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不正當競爭
華盛頓DC，東郊的某個莊園。
戴著耳機的保安似乎接到了消息，按動開關，打開了莊園的鐵門。
鮑勃剛要發動早已熄火的汽車，卻被保安敲玻璃的動作給打斷了。
在心里罵了一句小人難纏，鮑勃降下了車窗，胖臉上用力擠出笑容，問道：“怎么了先生？里面不是已經允許我們進去了嗎？”
保鏢用沙啞的聲音答道：“是的，不過沒允許你們的車進入，請先來保安室接受檢查，然后在這里等人來接。”
“可是我們…”
保鏢擺動指頭打斷了鮑勃的話，“誰都一樣，知道嗎，肥仔！”
哈維趕忙按住正要發作的弟弟，陪著笑臉說道：“好的，先生，我們馬上下車接受檢查。”
半小時后，在保安室被收去了手機和所有其他物品的韋恩斯坦兄弟終于等到了“救星”，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開著類似高爾夫球車的電瓶車，沿著花園小路駛來。
鮑勃一見來人的面容便微微皺起眉來。
又一個華裔混血！
想到米拉麥克斯的麻煩都是另一個華裔混血造成的，就令鮑勃不由得遷怒到來人頭上，故意用比較大的聲音，對他哥哥說道：“怎么這么久？難道從屋子到這里的距離有二十英里？還是他中途去摘香蕉了？”
華裔年輕人顯然是聽見了鮑勃的嘲諷，在兄弟二人面前直接一個擺尾，開著電動車揚長而去了。
鮑勃直接被激怒了，跳著腳喊道：“他怎么能這么對我們？我要向韋納先生投訴！那小子是韋納先生手下的實習生吧？嘿，大個子，你知道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嗎？”
一旁看戲的保鏢嗆聲道：“看來你們只能自己走進去了，羅伯特·沃恩先生是杰弗遜議員的助理，我想你對韋納先生投訴是沒有用的。”
哈維趕緊拉上想要和保鏢吵架的弟弟，順著小路往深處走去。
“鮑勃，如果等會見到韋納議員先生的時候，你還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就給我立即滾遠點！聽到了嗎？
我們是上門求人幫忙的，這不是我們的地盤！
我當時真是氣糊涂了才同意讓你跟著一起過來，你這傻蛋根本就沒有和那些官老爺打交道的經驗！
你要記住，能進入這里的，哪怕只是一個助理，其背景都不會簡單！
你別小看剛才那個華裔小子，今天他是助理，也許十年后他就成了眾議員，三十年后就是一個令人尊敬的參議員！
安東尼·韋納給舒默干了六年助理，在舒默的庇護下做了六年的紐約市議員，現在舒默當上了參議員，把眾議院的席位留給了他，這小子從大學畢業到當上眾議員只花了十二年！
十二年前，我們需要盡力巴結的韋納眾議員，也是個開電瓶車來門口接人的小助理！”
看起來門崗距離維多利亞時期建筑風格的大宅并不遠，但是沿著彎彎繞繞花園小路走下來，也花了兩個胖子二十多分鐘。
兩人氣喘吁吁地走到大宅門口，一個身穿職業裝，踏著細高跟鞋，長相甜美的女人推開大門，將兩人給迎了進去。
“抱歉，韋恩斯坦先生，剛才我是實在走不開，這才拜托羅伯特去接你們的，我為他的失禮行為，向兩位道歉…”
哈維趕忙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笑臉，上前一步，兩手抓住女人伸出來作為禮貌性握手的手，盯著人家的臉說道：“沒事的，特里小姐！是我們給你和韋納眾議員添麻煩了！眾議員先生現在還在…”
女人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厭惡的表情從她臉上一閃而過，卻依舊語氣平穩地說道：“安東尼和其他幾個先生還在商議事情。估計你們需要再等一會了。”
“大半天都等下來了，也不差這一會了。”哈維爽朗說道。
又在偏僻的會客室里等了半個小時，年輕且高大帥氣的韋納眾議員終于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
哈維瞬間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滾動著身體來到韋納面前，給了他一個熱烈的擁抱，激動地說道：“我們贏了，我們贏了，我就知道阿肯色大統領能夠頂過去的…”
