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雙頭龍
房地產商人其實把話已經講得很透了。
他喜歡文斯·麥克曼的創意，也愿意在摔角比賽中客串，但是，他不會登臺打架（挨打），并且覺得文斯承諾的曝光時間太少了，他需要更多的“聚光燈”。
在房地產商人看來，也許白奎因出面，能夠影響到文斯·麥克曼，給他爭取到更好的條件。
不過白奎因卻沒有辦法立即答應他，原因在于，文斯·麥克曼對WWF事無巨細的控制欲，即便是目前身為小股東，未來將是整個體育娛樂集團掌門人的白奎因，也很難影響到文斯的決定。
也許文斯想要借機從房地產商人這里撈點什么呢？
文斯和房地產商人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就算是塑料兄弟情，至少也比白奎因和房地產商人之間的關系濃厚吧，其中定有隱情。
白奎因只能承諾自己會從中協調，給房地產商人更多的登臺機會。
房地產商人見白奎因這么不爽利，說話也就更為直接起來。
“抱歉，QB，是我搞錯了，我還以為WCW你能說的算呢，原來也要問文斯的意見啊。”
等等！
合著房地產商人說這么多，原來是想要去WCW當嘉賓！
也怪不得白奎因根本就沒考慮到WCW，WCW聯盟的節目SD被丟到周四晚上之后，收視率大幅下降，在11.8之間徘徊。
這成績不好不壞，邀請房地產商人免費上節目，人家肯定不干，給錢吧，本就捉襟見肘的經費就成問題了。
就拿大鯊魚奧尼爾舉例子，WWF請他出席節目，一個月內的幾次出場加在一起一共花了三百多萬美元。
單場看來比泰森在UFC的一次登臺兩百萬美元的出場費要少了不少，但是人家泰森是上場真打的，奧尼爾就是上臺擺擺樣子，和科菲一起跳個舞、和大秀哥比比身高體重、和巨石強森耍耍嘴炮，最后一拳撂倒一個大家都不待見的反派。
三百多萬就這么輕松到手，自帶粉絲的名人就這價，不便宜！
房地產商人的知名度比大鯊魚奧尼爾還要高，理論上出場費也就更高，他還想多曝光一些，WCW哪有那么多錢請他？
周四晚上本來就有各家電臺的拳頭節目，尤其是NBC的《老友記》，已經殺得其他節目抬不起頭來。
等為時一個小時的《老友記》結束，大部分觀眾會換臺去看橄欖球。
秋冬持續四個月的NFL季前賽，每周四晚上都有一場比賽，每年只有等到五到八月，沒了這兩位大神，WCW的SD摔角才能好過一點，收視率才能有所回升，等到九月老友記又會殺回來…
白奎因給SD的定位是新人培養聯盟，并且把它丟到如此嚴苛的環境中，其實是另有目的。
只有SD能夠在這個時段站住腳，那么他在體育娛樂聯盟成立之后的第一步計劃，才能夠順利展開。
目前看來，蘭迪的成績還算不錯的，沒有被《老友記》和NFL打死。
但要是請房地產商人客串節目，還是有些力有不逮。
除非房地產商人登臺不要錢，或者打個骨折價。
于是，白奎因依舊是一口答應下來，不過馬上一通哭窮，表示自從重組之后WCW好不容易扭虧為盈，就怕請不起房地產商人。
而房地產商人大袖一揮，言道，大家都是好伙伴，出場費看著給就是了，絕不讓你虧本。
“能免費不？”
白奎因厚顏無恥的話語讓對面的小美女都忍不住了，用餐巾捂住嘴偷笑。
房地產商人顯然也沒預料到這種場面，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
為了下半年的計劃，他確實需要大量的曝光，但是真要是免費上節目，說出去也太丟人了。
而且，憑什么啊！你又不是我女婿！
白奎因看出了房地產商人還真在思考是不是答應免費上場這個選項，盡管猜不出房地產商人的核心訴求，但卻清楚，終于到了談條件的時候了。
“唐納德先生，其實我說的免費，不是真的免費，而是我們用另一種形式回報您，一種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方式…”
房地產商人聞言，輕輕放下刀叉，作出一副專注聆聽的模樣。
白奎因用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為大家服務的侍者，房地產商人立即心領神會，出言讓侍者都先退下。
等人都走了，白奎因看了看在桌下悄悄踩他腳的薩曼莎，給了一個安慰的眼神，這才說道：“其實，如果WCW成了唐納德你的生意的話，那還要什么出場費啊，文斯每周都辛辛苦苦上節目，也沒見他要過一分錢的出場費…”
