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oL》官網。
論壇一如既往的熱鬧。
這兒儼然已經成為了整個廢土上消息最靈通的信息集散地,雖然規模比不上理想城的端點云,但橫跨兩個世界的疆域卻是后者坐上曲速飛船也追不上。
沒有家人:「大新聞!金加侖港與西嵐帝國南部邊境新增一座‘影子港口,!關鍵地標‘棄船之鄉,旅館,擱淺在海灘上的那座廢棄貨輪就是!與酒保發生對話可觸發走私任務!用不掉的西嵐幣都能在那兒用掉!」
飛翔的豬:「666!」
來根辣條:「大佬!有等級要求嗎?(色)」
沒有家人:「沒有!小心自己的腰子就行!不放心可以帶兩個力量系牲口,當然,我們燃燒兵團的鐵罐頭一個就夠!(齜牙)」
沒有家人:「啊!對了還有,帝國的人晚上會去那兒,有對走私感興趣的盆友盡量白天去!或者培養幾個NPC代理人替你去!」
帖子發出之后不久。
正在金加侖港一帶活躍的生活職業玩家紛紛涌了進來,短短十幾分鐘就給帖子蓋了上百樓。
被方長得謎語迷惑了半天的老白終于也瞧見了這站子,忍不住回牛馬群里吐槽了一句。
「靠,原來就這事兒啊。」
方長:「你終于發現了?(斜眼笑)」
老白:「不過話說走私不需要管嗎?」
方長:「看是什么貨物了,金加侖港的農作物以經濟作物為主,這些東西沒法當飯吃。現階段進來的都是當地人需要的貨物,也是我們需要的貨物,損失一點兒稅收就能將堆積的通脹輸出到西嵐那邊,這對金加侖港新當局來說是可以接受的。」
在古典時代的市場模型中,通脹的流向和錢的流向是相同的,和貨物的流向是相反的。
聯盟之所以能將通脹均攤到各個盟友們身上,很大程度就是因為銀幣從管理者的手中流進了別人的口袋。而聯盟的盟友們為了某種更大的利益,愿意為這點兒微不足道的代價買單。
甚至不只是游戲內,游戲外也是如此,「銀交所」內的參與者不僅僅是玩家,還有一些跟風的云玩家。而銀幣與其他貨幣的兌換比例,反映的也是類似的供需關系。而每一次拍賣會都能讓銀幣的價格大幅波動,便可以明顯地看出這個供需關系就是從拍賣會上的拍品中體現的。
金加侖港也是一樣,不只是存在西嵐帝國皇帝金庫里的那些錢,還有大量的貴族以及私人銀行準備將手中的西嵐幣脫手。而像是蕉頭灣這樣的「影子口岸」,便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渠道。
對面的人收西嵐幣,能夠給他們提供帝國那邊堆積如山,但金加侖港這邊急需的貨物。而他們能用這些貨物,從那些勞工、工廠、店主等等人群手中交換與銀幣掛鉤的「新錢」——加侖。
西嵐皇帝以為實施禁運就能讓金加侖港崩潰,但他可能忘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金加侖港周邊有太多村莊、聚居地甚至是貴族的莊園,需要金加侖港來消化那堆積如山、且品種單一的貨物。
金加侖港面臨的不過是西嵐幣的通脹,那么他們面臨的則是更為嚴重的通縮。
如果無法將堆積如山的貨物賣出去,他們就只能將它們倒進永流河,為了不讓這種事情發生,當地的貴族一定會想盡辦法打通邊境的進出口通道,不管是收買邊軍還是利用手中的權威施加壓力。
在皇室權威已經因為灰狼軍的戰敗而受損的情況下宣布禁運,很大程度上那位陛下干了一件傷敵一千、自損一萬的事兒。
一旦當地形成了新的利益團體,搞不好邊境上的兩支軍隊都得變成「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軍閥。
如果這游戲真有那么真實的話。
方長:「…那個蕉頭灣應該是新冒出來的,其實剛剛停火的那段時間就有人在做這買賣了。根據我的觀察,幾個最熱鬧的水漂口岸主要在永流河西北部沿岸,那兒主要是黑豹軍實際控制的區域,一到晚上永流河上漂著的都是走水的船。」
方長:「一些金加侖港的貴族將手中的西嵐幣送到那兒換成雙頭牛、白糖、砂石、亞麻、香料之類的貨物,不過內河港口的運力有限,如果蕉頭灣能發展起來的話,搞不好能讓我們傾銷西嵐幣的速度更快一點。」
