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將大永的決定跟許志堅說了,許志堅神情凝重,皺眉道:“這么多人,我們真能避開大云的圍追堵截?”
法空點點頭。
“換了我是大云皇帝,確實不會放心。”許志堅搖頭道:“這般情形太危險了。”
大乾與大永的高手齊聚大云,闖進大云,大云怎么可能不警惕戒備?
大云皇帝是不可能徹底放心法空,即使放心法空,也不放心大乾與大永的高手。
說不定他們會自作主張,臨時起念,順勢掃蕩一番,禍害一番大云。
這對大乾與大永高手來說是極具誘惑力的,誘惑太大,想老老實實太難。
幾乎是稍有不慎,便會開戰。
法空點點頭道:“確實很難,但也要試一試。”
不僅僅讓大云放下心很難,讓大乾與大永高手老老實實也很難。
這一次的事是艱難的挑戰。
一個不好就會釀成大戰,一旦大戰,那將會前所未有的慘烈大戰,不知會殃及多少無辜之人。
這需要自己全力周旋,將天眼通發揮到極致,還需要足夠的威望才行。
別到時候擋不住蛟龍,反而互相殘殺,導致原本還有的一線希望徹底斷絕。
“大云會如何阻攔?”許志堅問。
法空道:“這邊是瞞不住他們的,那只有潛行匿蹤,躲避開他們的耳目眼線。”
“可終究還是要到鎮龍淵的,他們在鎮龍淵外擋住怎么辦?”
“到了鎮龍淵反而好辦了。”
“嗯——?”許志堅疑惑:“如果換成我是胡烈元,我會派出大批武林高手去鎮龍淵外等候,到時候再出動鎮龍淵內的絕頂高手,內外交擊,恐怕就能滅得掉我們。”
盡管大乾與大永去的都是頂尖高手,而且人數眾多,可還是未必比得過鎮龍淵內的高手實力。
這便是大云的底蘊之深厚。
光明圣教身處大云與大乾的交界,常年與大云打交道,對大云的實力了解也更深。
法空道:“我跟大皇子有些交情,能說服他一起合作。”
“大皇子?胡厚慶?”
“是。”
“…厲害呀,法空。”許志堅嘖嘖贊嘆:“這位大皇子可是厲害人物。”
法空笑道:“差一點兒被靖王刺殺,我救了他一命,還與他說起鎮龍淵的大劫,他已然同意合作。”
“這位大皇子的威望還是很高的,只可惜一直守著鎮龍淵,沒辦法繼承皇位。”許志堅搖頭。
關鍵也是年紀太大。
胡烈元遲遲不傳皇位,大皇子已經四十歲,再過十年二十年傳位的話,哪有五六十歲的皇帝?
這么大年紀不適合當皇帝不是因為壽命,而是人到五十六十歲便失去了進取與開拓的銳氣,暮氣沉沉。
暮氣太重,則朝廷的暮氣也重,不利于江山社稷的穩固。
法空頷首:“他志不在皇位,當初是主動拋棄的。”
“佩服。”許志堅道。
皇子能擋得住皇位誘惑的罕之又罕,多數不追逐皇位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能。
但凡有一線希望都不會放棄這機會。
像大皇子這般主動舍棄的,確實是值得敬佩。
法空通過與許志堅交談,梳理著自己的思路,還有未來的思路。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他沒有自信到自己能萬無一失,所以需要查漏補缺。
“叮叮!”
“啊!”
“啊!”
金鐵交鳴聲中,兩聲慘叫沖天而起又戛然而止。
李鶯跟前緩緩倒下兩個中年男子,已經有八名中年男子早就倒地斃命。
隨著這兩個中年男子捂著心口倒地,氣絕而亡,這一撥前來刺殺的全軍覆沒。
李鶯輕輕一抖長劍,劍身恢復雪亮無瑕,滴血不沾。
她慢慢還劍歸鞘,晶瑩雪白的瓜子臉沒有一絲表情,云淡風輕。
她忽然扭頭看去。
法空已經站在十米外的一株松樹下,微笑看著她。
李鶯輕哼一聲,沒說話。
法空笑道:“這十個高手可不是尋常劍客,你劍法又有精進,可喜可賀。”
“少來這一套。”李鶯翻了個白眼:“被你害慘了!”
她已經厭煩了。
雖然每廝殺一場,劍法都會精進一分,天魔舍利的武學經驗都會消化一分。
可她還是心生厭倦,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她隱隱覺得不妥。
殺戮竟然如此之有用,這本身就是極為不妥的,這天魔舍利內所蘊含的不僅僅是武學經驗,還有一些別的。
自己如果全部吸納,恐怕將會變得嗜殺,甚至成為只知道殺人的劍。
自己可不想變成這樣,而是想自己掌控自己。
法空笑道:“想要退出這一場修行?”
