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讓位
這一掌看似要擊向他肩膀，卻忽然一偏移，竟然擊中了他心口位置。
“啵！”如小石子投入深井。
徐鎮海頓時僵住不動，直勾勾瞪著寧真真，死死瞪著，嘴巴張了張，話卻被涌出的鮮血堵住。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護體罡氣竟然失效,寧真真這一掌看似輕柔，卻結結實實，掌勁瞬間將他心臟擊碎。
他難以置信，不甘心，憤怒欲狂，恨不得一劍把寧真真封喉，可再多的不甘也無法助他撐住黑暗的吞噬。
黑暗如潮水般洶涌而來,撲天蓋地,無窮無盡，須臾之間已然吞噬了他。
他眼中神光迅速黯淡直至熄滅，直挺挺站在原地，臉上是不屈而驕傲，憤怒而不甘。
寧真真飄身后退，靜靜看著他。
花叢里的眾女瞪大眼睛，怔怔看著。
寧真真搖搖頭，這徐鎮海徹底死了，也是犯了輕敵的毛病，真以為玉蝶宗不堪一擊呢。
要不然，不至于這么快就中招。
丁星晴放輕腳步，輕飄飄來到近前，將一柄長劍遞給寧真真：“副宗主，這是他的劍。”
寧真真接過來。
丁星晴道：“這是一柄寶劍吧？”
雖然這不是真正的逐電神劍，只是仿造的逐電神劍，可也是削鐵如泥的寶劍。
寧真真左手捏一個劍訣,輕輕撫過劍身,感受著劍身傳來的通暢感，罡氣在其中流轉,竟然比在自己身體里更快，果然玄妙。
怪不得能加快速度，確實有其獨特之妙理。
她輕頷首：“是一柄寶劍。”
“副宗主，那家伙真是神劍峰的長老？”
“神劍峰徐鎮海，”寧真真道：“你沒聽過也難怪，他是上一代的高手。”
丁星晴傲然笑道：“他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被副宗主殺啦！”
寧真真搖搖頭。
如果不是師兄提前演示了他的招數變化，逼得自己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突破了飛蝶掌的樊蘺，自己便不是這徐鎮海的對手。
不愧是神劍峰的長老，速度驚人，劍法可怕。
他要殺玉蝶宗的任何一個人，都殺得掉，也難怪會輕敵大意。
“副宗主，飛蝶掌竟然如此神妙！”
眾女圍攏過來，好奇的打量徐鎮海，贊嘆的看向寧真真。
這一次飛蝶掌的演示，讓她們大開眼界。
寧真真說一百次飛蝶掌玄妙，也不及這一次的演示,讓她們深受觸動,甚至震撼了她們。
這一刻，她們再也不把飛蝶掌當成一個雞肋，個個下定決心要修煉飛蝶掌。
縱使飛蝶掌前期威力太弱，也要咬牙狠心修煉飛蝶掌，因為飛蝶掌練到后來，委實太驚人了。
這么快的劍法竟然還不是飛蝶掌的對手！
衣袂飄飛聲中，孟捷匆匆而來，看到寧真真仍活著，緊繃的臉色一松。
眾女紛紛行禮。
孟捷擺擺手，雙眼盯著寧真真，看她無恙，沒有受傷，才長長吐一口氣。
寧真真笑道：“宗主，這一下，我們的麻煩恐怕更大了。”
孟捷打量著死去的徐鎮海，無奈道：“難道束手待斃？只能這樣了。”
她也知道麻煩大了。
神劍峰的長老啊，死了一個長老，神劍峰會如何？
如果不能替這個長老報仇，是不是什么人都能殺神劍峰的弟子了？
所以神劍峰一定要報仇的。
莫師妹神功驚人，可她擋得住一個長老，兩個長老呢？三個呢甚至更多呢？
神劍峰長老至少是八個，如果一起上，莫師妹絕不是對手的，自己與莫師妹一起也是白搭。
寧真真道：“我們得主動出擊了，宗主…”
她忽然停住，擺擺手。
別院的弟子們都聞訊趕過來。
她們有的在觀察死去仍傲立的徐鎮海，神劍峰的長老對她們來說很有傳奇色彩。
有的聽旁邊弟子講述先前的經過，聽得津津有味，雙眼放光，宛如自己便是寧真真，施展飛蝶掌反殺神劍峰長老。