狂風:「等你們的西嵐幣花完了呢?(好奇)」
方長:「等那時候,金加侖港的重建也差不多完成了,西嵐帝國的幸存者們會對廢紙之外的東西感興趣的。」
夜十:「MMP,早知道就跟你們混了。(滑稽)」
老白:「話說你現在還在曙光城呢?」
夜十:「早就沒待在那邊了,冰海城的存檔一剛開放,我和狂風兩個就過去了。」
狂風:「準確地來說還有那個叫蔣雪洲的學院NPC和玖玖。(斜眼笑)」
方長:「咱這隔著真是十萬八千里了。(笑哭)」
夜十:「小問題,至少還在一顆星球上。(滑稽)」
狂風:「1。」
秩序可能出現真空,但有一樣東西不會。
那就是權力。
一旦出現空缺,立刻會有新的補上去。
無論好與壞。
哪怕只有一瞬間的空隙…
就在金加侖港第一屆「招商引資」晚宴落下帷幕的第二天,金加侖港市政廳的門口便圍滿了人。
穿著外骨骼的男人走到門口,打開了頭盔的揚聲器,朝著擁擠的人群喊了一嗓子。
「大家靜一靜,不要擠。」
「我們這兒的規矩,投標不講先后順序,入場資質以及審核標準、流程等等已經貼在公示欄上,看完了去門口拿號等待叫號入場,任何感興趣的個人或者集體都可以參與!任何人!」
這時人群的外國很快有人喊道。
「老爺!鴿族人可以嗎?」
「我說了,任何人!」半發蹉跎看著那洶涌的人群喊了一聲,「還有,別叫我們老爺!聯盟沒有那玩意兒!」
擠在市政廳門口的人群頓時爆發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也有一些人神色不悅,但看在錢的份上也只能忍下來。
看著那個拱著手千恩萬謝的小伙子,半歲蹉跎笑著揮了揮手,不過這時才忽然回過神來。
等等。
這家伙是個鴿子?
僅僅一天的時間,37個基礎設施建設項目就收到了將近兩百個投標文件,而且其中一多半都是來自銀月灣以及在金加侖港一帶活動的生活職業玩家的。
背調和驗資等等工作花了足足三天的時間。
在這三天里,方長從燃燒兵團和在附近一帶活動的玩家中,找了十幾個有在市政部門工作過,或者有在大企業擔任過行政工作的玩家,一邊指導金加侖港市政廳新招募的兩百名公務員熟悉業務,一邊完成對那兩百多個投標文件的審查。
排除掉一百多個資質不過關,或存在嚴重虛假瞞報情節的公司和個人,最終一共二十二個基建項目都找到了具體負責的公司或者個人。
而剩下十五個項目,大多是重資產項目,比如主干道公路改建以及港口貨運鐵路、民用鐵路的施工等等。沒有一定的實力,就算眼饞那背后可觀的后續收益也吃不下來。
雖說金加侖港銀行并非完全實行100準備金制度,發行10加侖并不需 要真正準備1銀幣,但印的鈔票也不好偏離銀幣儲備太多,否則便會引發系統性的金融風險。
大印鈔票然后放貨給包工頭,強行把瘦子一口喂成胖子的辦法在這兒是行不通的。
當地脆弱的經濟條件根本沒有「這輩子花下輩子錢」的基礎,已經在吃士的幸存者們根本沒法再苦了。
于是乎,百越公司的首席CEO方長在論壇上拉了個討論組,將百越公司的股東們都召集起來算是開了個股東大會,在說明了項目情況之后進行了投票表決,最終決定由百越公司出資吃下這15個重資產項目。
這一做法其實和當年曙光城大搞基建時的做法如出一轍。
即,由實力雄厚的避難所集體控股公司,去把最難啃、又不得不啃的幾塊骨頭啃下來,等到蛋糕做大了之后再由管理者出手,慢慢地把蛋糕分給當地其他幸存者,讓后者也跟著吃飽。
而那些已經成長為龐然大物的「牛馬集團」們,則跟著聯盟的軍隊或者商隊,從聯盟的地盤上走出去,去更廣闊的廢士上創造新的利潤增長點——譬如理想城、落霞省、變革之前的巨石城,甚至是關系并不好的自由邦以及獵鷹王國等等。
事實上,無論是薯條港還是金加侖港,都是這一模式指導下的產物,只不過玩家在兩地實行的策略因為具體情況不同而存在較大差異罷了。等到金加侖港的37個基 〔請不要轉碼閱讀(類似百度)會丟失內容〕
建項目全部完成之后,這座港口的經濟總量甚至有希望超過銀月灣,成為婆羅海上新的貿易樞紐。
