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堅舒一口氣,悠悠嘆息。
他覺得自己度過了漫長的時光,從無窮的光明之中走出來,回到了俗世,這有些污濁的塵世之中。
他睜開眼睛,茫然的看向法空。
法空微笑看著他。
許志堅嘆息道:“又活過來了。”
差點兒進入了光明圣境,從此永伴光明。
是無形的力量把自己拉回來,很顯然,這股力量是法空所施展的。
法空笑道:“險死還生,破而后立,恭喜許兄你更上一層樓。”
許志堅已然不知不覺中達到了八極境的中層。
這種層次,世間已經罕之又罕了。
自己到來之后,這世間便多了很多奇才,如李鶯,如寧真真,徐青蘿他們四個,還有許志堅。
他們幾個的修為已然可以站在世間最頂層,可與當初的第一高手楚雄相媲美了。
許志堅感慨的嘆道:“沒想到還有這般機緣,…唉,他們呢?”
他沒有開口道謝。
說謝便太過見外了,而且他們身為至交好友,你的便是我的,也沒必要說這些客套話,只是感慨良多。
這一次確實是莫大的機緣。
而這一次自己確實見識到了死亡到底是什么。
原來死后去往光明之境是真的,并不是虛言,只要好好的修行,至誠篤信,堅純光明之心,死后便能抵達光明之境。
從此之后,自己不再畏懼死亡。
這也是自己能夠更進一步的關鍵。
當然,自己在那般情形下領悟,如果沒有回春咒與清心咒,也是甭想再返回這污濁的塵世。
這塵世雖然污濁,卻也有很多美好,如法空,如光明圣教,如青蘿。
法空呶一下嘴。
許志堅順勢看到了石壁上的十二個大宗師。
他們嵌在石壁內,一動不動,雙眼緊閉看似昏睡過去了。
許志堅一閃出現在他們跟前,摸了一下鼻息,扭頭看向法空。
法空笑道:“替許兄你代勞了,不能親自報仇,念頭不會不通達吧?”
“…是該殺。”許志堅無奈的搖頭。
自己確實有殺意,可想殺他們也沒這么容易,現在倒是省了自己的手腳,法空殺了他們與自己殺沒什么兩樣。
法空道:“不過外人還是會認為是許兄殺的人。”
“你不殺他們,我也要殺的。”許志堅嘆道:“真是小瞧了他們,沒想到這陣法如此厲害。”
如果沒有這陣法,自己能擋得住這十二個大宗師。
十二個大宗師的修為都不如自己,而他們的速度又不如自己,怎么可能形成合圍之勢,只會被自己逐一收拾掉。
可有了這陣法,確實是詭異無比的陣法,自己竟然沒辦法追上他們,沒辦法抵擋他們的招數。
不僅僅個個修為強絕,而且渾然一體,仿佛一個人在指揮十二雙手臂,默契之極,無可抵擋。
法空點頭:“這天絕陣確實是精妙,…許兄,我們走吧?”
“走吧。”許志堅忽然一閃身,分別在十二個大宗師額頭拍了一巴掌,即使他們是假死,這一掌下去也將他們的腦子震碎。
他們看上去沒什么傷勢,腦袋卻已然像震碎的西瓜,瓤已經成了汁水。
法空露出贊許之色。
雖然自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他們必死無疑,瞞不過自己的心眼與天眼通,可這般小心總是沒錯的。
此時已然月光灑落,天地間一切皆變得朦朦朧朧,周圍的山林變得幽靜而神秘,隱約有昆蟲或者異獸在行動。
法空與許志堅飄飄而行,宛如御風。
“寧姑娘做住持,招來的往往是好色之輩,”許志堅體會著身體的強橫,體會著一拳便能破開虛空的豪邁,悠悠說道:“這些人能成為信眾?”
法空微笑:“世間男子哪一個不好色?”
“那女人呢?”許志堅道:“難道只想找男信眾?”
相比起來,女人更容易成為信眾。
男人相對更理性,而女人更感性。
法空緩緩道:“女人難道會不對寧師妹的容顏好奇?而且即使女子,也會贊嘆于她的容顏吧?”
“…可她們也會嫉妒。”許志堅搖頭:“一旦嫉妒,便不容易生出贊嘆與崇拜,從而不會虔信。”
法空道:“他們要信的不是寧師妹,而是回春咒與清心咒。”
“…也是。”許志堅想了想,點點頭:“這一招與你的身份太不相符了,恐怕別人都不相信是你出的。”
美人計好像跟法空這個神僧極不搭,便是說出去,大多數人也不會相信法空神僧會用這一招。
法空哈哈大笑。
許志堅輕輕搖頭:“太出乎意料。”
法空與寧真真一起對他坦然說出這一計的時候,他是極為錯愕的,萬沒想到法空會用到這一招。
在他看來,以美色迷人,從而引信眾來玉竹峰,這一招實在是…
憑法空的名聲沒有這個必要吧。
人們都是好奇的,只要神僧的名聲傳出去,便會不斷的有人過來看看,一看便會難以自拔成為信眾。
唯一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法空這般年輕,實在沒必要著急。
法空笑道:“這一招最好使,其實也最妙,既能化解大云百姓的戒備,也能更多的爭取到大云百姓。”
許志堅道:“寧姑娘就一點兒沒有怨氣?”
“寧師妹對皮囊看得沒那么重。”法空搖頭笑道:“更何況,憑她的修為,哪一個敢放肆?”
寧真真如今的修為不弱于許志堅,世間罕有對手。
而在這世間,武功強絕,便是最大的成功,強者為尊也一直是大云的根本觀念,只要她足夠強,人們便只會好奇她多美,卻不敢生出褻瀆之意。
寧真真把美貌也當成一種力量,更何況,她也趁機見到更多的人,見到更多的人心,令慧心通明突飛猛進。
這是一舉多得,各有所益。
“那大永那邊呢?”許志堅道:“你要親自任飛來峰的住持?”
法空點頭。
“還是讓元德大師去吧。”許志堅道:“否則,元德大師會心生芥蒂,得不償失。”
元德大師雖然不如法空,卻也是世間罕有的高僧。
法空不宜與他鬧翻,不值得如此。
法空笑道:“元德大師不去。”
元德大師其實早就看到了大妙蓮寺的困境,一枝獨秀只能是一時的,絕不能永久,現在便是大妙蓮寺后退一步的時候。
如果他回去做了飛來峰的住持,百害無一利。
“唉…”許志堅搖頭:“有時候,我覺得做一個單純的光明圣教弟子更好,實在不想…”
他對于宗門之間的利益糾葛實在不感興趣,只覺得厭煩,可做了光明圣教的長老,甚至要做下一任教主,這些是沒辦法逃避的。
“許兄,你如今的修為足夠,該接任教主了。”
“嗯——?”
“回去便接任教主吧。”法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