地朝陳克笑了笑，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果然，心理學永遠不可能搞懂女人的心思。”
陳克如此想道。
......
兩個多小時后，陳克回到了自己租的屋子。
因為‘超快感’的原因，他不適合和別人一起生活，不管是影響別人，還是被別人影響，都很危險，所以陳克沒有住宿舍，而是自己單獨在外面租房。
京大的獎學金有很多種，金額也不小，陳克憑學習能力和個人的特殊情況能拿到不少獎學金，扣除生活費和學費其實還能剩下一筆不少的錢，但可惜大頭都被每個月的房租占據了，所以兩年多下來只存了不到兩萬塊。
陳克將李依依送的棋盤還有棋盒拿出來，放在臥室的書桌上，然后打開棋盒，嫻熟地捻起一顆黑子。
于此同時，他的注意力開始集中。
就在他即將進入‘超快感’時，啪！落子。
黑色的棋子被陳克放在棋盤上，他的思緒也同時被打斷，再次回到了‘超快感’出現之前的狀態。
然后陳克捻起一顆白子，依然是在即將進入‘超快感’時落子，主動打斷了自己的狀態。
就這樣，他一次次落子，一次次自我打斷。
這是一種鍛煉，也是陳克唯一的樂趣。
因為‘超快感’，他不能享受美食，不能認真欣賞小說、電影、電視劇，不能玩手機、玩游戲....常人所有的娛樂活動他都沒法好好享受，而圍棋就成了陳克枯燥生活中唯一的點綴。
七歲那年學會了圍棋，在醫生的幫助下，陳克掌握了這種自我打斷式的下棋方法。
一開始是參照棋譜，自己給自己下棋，后來漸漸開始思考棋路，但因為每一次落子前都無法思考太長時間，思維是斷斷續續的，所以陳克必須學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想出后續的走勢。
這可以鍛煉陳克的思維能力和快速演算能力，也可以幫助他消磨時光，直到陳克想出‘斬我’觀想法后，下棋還可以幫助他‘磨刀’。
每一次落子，都是陳克在快速觀想自己用心中之刀斬斷思緒，久而久之，他在‘斬我’中的那把刀就變得越來越鋒利了。
棋盤上，陳克快速落子，腦海中想的卻和圍棋無關，而是今晚李依依對他的質問：
“既然你不喜歡我，為什么當初要那樣幫我啊？”
當時陳克解釋了很多，但其實真正的原因他沒有告訴李依依：
“因為曾經我也陷入過那樣的絕望。”
棋子落下。
“因為曾經也有人那樣幫助過我，甚至付出了更多。”
“因為曾經的我沒有被放棄，所以我也不想放棄那樣的你。”
......
淡淡的月光灑下，在這燈火酒綠的城市一角，有人夜半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