畢竟銀月灣背靠的不過是一個百萬人口的王國,但這兒本身就是一座百萬人口的聚居地,而背后還有一個號稱千族千神的封建王朝。
從這層意義上來講,金加侖港正在進行的37個基建項目以及大大小小上百個民間自發形成的項目,和薯條港正在進行的港口、海底管道施工項目,對于正試圖將廢士上的幸存者們聯合起來的聯盟來說是一樣重要的。
后者是看得見的紐帶。
而前者則是看不見,但卻真實存在的…
六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臉,前一秒港口還是烏云密布,下一秒毒辣的太陽便懸在了天邊。
這才剛剛七點出頭,整個港口已經熱得像中午了,連繞著桅桿的海鷗都發出了快熱死的悲鳴。
正在值班的帕魯打了個哈欠,準備走去值班亭的下面站一會兒。
上次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時間,也可能更早一點兒。
站在這里的他不過是打了個哈欠,一睜眼的工夫就把這兒的總督大人和皇帝陛下給打沒了,那個賊眉鼠眼的曼達爾直接變成了港口區的警官,原來的警長比哈里更不得了,直接變成整個聚居地的警長了。
警長。
對于金加侖港無疑是個新鮮詞。
畢竟眾所周知除了港口區有真正的警衛之外,其他地方可是連巡邏隊家伙都沒有,不是出了命案或者貴族們的小貓小狗丟了,就算報了官也不會有人管。
有錢人家的姑娘根本不會往小巷子里走,而那些窮人家的人口又一直在變,統計每戶人家今年幾口人,明年又是幾口人,死的人是怎么死的,純粹是吃力不討好的活兒。
他們就像長在紅土上的草,春風吹完一在又是一茬,現在總算來了一群把他們當人的家伙,可真是便宜了他們。
帕魯覺得這多少和自己打的哈欠有點兒功勞。
牛竟他要是沒有偷懶的話,城防軍指不定能早一點兒發現港口登陸了一群兇神惡煞的家伙,灰狼軍的阿賴揚將軍也不至于在城外吃那場敗仗。
如果再打個哈欠能把聯盟也給打走就好了,畢竟被一群「蛇鼠蟲烏」們蹬鼻子上臉是一件很煩的事情。
他只想要 那些平日里趾高氣揚的老爺們客客氣氣地叫他一聲警官或者先生,并不想和那些生來就低賤的下等人們也平等起來。
比如以前,他可以隨意用槍托教訓那些下人,但現在如果動手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些「鐵人」就會去問候他那位親愛的曼達爾警長,后者挨了訓斥會有一萬種辦法讓他有苦說不出來。
擺爛也是行不通的。
那些鐵人很聰明,有什么從來不找他們,只找他們的頭兒,而且是直接捏著他們要害的頭兒。
也正是因此,雖然他對這個崗位毫無感情,但還是不得不擺出一副秉公執法的樣子。
所幸今天港口也是一如既往的和平,工地上塵土飛揚,馬路上人來人往,忙忙碌碌的人們根本沒有閑暇的時間鬧事。
無論是穿梭在碼頭上的商人,還是那些扛著箱子穿梭在庫區和碼頭之間的勞工,都絞盡了腦汁、卯足了力氣的忙著,好讓自己兜里多兩枚「加侖」。甚至就連天上飛著的海鷗,都在忙著搶那些鐵人和他們養的熊手中的薯條。
若不是仔細回憶,他甚至都快忘記一個多月前這兒發生了什么了…
就在這時,值班亭外傳來一陣叮鈴鈴的聲音,一輛掛著警牌的自行車急剎在了門口。
一個矯健地甩腿翻身下了車,一名穿著警服的小伙子風風火火地推門跨進了值班亭,將一只厚厚的公文袋塞進了正打著哈欠的帕魯懷中。
「麻煩把這份東西送去騎士一路北邊的分局,就是車站旁邊的那個,他們急著要用。」
看著已經是快下班的時間,帕魯忍不住問道。
「為什么是我去?」
這小伙子的名字叫巴夏克,給他的感覺有點兒像約克犬,是最近新招進來的警衛。
雖然警衛局的同事們對他的看法還不錯,不但熱心腸,而且身手敏捷,辦事兒更是認真,但老實說帕魯不是很喜歡這個鼠族人小伙兒。
其一自然是因為這家伙的身份,其次則是這家伙對這份新工作有點兒熱心過頭了,一點身為警衛的威嚴都沒有。
就這么急著得到那些鐵人們的表揚嗎?
