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驚奇的道:“大師竟然知道他是大永的秘諜?”
法空笑道:“天海劍派還是有不少秘諜的,不僅有你們魔宗的,還有大永的,大云的,都有。”
“天海劍派其實審查還是很嚴的。”周湘道:“我都差點兒沒能過關。”
法空道:“可你終究還是過關了。”
“那也是付出了極大代價。”周湘道:“提前安排人居住在天海劍派境內,歷經三代,家世清清白白。”
法空眉頭挑了挑。
周湘道:“大師以為我是尋尋常常就進來啦?可沒那么容易!”
“沒想到你們如此耐心!”
“不耐心沒辦法進來。”周湘道:“所以實在可惜,如果不是我心急,也不至于被發現的。”
法空道:“佩服。”
他沒想到殘天道如此的堅忍,竟然為了潛入天海劍派天衣無縫而做到這一步。
金剛寺可沒有這樣的事。
金剛寺的觀點是與其窺探別人,不如做好自己,只要把自己的武功練好,別人是強是弱無所謂,都會比自己弱。
這個想法是沒錯,卻太過極端。
而且,金剛寺弟子太過珍貴,不舍得任何一個浪費在秘諜這樣的事上。
覺得讓弟子去做這種事,太過暴殄天物,不如刻苦修煉,成為天下頂尖高手。
周湘在心里嘆一口氣:“我都沒臉去見李鶯了。”
法空微笑看她。
周湘道:“這么辛苦才有了這樣的身份,結果卻被我太心急,露出了馬腳,功虧一簣,三代人吶!”
法空笑了笑。
他覺得李鶯并沒有惱怒,反而覺得周湘做得好。
碧潭島的消息太過重要了,暴露了周湘,換來這個消息,對殘天道是不虧的。
秘諜的作用便是發生在這樣的時候。
“彭師弟,別跑!”
“站住!”
衣袂飄飛聲中,一行人追到了山崖之上,彭祥出現在山崖頂,嚇得周湘大氣不敢出。
法空在她心里說道:“別出聲即可,他們發現不了的。”
“要不然,我們避一避?”周湘膽顫心驚。
她萬萬沒想到這幫人竟然打到了這里,簡直是太巧了吧?自己是太倒霉了嗎?
彭祥站在崖頂,面對著圍過來的眾天海劍派弟子,發出一聲古怪的笑容。
他平時一直唯唯諾諾,平庸尋常,此時卻雙眼放光,面露崢嶸傲氣,發出一聲冷笑。
黃繼業在眾人古怪的目光中,踏前一步。
彭祥沉聲道:“黃師叔,再往前一步,我直接轉身便跳!”
“彭祥,是你救了周湘吧?”黃繼業濃眉大眼籠罩著寒霜,冷冷道:“為何要救她?”
彭祥心下暗松一口氣,卻是一臉冷笑:“我救周師妹又怎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她餓死渴死?人心都是肉長的,周師妹救過我!”
“她是叛徒!”黃繼業冷冷道:“你不會不知道她偷偷往外傳消息出去吧?”
“只是誤會罷了。”彭祥冷笑道:“我相信周師妹的話,她只是無意而為,并不是秘諜!”
“嘿,這鬼話你也信?”
“我信我們天海劍派的師兄妹!”彭祥道:“從沒懷疑過!”
“你這鬼話,誰信!”黃繼業沒好氣的道:“你把周湘藏哪兒了?”
“已經送在別處。”彭祥傲然道:“你們找不到的!”
“你怎么可能瞞得過我們?!”一個青年一臉不信的神色:“我們一直守著的。”
雖然沒有眼盯著,但耳朵一直豎著,絕沒有須臾的離開,當然,偶爾開一點兒小差也是難免的,畢竟這是極為耗神之事。
可是他們不可能同時開小差。
所以幾乎不可能有人偷偷潛入山洞里帶走她。
可她偏偏就是被人帶走了。
他們百思不得其解,不愿相信,卻不得不相信,總覺得彭祥做不到這一步。
憑彭祥的輕功,他進入山洞,他們一定能聽得到,除非有什么秘術能徹底斂去聲音。
彭祥傲然一笑:“你們做不到,并不意味著別人也做不到,于師弟,你太小瞧我啦。”
他心思電轉,已然知道自己弄錯了。
所以現在要拼命補救。
原本以為他們是發現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義無所顧的直接動手逃命。
原來卻是他們誤會自己救了周湘。
那便將錯就錯。
至少承認了這個還能彌補,受罰一番,還能繼續做天海劍派的弟子。
他腦子疾轉:周湘不見了,被人從山洞里救走了,此人的輕功匪夷所思。
想必已經帶著周湘遠走高飛。
自己也不怕說漏嘴。
可以大膽的說,異想天開也無妨,只要把他們往這上面引便是。
至于說他們讓交出周湘,自己死也不交便是。
這樣還能得到忠義之名,很有希望逃脫重罰,只會受一些不輕不重之罰。
“哼,交出周湘,饒你一命!”黃繼業冷冷道:“否則,與周湘同罪!”
