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飄飛聲響起。
曹景淳已然站在了永空寺外,揚聲道:“大師?”
法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王爺請進吧。”
曹景淳推門大步流星進來,了到法空跟前,雙眼掃視四周,嘖嘖稱奇。
“王爺見笑了,一點兒微末小道而已。”法空溫和平靜。
“這便是大師當初用來祈雨的妙法吧?”
“行云布雨咒。”法空頷首:“乃大愿咒,需眾生之愿凝聚方能施展。”
“行云布雨咒…”曹景淳感慨道:“真是大開眼界。”
他聽過,可沒有親眼見過,所以雖然覺得神奇,可總有幾分不真實感。
現在便是親眼所見。
永空寺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墻之際,截然不同,這種感覺更加的清晰了。
這便是所謂的道場。
是真正的道場,而不是口頭上所說的道場。。
這個道場與外面的世界好像隔絕開來,獨成一界,踏入此地,心自然寧靜下來。
尤其是嗅著清新濕潤的空氣,感受著昂然勃發的生機,心靈既寧靜又靈動,恨不得一直住在這里不出去。
法空溫聲說道:“佛法無邊,我只是借取一絲佛法之威能罷了。”
“大師真是過謙了。”曹景淳搖頭感慨道:“這可不是一絲威能。”
法空道:“觀西迦貝葉經之后,心緒激蕩,情不自禁的力量外溢。”
“那兩本佛經對大師有用,那就再好不過。”曹景淳道:“可惜只有那兩本。”
法空笑道:“西迦貝葉經確實對我有用處,可惜傳世稀少,需得緣法。”
“大師的行云布雨咒最大范圍是多少?”曹景淳好奇的問。
法空沉吟,搖搖頭:“行云布雨咒本身沒有范圍之限,多大范圍要看多少愿力,是將愿力轉化為咒力,有多少愿力便能有多大范圍。”
“如果整個大永百姓都祈禱,可是能遍及整個大永?”
“如果愿力足夠,可以。”法空頷首。
曹景淳半信半疑。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大雨傾盆,自己恐怕會一笑而過。
要知道大永幅員遼闊,便是絕世輕功高手,從南到北跑上幾天幾夜也跑不到。
一道佛咒,讓整個大永都降雨,匪夷所思。
不過眼前這一幕已經是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的事,法空大師未必做不到。
他過來便是確定剛才的大雨是怎么回事,已然得到確定,便很快告辭。
他回到皇宮,跟曹景元稟報。
崇文殿 “果然不愧是神僧!”曹景元坐在龍椅上感慨:“可惜呀,…不過也無所謂,他現在也是我們大永的神僧。”
他越發覺得,將永空寺賜給法空確實是一樁得意之作,如此神通的高僧,錯過了是莫大的損失。
曹景淳坐在臺階下的圓墩上,笑道:“皇兄,最重要的是他給國師延壽,這可是功德無量。”
“是啊…”曹景元感慨道:“功德無量,如今我們大永還離不開國師。”
曹景淳點點頭。
“唉——!”曹景元忽然嘆一口氣,看向大殿的門口。
大殿的門口敞開,門簾被卷起,一陣風吹進來,整個大殿皆清爽的風。
曹景元搖頭道:“九弟,國師真有個好歹,確實很麻煩,元德神僧還太年輕,需要時間。”
曹景淳點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元德神僧再強,也沒辦法一蹴而就。”
這便造成了斷檔。
元德神僧的名望雖高,可畢竟年輕,對于武林各宗的威懾力不足。
歸根到底,還是要武功境界。
這些武林宗門都是畏威不畏德,武功不夠強,威望再足也沒辦法壓制他們。
國師本因為何能威嚴武林,不是佛法多么精深,是武功足夠強橫。
當然,對于佛法昌盛的大永而言,佛法也是極重要的,沒有精深的佛法也不成。
佛法讓人敬,武功讓人畏,兩者皆具足,自然生敬畏。
曹景元道:“所以法空大師可謂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恩情不小哇。”
曹景淳笑道:“看出來了,法空大師最喜歡的是除了寺院,還有西迦貝葉經。”
“西迦貝葉經…”曹景元搖頭:“大妙蓮寺有一些,應該已經被國師還人情給法空大師看過了,宮里這兩本也看過了,…九弟你想辦法看能不能再弄一些。”
“是。”曹景淳點頭。
自己也正有此意。
難得能碰到法空大師喜歡之物,不怕法空大師喜歡什么,就怕他什么也不喜歡。
曹景元道:“不過國師的壽命延長,也要有所防備大妙蓮寺會趁機壯大。”
“皇兄放心,我會將法空大師的名聲傳出去,以抗衡大妙蓮寺的影響力。”曹景淳道。
曹景元輕輕點頭。
曹景淳道:“不過我看法空大師并沒有將永空寺壯大的想法,前幾天來了一批人,現在卻又走了,…元德神僧去了幾次永空寺,難道是因為這個緣故?”