「你正好要下夜班了,而且你家就住那兒,就順路幫我帶一下唄,」那鼠人小伙子笑著雙手合十,「拜托拜托,我明天給你帶早餐!」
帕魯雖然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但想到能提前下班還有白嫖的早餐,還是伸手接過了這份貼著封條的檔案袋,跨出了門外。
看著邁開腿兒朝著遠處走去的帕魯,喊了一聲。
「你不騎車嗎?」
「我不會騎那玩意。」帕售用鼻子哼了一聲,總覺得這小子在向他炫耀從鐵人那兒得來的好處,聲音不禁有些不愉快。
神氣什么。
那自行車又不是你的!
巴夏克卻并不在意,爽朗地笑著說道。
「這玩意兒挺方便的,據說曙光城的警衛也騎這東西,比我們就多一個電瓶!改天您要是有空,我可以教你!有人教就不怕摔著了。」
「用不著。」
帕魯背對著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中的檔案袋,加快腳步地從這條街上離開了。
這兒的一切都在變化。
無論是街上的東西,還是街上的人,偶然驚醒的時候,總會讓他有一種被所有人拋下的感覺。
以前的郁金香街上住著的都是身著長裙禮服的貴族和貴婦人們,現在卻連討厭的老鼠都混了進來。
是叫阿辛吧,那邊那戶人家。
帕魯看著不遠處曾經屬于威蘭特人的豪宅,眼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嫌棄和厭惡,就像在看一塊被老鼠咬缺了的餅。
威蘭特人靠著勤勞和勇敢賺來的家產卻被一個干偷雞摸狗勾當的鼠輩巧取豪奪了過去,真不知道這所謂的秩序有什么好的。
若是有得選,他肯定還是更愿意回到屬于尼哈克總督的時代,那時候的人們可要比現在有禮貌多了…
加快腳步離開了已經墮落的郁金香一號街,帕魯很快又穿過了那條將富人區與窮鬼們隔開的騎士一路。
那是一條圍繞郁金香街的環線馬路。
之前效忠于總督大人的城防軍與聯盟在這里爆發了一場血戰,然而如今這里卻已經看不見發生過戰斗的痕跡。
那些爬滿彈孔的房子和被炮彈炸翻起來的街道都被拆的一干二凈。
最近聯盟在這兒大興土木,不但把那些被炸毀的馬路給拆了,就連那些原本好好的路也給連著路基翻了起來,弄得附近幾條街整天都泡在灰塵里。
巴夏克說的那座靠近車站工地的警衛分局就在附近。
在向那邊走去的時候,帕魯朝著被隔離帶圍起來的坑里瞄了一眼,只見幾個光著膀子的勞工正抬著一塊塊又厚又重的木頭枕在地上。
那種木頭他在港口庫區見過,似乎是百越公司租的貨船從薯條港那邊拉過來的。
以前金加侖港從來沒進口過這種東西,他更不知道這些工人們鋪這玩意兒有什么用,便清清嗓子作出腔調喊了聲。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正在忙活的工人沒有理會他,泡在叮叮咣咣的聲音里也聽不見他的喊話。
也就一旁剛下工正歇著的工人們抬起頭,瞧見他身上的警服,還以為是來盤查的,便解釋起來。
「爺,這兒是聯盟的工地,我們有施工許可的。」
那尊敬和畏懼的表情倒是讓帕魯臉上露出了幾分舒服的表情,他裝模作樣地點了下頭,繼續說道。
「嗯!有許可就好…」
「鐵人的工地你們可得弄好了,千萬別偷女干耍滑,被我們抓到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雖然不喜歡聯盟,但來聯盟的工地上找茬他是萬萬不敢的。
幾個男人聞言都露出無辜的表情。
「我們哪敢啊警官。」
「是啊,工頭管的嚴著呢!」
「而且別說偷懶了…我們就是想多干一會兒都不行,每個班一天最多只能上工十個小時,再千不但績效和工錢算在下一班人頭上,還得挨罰!」
帕魯愣了下,沒搞明白為什么多干活兒還要挨罰。
不過他也沒有細問,只是咳嗷了聲,問起了更好奇的另一件事兒。
「這是在修什么?」
「鐵路!」一名工人笑著回道。
