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沒急著施展宿命通,先是仔細觀察楚軒。
楚軒的修為深厚,已然達到了五行境。
世間的高手,如果沒有特殊的機遇,練到這般境界委實不易,在當世已是頂尖高手之列。
楚軒的氣息與楚雄并不同,反而與端王差不多的氣息,顯然練的不是楚雄的心法。
楚軒雙眼死死盯著棋盤,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摸了摸臉,抬頭看向天空,一臉的郁悶。
法空眉頭挑了挑。
楚軒并不是五行境,而是六合境。
先前竟然瞞過了自己,他身懷頂尖的寶物,遮蔽了自身的修為境界。
差距一個境界,便是碾壓式的差距,能夠瞞過一個境界,這寶物確實非同小可。
楚軒這也是一個老謀深重的家伙。
法空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轉,最終落在他手腕的一串佛珠上。
晦澀氣息流轉,從佛珠傳入手腕再進入經絡,然后將自身的罡氣削弱。
這串佛珠的晦澀氣息幾乎無法覺察,可謂玄妙。
他試著探索這氣息,雙眼忽然變得深邃,宿命通發動,凝注于這串佛珠上。
片刻后,佛珠上出現了一幅幅畫面,看到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和尚正雙手合什,掌心夾著這串佛珠。
法空若有所思。
這老和尚卻是有點兒眼熟。
他的目光從佛珠上收回,然后投向了大雪山方向,迅速從大雪山各寺掠過,最終落到了一座山腳下的寺院內。
這座小寺院是若止寺。
大雪山諸寺之中,排在后面的寺院,寺院人丁稀少,僅僅二十多個弟子。
上一次也曾拜訪過若止寺,也見過這位高僧止心老和尚。
當時是因為這老和尚修為尋常,所以并沒有太過注意,只是說過一些話,探討了一些佛理。
這止心老和尚的佛理精湛,修為尋常,沒想到還有如此的奇功,能加持佛珠,從而形成遮蔽之勢。
止心老和尚花費了十年加持這串佛珠,才形成了如此驚人的效果,可謂是一身精氣神的凝聚。
它的遮蔽之能更勝過魔門的遮天蔽日功,不過十年的辛苦有點兒不值得。
法空的目光落到了止心老和尚身上,看到他正在誦持佛經,心如止水。
法空收回目光,重新投回了楚軒身上,看楚軒到底要干什么,還要弄明白,楚軒到底為何反對自己。
再次催動神通,細細翻找楚軒的過往經歷,過往的想法,尋找自己的存在。
過了半晌,法空收回目光,眉頭緊鎖。
自己并沒與楚軒相見,但對楚軒還是有恩的。
楚軒的夫人,豫王府王妃患了絕癥。
這絕癥乃是奇癥,身體越來越僵硬越來越緩慢,就好像有無形的力量侵蝕了她,慢慢破壞掉她的生機與機能,讓她迅速衰老,直到不能動彈而死去。
這是纏綿了數年的奇癥,便是御醫也無可奈何,只能服藥延緩其加重,卻不可能治好。
神水的出現給了她一線希望。
王府的侍從拼了命的買來了神水,服下之后,這奇癥竟然慢慢痊愈,恢復如初。
如果沒有神水,豫王妃已經死去多時,有了神水,豫王妃現在越活越年輕。
她一直堅持服用神水,是從宮里得來的神水,這么長時間服用之后,她好像年輕了三十歲,風韻猶存,跟豫王站在一起便如父女一般。
所以自己對豫王府是有恩情的。
通過觀瞧,可以看到豫王楚軒對自己是感激的,但對自己也確實防范與反對的。
在豫王眼里,公是公,私是私,公私要分明。
神水救了王妃,對豫王府有大恩,可是神水太過強大,已經操縱了整個神京權貴。
眾人對神水太過依賴,每天為爭奪神水不知耗費了多少心神,牽動了所有人心。
楚軒擔心,如果自己有什么不謀之心,通過神水做一些手腳,那便無人能擋。
這太過危險了。
所以一定要遏制神水,不能任由神水繼續發放,應該把神水收入宮中,由皇宮統一發放。
再者,他也發現整個神京百姓心目之中,自己這個神僧的威望已經超越了皇上楚雄。
如果大乾一切太平還好,如果一旦有變,自己這個神僧一句話就能煽動整個神京的人心。
變于肘腋之間,防不勝防。
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將自己這個神僧趕出神京,消除在神京百姓的影響。
當然,其中的手段可以委婉一些,別惹怒了自己為好。
法空看到這里的時候,已經不由的贊嘆。
豫王楚軒確實足夠清醒,也足夠的大膽。
如今的自己威望如日中天,整個神京無不稱頌。
生死乃是世間眾生一切恐懼的根源,自己這個神僧能消除死亡的恐懼。
盡管自己只是佛咒,可是在他們眼中,自己與神靈無異,擁戴自己便是保護他們自己的生命。
在這個時候,即使有人敢想,敢想把自己逐出神京,卻不敢宣之于口。
這必然會惹起眾怒,冒天下之大不韙。
豫王楚軒直接跟楚雄說,可謂是大膽之極。
盡管他當時已經讓周圍所有人都退出去,只有他與楚雄兩人說話,可還是被傳出來了。
否則,李鶯也不會掌握到這消息。
法空負手踱步。
念頭涌動,對豫王沒有好感,這般是恩將仇報,盡管豫王覺得他自己是一片好意。
豫王覺得把自己逐出神京,便是遠離了是非,不至于讓皇帝楚雄更加忌憚甚至生出殺意。
法空對這個想法很不以為然。
楚雄早就對自己忌憚甚至生出殺意,不是這一會兒,如果不是自己有大雪山為根基,不是自己有神通在身,楚雄早就動手了。
而楚雄現在不敢動手,未來也就不敢動手,盡管地藏空行咒讓楚雄更忌憚與更想殺自己,還是不會動手。
豫王覺得他自己一片好意,其實是毫無必要的好意。
不過對豫王不必出手,楚雄那邊根本不會聽他的建議,自己若出手,反而容易節外生枝。
豫王盡管想逐自己離京,卻沒有另外的想法,進諫之后便不再多提一句。
豫王如今的精神大部分放在了自己的孫子身上,對于其他事并不怎么理會。
他一直在竭力避開英王與逸王,不想陷入奪嫡之爭中。
法空又隨即看了看豫王的未來命運。
豫王卻是與大雪山有深厚的關系,不僅僅是若止寺,還有大雷音寺,甚至金剛寺。
這一點兒倒是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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