有的則豎起耳朵聽寧真真與孟捷說話。
寧真真看到她們正豎著耳朵，閉上了嘴，孟捷看一眼她們，瞪一眼嗔道：“忙你們的去。”
她扭頭笑道：“莫師妹，我們去大廳說話。”
兩人來到大廳坐下。
“師妹，你覺得我們該如何做？”
“只能主動出擊了。”
“唉…”孟捷嘆一口氣：“主動出擊與被動防御恐怕沒什么兩樣。”
“我去找淳王爺，宗主你找大妙蓮寺，請他們主持公道，神劍峰為何要替一個九元圣教高手報仇，是不是與九元圣教有什么勾結。”
“恐怕…”
“不管用沒有用，先把聲勢造起來，相信對神劍峰不滿的宗門有不少。”
“借他們的力量壓制神劍峰？可神劍峰再受壓制，還是能分出幾個頂尖高手過來的。”
這幾個頂尖高手就足以滅掉玉蝶宗。
“我應付得來。”寧真真輕聲道：“不管兩個還是三個，其實對我來說都一樣。”
她微微露出一絲自得之意：“宗主，我已然將飛蝶掌練到化境。”
“飛蝶掌真這么強？”
“比想象的更強。”
“師妹你確實更適合做宗主的。”孟捷看著她神采飛揚的模樣，感慨道。
寧真真皺眉，沉下秀美臉龐。
她再遲鈍，也已經看清楚了孟捷的心思，沉聲道：“師姐，你想逃，是不是？”
孟捷忙道：“我就是覺得自己這個宗主當得太不稱職，太差勁了。”
“師姐你做得已經夠好。”寧真真道：“即使是師父活著，也便如此了。”
“不一樣的。”孟捷搖頭。
她當初與兩位師姐爭搶宗主，固定是貪圖權勢，更重要的還是覺得自己能做得更好，自己更適合做宗主。
大師姐一心練武，無心宗內之事，一旦當了宗主只會把玉蝶宗弄得一團散亂。
二師姐脾氣太直，太容易得罪人。
三人之中，也就自己最適合當宗主，思維縝密，手段圓滑，可以把玉蝶宗打理得井井有條。
現在看來卻是不然。
自己平時還好，一旦碰上大事，便陷入了六神無主的狀態，總是莫名的心虛，焦慮，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會不會導致災難性后果。
自己已經習慣背后有師父撐腰，自身的魄力不足，承受不住責任的壓力，展現出優柔寡斷之致命弱點。
為了玉蝶宗，自己是不能繼續做這個宗主了，否則，玉蝶宗真要被自己害了，而自己也要被自己逼瘋。
“宗主，你要如何？”寧真真哼道：“不是想把宗主的位子傳給我吧？”
“正是。”孟捷看她痛快說出來，也坦然承認：“你來做這個宗主，我已然發現，師妹你最適合。”
“師姐，宗主之位不是開玩笑的事。”寧真真沉下臉道：“師姐你是所有弟子一起推舉的，而不是自己想當就能當的。”
“我會征求諸弟子的意見。”孟捷道：“諸位長老已然同意了我的提議。”
“我不同意！”寧真真冷冷道：“師姐，那我成了什么人？”
“我知道師妹你的心思。”孟捷嘆道：“當初進淳王府就是怕威脅到我的位子，我很明白，可是伱終究是更適合宗主的，躲也沒用。”
寧真真冷著臉搖頭。
孟捷道：“師妹你淡泊名利，你不貪圖權勢，一心為玉蝶宗，這些我們都看在眼里，正說明你最適合做玉蝶宗的宗主！”
寧真真搖搖頭：“我是輔佐師姐你的，不能自己當宗主…”
“我往后會輔佐你。”孟捷道：“師妹，你該知道的，你自己更適合當宗主，為了玉蝶宗，你清譽受損又有什么？”
“…”寧真真無言以對。
孟捷道：“如果師妹你為了玉蝶宗更好，還是做宗主吧。”
寧真真道：“師姐，你做宗主也是一樣的，我會盡心盡力輔佐。”
“不一樣的。”孟捷搖頭：“我平時還好，一旦碰上這種事關宗門生死的大事，就猶豫掙扎，…實話跟你說，這些日子，我沒有一天晚上睡得著覺，頭發一把一把的往下掉，再這么下去，我真要瘋了。”
寧真真沉默下來。
孟捷道：“師妹，我只是跟你說一聲，大家都選你當宗主，那你總不能違了所有人的意吧？更何況，不是你逼我退位，是我主動退位。”