帕魯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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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路?修那玩意兒干啥。」
幾名工人面面相覷了一眼,都不知該咋回答,倒是其中一個模樣看著機靈的年輕人靈機一動喊道。
「讓港口更現代化。」
「現代化?」帕魯喃喃自語道,「這個詞我從來沒有聽過。」
「巧了,我們其實也不知道,都是那些鐵人們在講!反正知道這玩意兒能運東西就行了!」
那年輕男人剛笑著說完,旁邊又有人接上了一句說道,「沒聽說過無所謂,反正能賺工錢!」
帕魯忍不住問。
「這是要把貨物拉去哪兒?」
一名曬得黝黑的工人回道。
「埋地底下的是拉人的,那種繞著港口的才是拉貨的,那兒是別的施工隊在修,和我們不是同一個項目,把貨拉去哪兒您得問他們。」
「拉人?!」帕魯瞪大了眼睛,
眼中寫滿了不敢相信,就這幾根木棍能把人拉著走。
瞧見他那震驚的模樣,那個年輕的小伙子笑著說道。
「對!聽說那車在軌道上跑的可快了,以后住在郊區的人也可以來港口區上班了!」
帕魯張了張嘴,忍不住繼續問。
「那…那給多少錢呢?鐵人們一個月給你們多少工錢?」
說到給的工錢,先前那個皮膚黝黑的工人咧了下嘴角,表情頗有些得意地笑著說道。
「2200加侖!」
「2200加侖?!」
聽到這個數字,帕魯再次吃了一驚,偷偷在心里算了下。
這豈不是…
可以換五十五公斤玉米?!
最近金加侖港不少市民都從鐵人那兒學會了烹飪玉米以及玉米面的技巧,模仿那些鐵人們的飲食也成為了這座聚居地市民階層的新時尚,玉米的價格也是從最初的1加侖一兩,漲到了2加侖一兩。
相當于20加侖一斤。
但如果是買那些走水運來的黑豆或者鷹嘴豆之類的粗糧,一斤只需要8加侖左右!
至于西嵐幣,已經很少出現在市民們常去的攤位上了,據說只有一些大人物們的買賣能用得上。
帕魯一時間算不出2200加侖能換多少斤豆子,不過他干一個月都才1800加侖而已。
這些干苦力的收入竟然比他還高!
「怎么有這么多!?我記得招聘上…寫的不是1600加侖嗎?」帕售忍不住嫉妒地問了一句。
那些工人又笑著說道。
「那是底薪!除了底薪,上個月我們還拿了600加侖的獎金!」
「工頭和我們說了,只要我們干的又快又好,讓那些鐵人們點頭,我們甚至能拿到和薪水一樣多的獎金!」
「我好了,你們還要歇會兒不?」
「一起回去吧…等會兒我去買點兒饅頭。」
「我順路買點炸豆子好了。」
「你從哪兒弄得酒?!」
「嘿嘿,我悄悄告訴你,那些鐵人從來沒喝完過…」
一群人似乎是休息夠了,順著梯子從坑里爬了上來,將工帽還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帕魯茫然地看著他們,似乎從那些汗流浹背的小伙子們身上看到一些不同的東西,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以前也是有很多人做苦力的,但他從來沒見過哪個人干完活還能笑得出來。
不——
準確地說,他還從來沒見那幫奴隸把活兒干完過,更沒見過他們下工后還有機會考慮吃什么。
或許…
這世道真的變了。
帕魯一臉憂心忡忡地走了,去了旁邊的港口警衛局分局,在同事的提醒下找到了這兒的分局長。
敲開辦公室的門,他走了進去,慶幸地看見坐在那兒的分局長和他年齡差不多,也就是三十來歲的樣子。
而且那較淺的膚色一看就是很少受風吹雨淋的市民,知書達理的氣質更像是體面的文化人。
帕魯下意識地帶上了一些謙卑的態度,放慢了進門的腳步,做出友善的笑容將手中的檔案袋遞了出去。
「是巴夏克讓我帶來的。」
那局長瞧了他一眼,驚訝道。
「這么快?」
說著,他迅速伸手從帕魯手中接過檔案袋,撕開封條取出里面厚厚一摞文件,拿在手上粗略地翻閱了一遍。
片刻后,他贊許地點了點頭。