哈維是在中午一點鐘看完了電視直播之后，匆匆忙忙感到這所宅邸的，大統領涉險過關，那就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了，彈劾案其間出力不小的哈維，需要這些平時吃他的、喝他的、玩他的議員老爺們，給予米拉麥克斯幫助，來對抗鋪天蓋地的網絡輿論帶來的壓力。
“我早和你說過大統領不會有事的，現在你相信了吧。”安東尼·韋納擺脫了胖子的糾纏，從恒濕柜中取了一根雪茄，熟練地切頭點火，吸了一口才繼續說道：“但是，實際上，我們還沒到歡慶的時候…那些象黨的家伙還在串聯，他們打算在明天發起一個參議院提案，譴責阿肯色大統領行為，加州的參議員黛安·范斯坦準備發起一個對應的提案來對抗…
所以，我的老師今天是沒法回來了，你們的事情，他短期內是抽不出精力顧及的。”
鮑勃剛想說話，立即被他的哥哥給按住了。
哈維依舊是笑意盈盈地說道：“哎，我就怕等舒默參議員抽出空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撐不下去了…不知道，韋納先生有什么辦法嗎？看在我們十年的交情上…”
88年哈維剛剛攀上同為猶太人當時還是眾議員的查克·舒默這條關系線的時候，安東尼·韋納就是查克·舒默的助理了。
那時候，高高在上的眾議員老爺根本用不上哈維這個小小的制片人，對他雖然是笑臉相迎，但實際上，雙方的來往非常少。
大部分情況下，屁顛顛跑到選區辦公室“燒香拜佛”的哈維，面對的都是查克·舒默眾議員的助理，當時還非常年輕的安東尼·韋納。
靈活的胖子哈維，很快就看出了查克·舒默的態度，于是轉而公關其眾議員助理韋納。
一來二去，韋納的脾性讓哈維給摸清了，難得兩人的愛好相同，哈維當即投其所好，介紹了一些小模特小演員給韋納，于是雙方關系迅速升溫。
幾年后，27歲的韋納參選紐約市議員的時候，哈維出了不少力氣。
隨著米拉麥克斯的壯大，以及韋納時不時的“說好話”，查克·舒默對哈維也越來越重視了。
作為長期支持的回報，查克·舒默將自己在《紐約客》中的好友，主編蒂娜·布朗介紹給哈維，憑借著這位從《名利場》跳槽到《紐約客》的知名編輯的支持，哈維才逐漸在媒體圈打開了局面。
善于鉆營的哈維，又借助查克·舒默這架梯子認識了大統領夫婦，從大統領第二個任期開始，哈維便開始為大統領搖旗吶喊。
雖然知道哈維經常會打著他們的旗號狐假虎威，但政客也需要哈維這種在媒體有一定影響力的“朋友”，雙方是互惠互利的。
“是啊，一晃我們都認識十年了…”韋納感慨道。
“十年了，這是我第一次求你幫忙…”哈維打起了感情牌。
嗯，為了《低俗》的評級向MPAA施壓那次，是查克·舒默出面…
韋納吐了一個煙圈，說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哈維…
但是我又怎么能幫你呢？
我只是個一年級的眾議員，老師去了參議院，他在眾議院商務組電信、貿易與消費者保護委員會的主席職務已經移交給了比爾·陶金，我又影響不到比爾·陶金，調查一家小巨頭級別的制片廠，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哈維的小眼睛閃爍出狡黠的光，語氣平淡的說道：“但是，你的新女朋友可以…”
聞言，一直表現得非常悠閑的韋納目光忽然凌厲了起來。
“哈維，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維像是沒聽出韋納話語中的不悅，依舊緩緩說道：“你知道的，我有很多記者朋友，有些事，其實不是秘密…”
韋納的頭腦飛速運轉起來，他在是中期選舉時，替補了升格為參議員的老師查克·舒默的紐約第九選區，才從一個普通的紐約市議員，一下子變成了不得的眾議員。
一月份才正式進入國會山的“一年級生”韋納，確實毫無勢力可言，他能“繼承”老師的席位，卻不能“繼承”老師在商務組的主席職務。
不過韋納有一個別的眾議員們沒有的優勢，年輕且未婚。
34歲的眾議員，代表著光明的前途，不管是將來轉入州內政壇，還是繼續在國會山攀爬，年輕就代表著無限可能。
有了阿肯色夫人的例子在前，國會山的年輕女人更傾向找一個能夠“共同進步”的夫婿，韋納就是一個非常好的“聯姻對象”。
精明的韋納也清楚自己的優勢，所以他也在謹慎選擇自己的政治聯姻對象。
經過一番挑揀之后，他選中了白宮新聞秘書、總統的媒體顧問克爾斯滕·鮑爾斯。
剛剛三十出頭克里斯滕，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機緣巧合下加入了阿肯色的競選團隊，憑借姣好的面容和凌厲的臺風，很快成為競選團隊的對外發言人。并且在阿肯色入主白宮之后，跟著雞犬升天，成了白宮新聞秘書。