“對,我想盡快回去。”李鶯哼道。
法空道:“那正好,正有需要你幫忙的事。”
他便將鎮龍淵的事說了一遍,聽得李鶯雙眼放光,灼灼盯著他看。
“我也去幫忙?”李鶯道:“帶著魔宗六道的高手過去與你匯合?”
法空搖頭:“天海劍派與魔宗六道勢成水火,所以不能引他們一起去,我擔心魔宗六道會抓住這機會出手。”
李鶯蹙眉。
法空道:“你覺得憑他們的心性,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嗎?”
“…不會。”李鶯最終搖頭。
魔宗六道行事極端,而且已經與天海劍派結成死仇,幾乎不可能和解。
他們只有一個目標,千方百計滅掉天海劍派。
現在天海劍派出動一百多頂尖高手,必然是實力空虛,正是攻擊的最好機會,斷不能放過的。
“你能攔得住嗎?”
“…攔不住。”李鶯仍搖頭。
法空道:“你能攔得住。”
李鶯明眸閃了閃,還是搖頭:“攔不住的。”
法空道:“你只要想攔,就能攔得住,就看你想不想攔了!”
“我總不能動手殺他們吧?”李鶯無奈道:“我的話他們不聽,非要出手,我又能如何?”
法空道:“為何不能殺人?”
李鶯搖頭:“現在他們個個情緒激昂,我便是殺人也沒用的。”
法空打量著她。
李鶯哼道:“看甚么?”
“你其實也想趁虛而入,趁機削弱天海劍派吧?”法空道:“并不真心想阻攔。”
李鶯輕咳一聲,轉過明眸,看向了遠處的層層疊疊山峰,郁郁蔥蔥如墨。
法空皺眉看著她。
李鶯轉回明眸:“趁機削弱天海劍派,不管是對六道還是朝廷,甚至大雪山,都是有好處的吧?”
天海劍派越發狂妄,不僅僅是對付魔宗六道,同時也挑釁大雪山。
大雪山能忍得住一時,能一直忍下去嗎?
大雪山盡管都是和尚,可不都是慈悲為懷寬宏大量,能忍人所不能忍的。
佛爺也有怒火。
法空點點頭:“我言盡于此,怎么選擇隨你吧,告辭。”
“慢著!”李鶯忙道。
法空看向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絕美的臉龐上逡巡:“還有什么事?”
李鶯蹙眉看著他,清亮眼波在他臉上轉來轉去。
法空微笑看著他。
李鶯若有所思:“我如果不攔住他們,他們攻擊天海劍派,應該會有麻煩,是不是?”
法空失笑。
自己對李鶯越來越了解,李鶯同時也對自己越發了解。
李鶯絕頂聰明,敏銳異常。
通過自己的細微表情,已然發覺了不對勁,頓生疑慮,隱隱猜到了原因。
“看來果然如此。”李鶯慢慢點頭:“這是陷阱?他們派出的不是頂尖高手?”
法空道:“是當初對付六道的那一批頂尖高手。”
“那就奇怪了…”李鶯黛眉輕顰著,明眸閃爍如波光粼粼,思緒疾轉。
隨即她撫掌:“海外隱藏的力量!”
她曾無意中聽法空提起,天海劍派的力量在大乾境內只是冰山一角。
天海劍派在海上隱藏有力量,而且是龐大的力量。
如果天海劍派的虛弱是陷阱的話,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海上力量回歸。
法空笑了笑。
李鶯哼一聲道:“真夠狡詐的。”
利用這一次機會,布置一次陷阱,如果不是法空提醒,自己與六道一定會入轂。
法空道:“這一回,你能攔得住他們啦?”
“我會跟他們實話實說。”李鶯道:“他們如果還要送死,那也不攔著了。”
法空搖搖頭:“他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走啦。”
他一閃消失無蹤。
李鶯張了張檀口,來不及說話,已經不見。
她跺跺腳。
法空出現在鎮龍淵所在的島上,站在一座山巔。
片刻過后,大皇子胡厚慶出現在他邊。
“大師。”
“王爺,欲速則不達,別太急了。”
法空扭頭看胡厚慶神色憔悴,顯然沒休息好。
這是日夜修煉所致。
胡厚慶面露苦笑。
自己也不想急,可是總忍不住,生死存亡之際,也顧不得累不累了。
法空將如今的情形說了一遍,搖頭嘆道:“皇上那邊很快將會有行動。”
“父皇會如何做?”胡厚慶問。
他精神振奮了一下。
有大乾與大永的高手鼎力相助,確實希望大增,如果一點兒希望沒有,法空大師也不會這般奔忙。
法空嘆一口氣,搖頭道:“皇上會派出人手來鎮龍淵,先取大皇子而代之,再伏擊我們。”
胡厚慶皺眉。
“皇上對王爺是關心的。”法空道:“不想讓王爺你葬身于此,但也知道王爺你不會聽,便會先派人奪了你的鎮守使之職,然后押回云京,待鎮龍淵的高手滅了我們之后,再退回云京。”
“父皇他…”胡厚慶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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