「不錯,回頭替我謝謝那小子,我會向你們分局寫信 感謝他的配合。」
雖然心中有些嫉妒,但帕魯還是從臉上擠出笑容點頭。
「我會替您轉告的。」
說到這兒,他又頓了頓,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對了局長,我能方便問下…這些紙是什么東西啊?」那局長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言簡意賅道。
戶籍登記文件。
帕魯愣了下。
「戶籍?」
「沒錯,應那些鐵人的要求。最近有不少濟民從永流河游過來,據他們說是附近幾個村子發生了饑荒。總督辦公室要求我們盡快給當地居民做個身份認證系統,至少先登記他們的名字,年齡,性別,大概生活的街道等等…你們港口區那邊住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我們這邊可麻煩多了,到處都是窩棚一些在港口打工的家伙好幾天都不回家,得虧有你們配合。」
說著,坐在辦公桌前的分局長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看得出來他這段時間沒少為這件事兒發愁。
帕魯聽完之后卻愣了下。
他確實有聽到一點兒風聲,總督府打算給金加侖港的居民發個叫身份證的東西。
當時他還在心中慶幸這些鐵人終于打算辦點兒真正的好事兒了,比如替他們將鼠族人從人群中徹底地區分出來,卻沒想到登記的只有這些東西。
「就…登記這些嗎?」帕魯忍不住問出口,一臉希冀地看著這位分局長,希望從他嘴里聽到諸如「差點兒忘了」或者「想起來了」之類的話。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那人只是茫然地看著他。
「就這些,還有什么嗎?」
「沒什么…」
帕魯忽然有些失魂落魄,在一雙困惑的視線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他其實還挺期待那證上能畫一匹馬的。
雖然馬族也不算什么特別高貴的族裔,但比起那些蛇鼠蟲鳥們還是好太多了…
離開警局的帕魯,拖著疲憊的身子朝家的方向走去,那冉冉升起的朝陽烤得他的脖頸和背后有些發燙。
嘴里嘟囔著詛咒那只偷走他回家時間的老鼠,他不自覺加快了腳步,好在街上熱起來之前回去。
然而就在他前腳跨過家門的時候,港口的方向正好傳來了八點的鐘聲,驚起了一片趴在屋檐上的海鷗。
帕魯的老臉不由自主地一紅。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今天他到家的時間比平時要早得多。
就在八點多鐘的太陽為金加侖港鍍上一層金黃的時候,婆羅行省西海岸的天空還是一片朦朧的微光。
一艘巍峨的巨型貨輪正緩緩地靠近剛剛建成的混凝土碼頭,與碼頭相連的則是一片如苔蘚般密密麻麻生長在黃土地上的窩棚。
一名穿著筆挺軍服的男人正站在甲板上,面帶笑容地看著眼前這座沐浴著晨曦的港口。
「西帆港,還有西帆城,甚至是與它相鄰的肥沃富饒的納西特州…這兒的一切都是我們的戰利品,也是你父親班諾特先生的戰利品,挑個好點兒的角度給它拍一張吧,記得讓晨光剛好酒在我們的船艄上,我喜歡那閃閃發光的感覺。」
站在他身后的潘妮無奈地嘆了口氣,對著港口和船艄來了幾張,接著甩了甩落在肩上的秀發說道。
「那我們恐怕得在甲板上再待一個小時…而且,尊敬的胡耶總督閣下,您不用教我拍照,我知道怎么把您的船拍的又大又漂亮。要么我把相機給您,您來替我拍如何?」
那人聞言一愣,隨即爽朗地哈哈笑了幾聲,卻不伸手接那相機。
「不愧是班諾特先生的女兒!」
「那就交給你好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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