曹景元輕頷首:“大妙蓮寺是不會希望永空寺壯大的。”
永空寺壯大了沒關系,因為法空神僧畢竟是外來的和尚,根基淺薄,而大妙蓮寺不同,根深葉茂,不得不防。
大妙蓮寺是不會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可就怕勢大之后,自己有力難施,這個皇帝就是擺設。
所以不能不壓制。
這也是為了大妙蓮寺好。
曹景元道:“元德神僧去了數次永空寺,看來他們的關系已然不錯。”
“救了國師性命,這份恩情足夠大妙蓮寺記住了。”曹景淳搖頭笑道:“不過恩情歸恩情,利益歸利益,元德神僧與法空大師終究是競爭者,一山兩虎。”
“利益歸利益,交情歸交情。”曹景元搖頭:“我看元德神僧也是赤誠之人,再怎么忌憚法空大師的名望,也不會太過份,…就怕兩虎共存,容不下其他的虎了。”
曹景淳肅然。
曹景元笑道:“不過這也是好事,有了永空寺,淳王府跟大妙蓮寺便沒那么劍拔弩張,也有個緩沖。”
曹景淳沉吟著點點頭。
暫時看,是如此,可將來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總之還是要拉攏法空大師的,”曹景元笑道:“國師現在壽元大增,也不必急了。”
“確實解決了大禍。”曹景淳點頭。
他們其實一直在擔憂國師圓寂之后的形勢,除了削弱武林各宗卻沒什么好辦法。
現在國師壽元一增,麻煩則應刃而解,能松一口氣了,也不必急著削弱武林各宗。
“總之,多找找西迦貝葉經吧。”
“是,皇兄。”
法空送走曹景淳之后,回到自己的住持小院,呼吸著清新濕潤的空氣,忽然一閃,回到了金剛寺外院。
法寧已然從金剛寺返回,正在后面的塔園鋤草。
法空剛坐下,林飛揚已然出現。
“回來了?”
“嘿嘿,回來啦。”林飛揚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將茶盞奉上,卻磨磨蹭蹭沒走。
換了平常,他送上茶盞便去忙自己的。
他也是一個大忙人。
法空輕啜一口茶茗,淡淡道:“有什么話就說,是關于朱姑娘的吧?”
“嘿嘿。”林飛揚不好意思的道:“朱妹子是不是就能回來了?”
“已經跟王爺打過招呼,功勞足夠就能回來。”
“多謝住持!”林飛揚大喜過望。
法空道:“大云那邊情形如何?”
“他們還在做著白日夢呢,要里應外合攻進玉霞關,嘿,真是…”林飛揚一臉不屑。
這邊早就準備好了,張網以待,他們還不知道,還一個勁的要往里闖,實在可笑。
這便是有住持與沒有住持的區別。
法空頷首:“那便好,這幾天別去玉霞關,避嫌。”
“是。”林飛揚答應,腳步輕快的離開。
法空一邊品著茶,目光漸漸變得深邃。
他掃一眼那個小山村,目光迅速收回,然后掃向別處,避免被九元老人看到。
目光一掃玉霞關,徐青蘿三人正在苦練陣法與刀法,香汗淋漓。
目光又轉開,掃向金剛別院。
金剛別院后院,胡厚鈞依然在孟青禾趙秀娥惠妃的包圍下,撒著歡的玩耍,跑得跌跌撞撞。
這對于他的年歲已經是難得的壯實。
孟青禾與趙秀娥她們逗弄著他,惹得他玩得更瘋,在回春咒的滋潤下,他越來越壯實。
一旁的惠妃看得歡喜不已。
她委實受夠了孩子孱弱之苦,看到胡厚鈞如此壯實,便覺得是無上美好之事。
法空的目光繼續掃視,落到了啟王的墳前。
四個灰袍中年正將啟王棺材搬出墳坑,四人各抬起棺材的一角,化為一縷輕煙沖出去。
法空的目光追蹤著他們。
但見他們掠林翻山如履平地,雙腳真如有風火輪一般,速度奇絕。
別說他們走的是荒山辟野,便是鬧市之區,也未必看得清他們身形,即使看得清也未必追得上。
顯然這四人都是一身超卓的輕功,雖然比不得林飛揚徐青蘿他們,可在世間已然是頂尖。
能追到他們的寥寥無幾。
法空搖搖頭。
這是可以預料的,大云怎么可能任由啟王的尸首落在大乾?
尸首運回去之后會繼續調查兇手,然后報復便會如狂風暴雨般的抵達。
法空能想見胡烈元是如何的憤怒欲狂。
啟王可不是人們以為的不受寵皇子,被忽略的皇子,而是被胡烈元看重的。
法空看到這里,放下茶盞搖搖頭。
他能充分理解這種憤怒,身為皇帝,還護不住自己的兒子,這種憋屈感會讓人發狂,做出諸多不理智的事。
他雙眼忽然微凝,閃動起金芒。
開始通過啟王的尸首,推衍接下來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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