不過，文斯的分紅可沒少拿！
“你要賣WCW？”知曉白奎因的體育娛樂集團規劃的薩曼莎不僅脫口而出，等到說出來，才發現自己是關心則亂了。
“不，我只是邀請唐納德先生加入我們，我甚至可以贈送您股份，至于對外的宣傳，當然可以說成是唐納德先生收購了WCW，花了很大一筆錢，然后唐納德先生就能像文斯·麥克曼一樣，經常出現在比賽現場，你想左右局勢也好，安排賽事也好，整蠱選手都沒問題，誰叫唐納德先生，你是老板呢！”
房地產商人越聽眼睛就越放光，顯然對白奎因規劃的前景非常感興趣。
“我們甚至可以和WWF的文斯·麥克曼互動，雙方的老板帶著各自的頂尖屬下來一場巔峰對決。”
房地產商人接連點頭，兩個聯盟聯動，他曝光的機會大大增加。
“你覺得怎么樣？唐納德先生。”
“這怎么行啊，我怎么能要WCW的股份呢，這不合適…”
顯然，房地產商人從一開始的震驚之中緩了過來，立即意識到其中的問題。
白送的股份看起來很好，但實際上公司依舊掌控在白奎因的手里，他又不可能深入參與到公司運營之中，自己手下里也沒有熟悉摔角行業的人才，這中間白奎因可以操作的方式實在太多了，房地產商人自己就是一個大股東坑小股東的老手，又怎么會不清楚其中的各種手段？
別到最后，白白上人家的節目給人家帶關注、帶收視率，自己連出場費都撈不到。
白奎因自然看出了房地產商人的顧慮，連忙解釋道：“怪我沒說清楚，其實我準備給您的不是WCW的股份，而是一個未來最大的、上市的娛樂體育公司的股份。
這里我需要解釋一下娛樂體育的概念，唐納德先生，您覺得摔角和UFC這兩個項目，和其他的體育項目有什么不同嗎？”
不等房地產商人回答，白奎因便自己說道：“最大的不同就是，普通觀眾是不會參與到這兩個項目中的，和籃球、足球、高爾夫不同，觀眾不會平時沒事打一場摔角或者來一場UFC方式的格斗，所以這兩個項目訓練的唯一目的就是上電視表演給觀眾看。
就連拳擊、跆拳道這類項目，他們在推廣的時候，都是打著強身健體的旗號，號召普通人練習，以此來推廣該運動。
而摔角和UFC不是，它們就是赤裸裸的表演，有人學習它們，比如我，也不是把他看作一種運動，而是當做表演，當作謀生的手段，就像練習雜技的小丑，學習魔術的魔術師。
所以，我把摔角和UFC看做是一種新的體育模式，娛樂體育，或者說體育娛樂。
而我在新千年之前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將我掌握的娛樂體育產業，整合打包，然后上市。”
娛樂體育的概念還是很容易理解的，真正讓房地產商人重視的，是白奎因的最后一句話，“上市”。
“你打算怎么做？”
“已特納體育的有線電視臺為骨架，文斯麥克曼的WWF，特納體育的WCW，和我的UFC為血肉，拼接在一起成為一個有機體。
特納體育有遍布全國的有線電視播放渠道，WWF、WCW、UFC輸出內容，創造一個體育頻道，對標的便是迪士尼的ESPN！”
白奎因當即給了房地產商人一顆定心丸：“這個計劃，時代華納的理查德·帕森斯總裁，杰拉爾德·萊文董事長，特納體育的創始人特德·特納老先生、WWF的文斯·麥克曼都非常支持。
可以說，我們幾方的內部是沒有反對的聲音的，之前遲遲未能開展，主要是前段時間的NFL轉播續約談判正在進行，不便作出大動作。”
白奎因把自己的故意拖延想要給UFC發育的時間，以獲得將來新集團中更大話語權的“小手段”，說成是為了橄欖球聯盟電視轉播談判而耽誤的，反正是欺負房地產商人不知道內情。
其實就算能摸準他這點小心思，各方之間也不會點破，因為能夠爭取到NFL的有線電視轉播權，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不能因為集團整合而喪失了一張長期飯票。
至于結果么，其實是讓所有人都不滿意的。
大股東時代華納任命的特納體育的管理層，在和ESPN的競標中輸掉了，不是輸一半，而是兩場全輸了。
98年底的時候，到了NFL八年一次的轉播權續約談判。
CBS、NBC、FOX這三家爭奪廣播電視的轉播權，最后形成了一套復雜的“雙頭龍模式”，CBS和FOX笑到最后，NBC含恨出局，中間各種狗血操作暫且不說，這個戰場特納體育本就沒資格參加。
特納體育的對手是ESPN，兩家在1990年的時候，達成了一致，一人一半平分了NFL的有線電視轉播權。
