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和尚隨后又說了對他們的處置。
終生留于鎮龍淵,不得外出,即使外出也不得超出百里之外,不能超過十日。
這已經是極大的恩典。
他們可以重新修煉,而且修煉起來會事半功倍,畢竟當初已經有了良好的根基,這一次廢功,廢掉的只是他們的力量,而沒有毀壞他們的身體。
他們的經脈與丹田及心神都是無恙的,保留下了最大的根基,重新修煉起來,會水到渠成,速度奇快無比。
但有一條,他們只能修煉佛門心法,而不能修煉其他心法,以佛門心法來鎮壓魔念的重新滋生。
畢竟魔念無所不在,未必不能重新凝聚,隨時會重新降臨,唯有以佛法相克,才能萬無一失。
眾人一聽是佛門心法,頓時不滿。
佛門在大云不昌,在他們眼中,威力很尋常。
要論佛門心法厲害莫過于大雪山與大妙蓮寺,可大雪山與大妙蓮寺又不可能外傳心法。
拋開這兩宗的佛門心法,實在沒有修煉的必要。
他們修煉的心法何等之玄妙,現在要修煉劣等心法,這種落差讓他們極不滿。
于是三三兩兩的抱怨。
到了這一步,委曲求全已經沒了意義,該說什么就說什么,不必再委屈自己。
議論聲嗡嗡不絕,元德和尚站在一塊高石上,平靜看著他們的報怨與憤怒。
不遠處負手而立的胡厚慶看向法空,輕聲道:“大師,他們看來不同意。”
法空笑笑。
胡厚慶道:“如果真心抗拒的話,我們也是無可奈何,總不能強逼著他們練吧?”
真心想練功與強逼著練功,效果是截然不同的,強逼沒辦法讓他們成為高手。
法空笑道:“王爺,他們會練的。”
胡厚慶不解的道:“他們廢了武功之后,終生要囚于此處,恐怕會自暴自棄。”
法空搖頭:“不會。”
胡厚慶好奇的道:“大師何出此言?”
“鎮龍淵的的高手來了不少吧?”法空問。
他不必看,已然知道鎮龍淵內現在有多少高手,整個鎮龍淵便是自己的世界,如掌上觀紋,清清楚楚。
“回來了一百多個,剩下的恐怕不能回來了,我又從大云召集了一百多個…”胡厚慶無奈的搖頭:“恐怕再難恢復先前的盛況了。”
不說大乾與大永的高手,便是大云的高手也已經離心,不想再回歸鎮龍淵了。
這讓他極為感慨,感慨人心之易變。
法空笑道:“他們慢慢會回來的,呆久了會發現還是鎮龍淵更好。”
鎮龍淵的環境好,還有濃郁的修煉氛圍,那些被憋壞了的高手們放縱一時,時間一久之后就會感覺到空虛,會覺得還是鎮龍淵好。
他們會重新回來。
“但愿如此吧。”胡厚慶嘆道。
他雖然不懷疑法空的話,可看現在的架式,根本沒有一點兒回來的跡象。
法空道:“九龍峰這幫人,個個心高氣傲,即使武功盡廢也不減其傲氣。”
胡厚慶點點頭。
這是源自于骨子里傲慢,既因為其血脈,也因為一直以來的觀念,還有他們原本的修為。
現在修為廢了,可骨子里的傲骨還沒有被粉碎,也不可能這么快就粉碎。
法空道:“他們怎么可能容許自己是廢人,尤其是看到其他高手之后,更不能容忍,一定會拼命苦練。”
“可他們的心法…”胡厚慶皺眉。
他們要練的心法不是大雪山的,不是大妙蓮寺的,而是一門尋常的佛門心法。
這是大云皇宮內收藏的一門佛門心法,威力當真是一言難盡,修身養性倒不錯。
他們注定是沒希望爭強斗勝了。
法空道:“這門心法還是不錯的,與他們很契合。”
“唉…”胡厚慶搖頭:“我只是覺得可惜,他們確實是難得的力量。”
如果能將這股力量抓在手中,化為自己的力量,對整個大云都是莫大的助益。
甚至可以憑這幾百個高手橫壓大乾與大永,從而確定大云最強之地位。
可這些人的身份太敏感,而且不能放心,為了確保不被反噬,只能讓他們練這一佛門心法。
法空笑道:“這些人注定不屬于大云,王爺就別再奢望了。”
“唉…”胡厚慶搖頭嘆息:“是啊…”
他苦笑道:“大師可是有辦法收服他們?”
法空搖頭道:“現在看是沒辦法的。”
胡厚慶精神一振:“那將來有辦法?”
法空道:“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呢,有可能他們修煉得一塌糊涂,有可能修心養性,不再修行武功,轉而修行佛法。”
“修行佛法…”胡厚慶苦笑。
法空道:“我先走一步,過幾天再過來。”
“大師不看看他們是不是要修行?”胡厚慶道:“說不定會拒絕。”
法空笑著搖頭。
遠處的九龍峰的眾人已然慢慢平息下來,盯著元德和尚看,顯然接受了現實。
元德和尚緩緩將這部阿羅漢拳演練開來,一邊演練,一邊講解其中的關竅,細致而精微。
阿羅漢拳與一般的羅漢拳及小羅漢拳大羅漢拳不同,是更上一層的拳法,威力也不俗。
堪比金剛寺的大金剛掌,但大金剛掌并不是金剛寺的根本掌法與威力最強的掌法。
阿羅漢拳的拳法并不繁復,但招簡而效宏,如果能領悟佛法三昧,則威力驚人,對佛法領悟越深,其威力也越強。
這便要逼得他們不斷的精研佛法,領悟佛法,從而潛移默化的改變他們的心性,護持心性,不讓魔念入侵。
法空一閃回到了金剛寺外院的住持院子里,看一眼鎮龍淵的情形,滿意的點點頭。
數百名九龍峰的弟子們已然開始演練,迅速摸到了阿羅漢拳的門徑。
他們極契合阿羅漢拳,一旦開始修煉,馬上便感覺到了不同,甚至比先前修煉的心法更順暢。
他笑著搖搖頭,世事之奇便是如此,被魔念入侵過的人,練起佛門武功反而更順暢更契合。
便如周子宣更契合天殘神掌一般。
他目光落到了周子宣身上。
周子宣正與一群人在練武場上切磋,以一敵六,壓得六個中年男子喘不過氣來。
他每一掌拍出,簡簡單單,可威力與聲勢驚人,手掌周圍的虛空仿佛都被他掌控,隱隱有波紋在震蕩。
六個中年男子修為高深,每一個都更勝他一籌,可在他掌下卻一籌莫展,步步后退。
他們無法抵擋天殘神掌的威力。
周圍三十多個殘天道弟子在轟然喝彩,氣氛灼烈。
而周子宣目光炯炯,神采飛揚,與原本的陰郁內向截然不同,仿佛換了一個人。
法空微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