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六章說老夫是走狗,就有些過分了。
大周帝都。
這座有千年歷史的龐大城池，如今變成了一片鬼蜮。
城池之中，除了一陣陣狂暴的嘶吼外，再無其他生息。
整個城池都被灰蒙蒙的迷霧籠罩在其中，散發著陰寒、驚悚的氣息，隔著很遠就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城南。
黑魔站在一處山頭上，望著整個帝都，眉頭緊鎖。
“大人，京都傳信，天師府張天師和奉國寺慈心法師正在路上，預計十天才能抵達。”
黑魔長嘆一聲，說道：“周圍的情況如何？”
“三十萬大軍已經退回通遠城，另外消息已經擴散出去了，應該不會有人再靠近帝都。”
經此一事，大周徹底完蛋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帝都之內接近七成人都變成了怨尸，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普通百姓，都不例外。
要不是黑魔下令及時，估計在帝都的錦衣衛也要折損過半。
“城中可有異動？”黑魔又問道。
“暫時沒有，不過我們的人無法進入其中，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
黑魔微微頷首，道：“安排幾個人去接一下老天師他們，將這里的情況跟他們詳細說一下。”
大周的情況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特別是隱修宗門，對此都驚愕不已。
九域神州雖然有一些陰毒的功法或者能力，但是如同這般直接吞噬百萬人生命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
巴渝大山之西。
云上江的源頭。
青山氤氳，江水碧柔。
兩個蓑衣老者坐在江邊，各持一根魚竿垂落水中。
其中一人正是凌元子。
而另一人則是他的師尊玄風道人。
“師尊，大周帝都的那種情況你怎么看？”凌元子輕聲說道。
“呵呵，還能怎么看？”
玄風道人聲姿高暢，眉目疏朗，須長三尺。
“大璃肯定會解決的，用不著我們操心。”
凌元子溫和一笑，道：“還是師尊看的透徹。”
“少給為師帶高帽，你的那些算計為師都明白，只是大璃畢竟不是隱修宗門，與他們少打交道為好。”玄風道人道。
“師尊不看好大璃？”凌元子問道。
“不，正好相反，為師非常看好大璃。”
玄風道人一雙內陷的眼眸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深邃無比。
“只是你如此利用大璃，為師怕你遭到大璃的反噬。”
凌元子握著魚竿，淡然的說道：“如今九域神州唯有大璃實力最強，不借助他們的力量，我們很難取得足夠多的接引令。”
“與大璃結盟也算是我們尋仙殿結的善緣。”
玄風道人微微頷首。
“只希望這份善緣不會變成尋仙殿的劫難。”
要說如今誰最清楚大璃真正的實力，那絕對是凌元子和玄風道人。
雖然鄭銘已經盡力隱藏大璃的實力了，但凌元子還是察覺到一些。
“璃皇是個有野心的人，他一定會圖謀整個九域神州，弟子還想助他一臂之力。”凌元子道。
“如何助？”玄風道人問道。
“如果弟子在仙靈宮失敗，會選擇臣服與大璃，讓尋仙殿成為大璃的第七個圣地。”凌元子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玄風道人聞言，微微頷首，“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想要臣服就要有誠心，讓大璃看到尋仙殿的誠意才行。”
“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
“不要只想著搞些陰謀詭計，有時候誠心誠意才能收獲更多。”
凌元子聞言，不禁笑起。
“看來師尊真的看好大璃。”
玄風道人蒼老的臉龐上，流露著淡淡的笑意。
看好不看好都不重要，重要是能夠從中獲得好處。
大璃崛起，對尋仙殿來說不是一件壞事，哪怕大璃統一了整個九域神州，對尋仙殿來說都無所謂。
他們只追求仙道，只想進入仙地而已。
僅僅幾天的時間，大周帝都周圍就出現了很多高手，他們都觀察著城中的情況。
其中有不少鄭銘的熟人，比如舒爾圖、緋衣、莫槍心等隱修宗門的人。
不過在空中卻有一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存在。
白云飄渺之間，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男子懶散的端坐在白云之中。
在他身下，那片白云就好像一張軟塌一般，明明輕柔無實，卻承載著他的身體。
男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下方的帝都。