“…師妹，容我想想吧。”
“今天我便會跟大家說。”孟捷道：“總壇那邊已經說了。”
“唉！”寧真真嘆一口氣，秀眉緊鎖，渾無一絲高興模樣。
她確實不高興，確實不想做這個宗主。
自己可是大乾綠衣司的，是秘諜，當了這個宗主，那便是左右為難。
孟捷笑吟吟的拉住她的手：“宗門的前途就交給師妹你啦，我今晚終于能睡一個安穩覺。”
“師姐…”寧真真苦笑搖頭：“我還沒考慮好。”
孟捷笑道：“行，那你回去考慮考慮。”
寧真真抱拳一禮，退出了大廳，回到自己的小院，看到院子中央站著法空。
法空一襲紫金袈裟飄動，帶著淡淡微笑看著她。
“師兄…”寧真真一撫臉龐，露出真容，嗔怒的看向他。
法空笑道：“恭喜師妹了。”
“師兄你早就料到了！”寧真真惱怒的道：“為何非要把我推到這位子上！”
“在這個位子，你既不會暴露，也能好好磨礪自己。”法空笑道：“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到了宗主，沒有人會懷疑她是秘諜內奸，可以徹底放下心來做事了。
而成為一宗之主，還不是一般的宗門，這是極為鍛煉心智的，是難得的機會。
如果是一般人，做了宗主會分心他顧而耽擱修行，而她的慧心通明正是需要這樣的磨礪。
這種磨礪反而會加速她的修為提升。
“可是…”寧真真實在不想做這個宗主。
盡管當初也有過這念頭，可后來越想越不妥，越來越不想做，可卻要被逼上宗主之位。
法空道：“師妹你不妨試一試，其實你更適合做宗主，能把玉蝶宗變得更好。”
“我沒把握。”寧真真搖頭。
法空輕笑一聲。
寧真真搖頭道：“我不能事事都依靠師兄你。”
她知道法空的意思。
“我們之間，何必說這些話。”法空道：“我也是閑人，閑著也是閑著，幫你出出主意也挺有趣的，也能調劑一下單調的生活。”
寧真真輕搖螓首。
她知道法空可是忙得很，既要修煉金剛不壞神功，又要修習佛咒，并沒有那么閑。
更重要的是，多做事則多種因果，恩怨纏身便是麻煩，影響佛法修行。
師兄有雅致有閑趣，能從鮮花小湖之上獲得無限樂趣，不必凡俗的熱鬧來獲取樂趣。
寧靜而喜樂，又何必沾惹這俗世的塵埃。
歸根到底還是為了幫自己。
法空道：“你準備如何應對神劍峰的報復？”
“…還是要師兄幫我。”寧真真不好意思的道：“其他幾個長老的劍法。”
“那便看劍吧！”法空從袖中抽出一柄隱隱泛紅光的長劍，輕輕一刺。
宛如虛空響起一聲鳳唳。
寧真真心神一蕩，然后眉心處停著劍尖，她臉色微變，這一次又沒能避開。
這意味著如果自己真的面對這個長老，已然死過一次。
法空再次一刺，鳳唳聲再響，寧真真明眸一凝，保持清明，身形輕輕蕩開的同時出掌。
她發現這一門劍法的速度不快，最重要的是侵襲精神，形成強大的干擾。
還好自己修煉的是慧心通明，恰好克制這種干擾，換了旁人，對這般攻擊是防不勝防，罡氣是沒用的。
她輕輕一蕩身形，準備攻擊時，卻發現劍身驟然一紅，宛如升起一團火焰，然后猛的加速刺來。
寧真真身形又一蕩，輕盈避開的同時又一掌拍出。
劍身再次變紅，然后再次加速，比第一劍快了一倍有余，當真宛如一道紅光。
寧真真卻已然不懼這種速度，仍舊輕盈蕩開。
法空收劍，從袖中再抽出一柄劍，清亮如一泓秋水，不見劍光閃，已然無聲無息刺至。
寧真真竟然沒能感應到它的出現，劍尖已抵心口。
這一劍之陰毒詭異，超乎她的想象。
“剛才是鳳凰神劍，這是辟邪神劍。”法空道。
“辟邪…”寧真真輕輕點頭。
號稱辟邪，卻最是邪異無比。
法空收劍再刺，寧真真凝神感應，身形輕蕩，可還是被刺中心口位置。
竟然無法準確感應到這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