然而這次續約，特納體育卻痛失了有線電視轉播權，全部被ESPN給拿走了。
白奎因作為小股東，在特納體育的根基也還不夠，僅僅安插了幾個親信，都還不是最重要的崗位，對這次失敗也是無能為力，只能借機趕走了原本的總裁換了個自己人。
但是失敗的苦果還是要自己吞的，這意味著至少八年，到下次續約之前，特納體育都要被ESPN壓著打。
沒辦法，橄欖球就是北美第一運動，到了橄欖球比賽的時候，你不轉播，觀眾立即就用遙控器投票去看別家頻道。
隔壁的NBC，同樣丟了NFL的轉播權，總裁利特菲爾德當即下臺，換上了傳媒大亨巴里·迪勒的門生加思·安西爾。
由此可見其轉播權的重要性。
但這次失敗，對白奎因來說，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在未來將要成立的體育娛樂集團中，老特納體育一脈因此受到了打擊，他的話語權將會更大。
房地產商人不愧是商界老手，僅僅從白奎因的只言片語中，就判斷出了他的意圖，說道：“看來這個體育娛樂集團的股份，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你肯定是又要讓我幫什么忙吧，不然你只要給我出場費就行，又何必把我拉上你的戰車呢。
估計一時半會你也說不完，等飯后我們再聊。”
又要幫忙，房地產商人簡單的一句話，就把自己放在高處，作出一副是你求我的模樣，而且還是第二次，為后續的談判預先建立優勢。
并且強行打斷白奎因的話頭，給自己留出思考的時間。
“好的，唐納德先生。”白奎因也只能無奈接受。
說罷，房地產商人拍拍手，將侍者呼喚回來，晚餐繼續。
等到飯后，兩人單獨在房地產商人的書房里，享受著華爾街40號頂層的無敵夜景，開始繼續之前的對話。
白奎因從薩曼莎的只言片語中，判斷出房地產商人可能又遇到了資金問題，期望通過自己的高曝光率，以及強化富豪形象來穩定投資人的心態。
于是才會有之前的提議，想趁著房地產商人遇到危機，從他手里撈點好處。
“那么，你需要我怎么幫你？”
房地產商人一上來便搶占了優勢地形。
“幫我，也是幫你自己啊，唐納德先生，我只是找到了一個多方共贏的機會。
你覺得我剛才描述的體育娛樂集團缺了什么？”
顯然不是缺少一個董事長，當然，房地產商人覺得如果白奎因邀請的話，自己也可以勉為其難兼任一下，反正自己也很懂娛樂體育。
白奎因不能讓氣氛冷太久，見房地產商人遲遲不答，干脆提示道：“橄欖球…”
“就是橄欖球！”房地產商人立即領悟，“特納體育丟了NFL的轉播權！對了，ESPN是多少錢拿下的？哦，一年5個億美元…這次被他一家給買斷了，以前都是你們兩家平分的！”
說實話，房地產商人的話語挺扎人心窩的，特納體育要是上市公司，丟了NFL的轉播權股價至少下降30。
不過白奎因卻堅強頂了過去，說道：“是的，我們缺少橄欖球，所以，我們需要你。”
“你想要重啟USFL？”房地產商人的嗓音，因為過于驚訝而變得尖利起來。
USFL，全稱美國橄欖球聯盟，和AFL一樣，曾經是職業橄欖球產業的挑戰者，面對龐大的NFL發起沖鋒。
然而兩者的結局也是完全不同的。
AFL最終和NFL合并，而USFL于1986年停止運營。
房地產商人便是USFL的股東之一，曾經的新澤西將軍隊的老板，也是最后“送走”USFL的人。
不少業內人士都認為，正是當時在USFL大權在握的房地產商人的一通騷操作，才使得USFL破產。
最讓人詬病的是，房地產商人將USFL的比賽時間從春夏轉為秋季，想要在比賽時間上和NFL打擂臺。
其結果自然是被老大哥打得很慘。
然后他又向NFL發動了反壟斷訴訟，請來不少政客為他站臺，希望通過這個方式讓NFL低頭，將USFL吸納到NFL的體系中去，就像當年合并AFL一樣。
既然都能搞“雙頭龍”了，再弄出個“三頭龍”基多拉也不是不可以啊。
還真就不可以！
NFL也調動了全部資源和USFL在法庭、國會山、政府機構等各個戰場進行攻防戰，最終的結果，就是壟斷訴訟敗訴，燒不起錢的USFL各球隊老板分崩離析，USFL被迫破產關閉。
十二年后，一個看起來茫然無知的青年又來到房地產商人面前，蠱惑他再次向“雙頭龍”發起挑戰，就像當年他鼓動那些USFL的股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