“真是有趣，如此靈荒之地居然還有邪道傳承，不過可惜，殘缺太多。”
他輕聲呢喃著。
仿佛在他眼中，下方的百萬怨尸就好像一群螞蟻一般。
忽然，扭頭朝著北方望去。
雙眸閃過一道精芒。
“有意思，居然有人進階洞神境！”
“呵呵，還是個熟人！”
“不愧是本峰主看好的人，居然能在靈荒之地突破。”
“修煉的是正統雷法，剛剛百歲就進階洞神境，嘖嘖，本峰主這次算是撿到寶了！”
北方。
張之維帶著上百人騎馬奔騰而來。
黑魔在他身旁敘說著大周帝都內的情況。
“張天師，百萬怨尸全部聚集在城中，若是進入，必然會遭到圍攻。”
張之維在距離帝都一里的位置停了下來，抬頭凝望著死氣聚集的天空。
那股子兇煞的氣息令他都感覺一陣難受。
“你們在此等候，老夫先進去看看。”
雖然不知道里面的具體情況，但是張之維有信心全身而退。
“阿彌陀佛，老天師，讓貧僧陪你一起吧。”慈心說道。
張之維回頭看了大和尚一眼，微微頷首。
隨后。
兩人直接越過了十丈高的城墻，進入了城中。
剛剛踏入其中，就有不少怨尸發現了他們，一個個猙獰無比的朝著他們匯集而來。
“不要跟它們糾纏，我們先去皇宮。”張之維說道。
這些怨尸的實力不強，但數量太多。
而且解除這場災難的關鍵在皇宮，他們沒有必要在這里浪費時間。
兩人一躍飛上房頂，在紅磚綠瓦上飛掠而去。
登上皇宮的城墻，眼前的景象更是讓他們大吃一驚。
原本金碧輝煌的皇宮，此時變成了一片血海地獄。
暗紅的血液侵染了一起，就連花草樹木都變成了一片血紅之色。
“阿彌陀佛！”慈心面帶悲憫，輕聲念道。
張之維面色沉凝，一雙眼眸閃爍著凌厲的光芒。
他生氣了。
如此血腥恐怖的場景，是用百萬人的生命營造出來的。
金光蔓延他的全身，他緩緩踏空走進皇宮之中。
慈心緊隨在后，口中不停念誦著佛經。
而此時大殿之中，周太后依然身穿一身紅色長裙，坐在龍椅上。
上代周皇所化的怨尸安靜的躺在她身前。
“哀家還沒有動手，你們倒是先來了。”
周太后雙眸猩紅，透過昏暗的大殿，看向門外。
“不過也無所謂，正好殺了你們，為陛下重獲新生慶賀一番。”
“陛下，接下來臣妾陪你一起御駕親征道淵宗和大璃皇朝好不好？”
她俯下身體，伸手輕拂的上代周皇的胸膛，頓時一縷暗紅色的氣息滲入了其中。
下一刻。
上代周皇睜開雙眸，露出了慘白的瞳孔。
他張開嘴發出嘶啞的叫聲，似乎是在說話，又似乎是在無意義的嘶吼。
他從地上站起來，身體雖然還是有些僵硬，但比之前要靈活了很多。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殿。
踏出大殿時候，周太后抬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太陽，猩紅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今天的天氣不錯，跟臣妾第一次見到陛下的時候一樣晴朗。”
“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張之維和慈心也來到了殿前。
張之維雙眸微瞇，看著妖異至極的周太后。
“小丫頭，何必呢？禍害了百萬人，變成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周太后站在臺階之上，俯視著他們兩人。
“哀家知道你們，大璃天師府老天師張之維和奉國寺方丈慈心大師。”
“你問哀家何必？這一切不都是被你們大璃逼得嗎？”
“如果你們的璃皇陛下不想吞并大周，哀家又何必如此？”
張之維面色微沉，道：“如此說的話，倒是成了陛下的錯了。”
周太后突然笑起，凄厲的笑聲中，充滿了瘋狂和恨意。
“就是你們的錯，如果不是你們，哀家會守護著大周傳承千年萬年。”
“璃皇該死，你們這些璃皇的走狗也該死。”
張之維眼皮微沉，道：“說老夫是走狗，就有些過分了。”
“對錯，是非，又豈是一言概之。”
“你說我們錯了，可是你如此肆意迫害大周的百姓就是對的嗎？”
“傳承七百年的大周皇朝早已腐敗不堪，氣數已盡，就算是沒有大璃，大周也會消亡。”
“千年，萬年，不過是你的虛妄罷了。”
皇朝之爭，又豈是對錯能夠概括的。
大璃吞并大周，對大周的皇族和權貴來說，大璃的確是惡人，但是對大周的百姓而言，大璃或許應該是救世主。
所謂對錯，不過是站的角度不同，利益不同罷了。
周太后不屑的笑了笑，說道：“哀家不想與你爭辯這些，對哀家來說，你們都是該死之人。”
事已至此，爭論對錯實在有些幼稚，無非是成王敗寇罷了。
百萬人又如何？
只要她消滅了道淵宗，消滅了大璃，完全可以建一個新的大周皇朝。
她的皇兒還活著，大周就還沒有滅亡。
“陛下，臣妾與你一起戰斗好不好！”
她轉身輕拂上代周皇的怨尸，磅礴的陰煞之氣瞬間凝聚起來。
陰風呼嘯起來，怨尸那雙慘白的眼睛變成了血紅之色。
下一刻。
它化作一道殘影朝著張之維撲去。
青色雙手宛如鋼鐵一般抓向張之維的腦袋。
一聲清脆的響聲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