憑借在白宮的工作經歷，克里斯滕在驢黨高層積累了很深的人脈，只不過來自阿拉斯加一個普通家庭的克里斯滕，完全沒有政治根基，想要在阿肯色卸任之后繼續她的政治生涯，只能依靠婚姻了。
傳統的政治豪門看不上她，白手起家的新貴爬到國會山的時候大多已經垂垂老矣，所以能碰上安東尼·韋納也算是她的運氣。
兩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確定了情侶關系。
但是兩人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雙方的“家長”是否同意兩人的“聯姻”。
克里斯滕這邊是重用她的阿肯色夫婦，韋納那邊則是提攜他的恩師查克·舒默。
要是其他時候，雙方的“家長”是巴不得小輩聯姻以鞏固雙方的盟友關系。
可惜剛好趕上彈劾案，不等彈劾案塵埃落定，雙方的“家長”是沒心思關心這件事的。
哈維是通過早早收買的韋納的親信知道這件事的，只不過他并不知道兩人現在的戀情其實還在“未公開”的狀態，能不能公開還得看兩邊“家長”的意思。
還不知道自己“越界”舉動的哈維，還在繼續說著：“鮑爾斯小姐不是曾經在貿易談判代表米基·坎特手下當過助理嗎？可以請米基·坎特出面，以商務部的名義，調查韋德馬克映像的不正當競爭行為。
他們的活兒干得很糙，FBI隨便查查就能抓到源頭，如果繼續任由他們在網絡上抹黑我們的電影，我不僅會奧斯卡頒獎上折戟沉沙，甚至還有可能會無法收回拍攝成本…”
那里面不少錢都是借的，還MFxxk是黑手黨的錢！
“抱歉，哈維…”
韋納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幫不了你，你知道的，我和克里斯滕也才剛剛開始，我想沒法影響她幫我做事情…”
“那…能不能讓她介紹我和米基·坎特認識呢…”
哈維覺得大不了就親自下場忽悠米基·坎特，也許拉出阿肯色夫婦的大旗，加上一些利益的許諾，就能夠說服米基·坎特。
哎，要是查克·舒默還在眾議院該多好，憑借他在眾議院電信、貿易與消費者保護委員會的主席身份，就可以直接發起對韋德馬克映像的不正當競爭調查。
“抱歉，我做不到，哈維…”韋納繼續拒絕。
哈維猛然起身，盯著韋納足足半分鐘，終于說道：“好吧，你現在是眾議員了，我已經不配當您的朋友了，我還是等舒默先生吧…”
要是沒有哈維之前的“越界舉動”，這時候的韋納就會借機送客，然后繼續回到大宅的會議室，和其他眾議院的盟友們商討后續的行動計劃，雖然驢黨這次涉險過關，但是收尾工作依舊非常重要。
但是哈維竟敢在他身邊安插“鼴鼠”刺探情報，這就難以原諒了！
于是，韋納說道：“你還別等了，舒默先生也幫不了你，哈維，那是你自己的戰爭，你需要自己去應對，不就是網絡抹黑嗎？你請人抹黑回去啊！”
我要是能打回去，還要求你們嗎？
互聯網這套東西根本搞不懂啊！
對于哈維來說，能查到是韋德馬克映像在背后使壞就已經費了一番力氣了，至于如何反擊，完全是一籌莫展。
利用自己熟悉的傳統媒體反擊，不僅沒有效果，反而讓自己原本的受眾知曉了網絡上的不利輿論。
想要自己建立一個網絡輿論團隊，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懂行的咨詢，才知道想要建立能夠覆蓋整個網絡的輿論網，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達成的。
走法律途徑，并沒有先例可以效仿，而且舉證困難，再加上，以法院的工作效率，能夠提起公訴的時候，怕是奧斯卡頒獎都已經完成了，《莎翁情史》也早就涼涼了。
所以還是行政力量最靠譜，幾天之內就能通過，一旦開展了不正當競爭調查，相信網上那些煩人的蒼蠅就會銷聲匿跡了。
但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了韋納，竟然一口回絕了自己。
哈維百思不得其解，打算回頭聯系一下查克·舒默，問個究竟。
然而就在此時，從進屋之后就一聲不坑的鮑勃韋恩斯坦忽然發話了：“安東尼，何必把事情做得這么絕呢？別忘了我們可是一起玩的好兄弟啊！
你和姑娘們玩得那么瘋，提上褲子就不認了嗎？”
哈維心中暗罵，卻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