“黃師叔,恕我不能從命!”彭祥昂然道:“讓我交出周師妹,不如殺了我!”
“好好好!”黃繼業怒氣勃發:“嘴硬,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時,綁起來,送到山洞里!”
“是!”眾人轟然應道。
他們對彭祥既有三分佩服,又有三分惱怒。
他們其實都想救周湘,可是又不敢救,因為周湘乃是叛派之罪,其罪當死。
而彭祥做了他們想做卻不敢做之事,既佩服彭祥的勇敢,又有幾分羞愧與惱怒。
惱羞成怒,于是下手毫不留情,拔劍沖向彭祥。
彭祥一躍而下,朝著海上飛去。
眾人緊隨著追出去,在海上打起來。
他們腳尖點著海水,如履平地,只是他們修為畢竟不到大宗師境,罡氣有限,數招之后便飄到一旁礁石上,然后緩一口氣,再飛向彭祥。
彭祥的輕功更強,在海面上起起落落,竟然不需要礁石借力回氣,眨眼功夫把他們拋到身后。
看著他朝著遠處的霧氣沖過去,黃繼業再也忍不住,化為離弦之箭眨眼射至他身前,一掌把彭祥打得倒飛。
“砰”彭祥落到海里。
人們沖過去,把彭祥揪起來,扔到了山崖里。
彭祥躺在山洞里一動不能動。
這一掌是黃繼業含恨而發,全力一擊,所以彭祥受了傷且直接被封了穴道,已然昏迷過去。
眾人舒一口氣。
這一下總算是水落石出,人們紛紛議論這彭祥是色迷心竅,根本不是為了救命之恩。
他們不把彭祥說得不堪一點兒,過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兒。
法空與周湘聽得一清二楚。
周湘在心里說道:“這個彭師兄…”
“確實是大永的秘諜。”法空道:“只是…”
他搖搖頭。
實在不知道說彭祥狡詐好呢,還是天海劍派這幫弟子愚鈍好,竟然沒發現不對勁兒。
這么明顯的破綻竟然沒能發現。
歸根到底他們是先入為主,覺得彭祥是救了周湘,從來沒想過彭祥是因為別的事而逃。
畢竟白貂在他身上聞到了周湘身上的味兒。
這味兒其實是法空偷偷轉移的,便是要借助天海劍派之手,清除大永的秘諜。
雖然天海劍派現在是自己的對手,未來可能還會糾纏下去,卻不容大永的秘諜進來。
大永秘諜會盜走大永的武功傳承,或者奇遇所得的傳承,還有微塵劍陣的奧妙。
如果被大永得到,那大永將會更強,大永的高手也會更強,便是自己將來的麻煩。
可惜,天海劍派這幫榆木腦袋不開竅,竟然沒想過彭祥本身也可能是秘諜。
周湘失笑:“如果他們有對付我那般精明,早就發現了彭師兄的異樣。”
法空點點頭。
周湘道:“那要怎么辦?”
“且廢了他吧。”法空道。
他輕飄飄一道指力送出,問情指指力無聲無息,無視阻礙,悠悠落到了彭祥身上。
彭祥身體微震。
眾人竟然沒感覺到異樣,仍舊議論個不停。
黃繼業哼一聲,擺擺手道:“行啦,忙你們的去吧,打起精神來!”
“是。”眾人紛紛應道。
黃繼業來到彭祥身前,低頭打量著他,忽然一掌拍在他肩膀,解開他周身穴道。
彭祥軟綿綿的顫一下,慢慢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他發覺了身體的異樣,咬牙瞪著黃繼業,露出不服氣與不忿的神色,卻暗舒一口氣。
他以為是黃繼業廢了自己武功。
依自己現在所犯的錯,廢掉武功已經是極限,不可能再嚴重了。
意味著這一關安然度過。
黃繼業哼一聲道:“小彭,還不說?”
彭祥閉上眼睛。
黃繼業冷冷道:“好,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么時候,別給他飯,別給他水!”
“是。”四個青年忙應道。
黃繼業轉身便走。
其余諸人同情的看一眼彭祥,搖搖頭,飄飄而去。
彭祥閉上眼睛,一動不動,萎靡不振,心卻徹底放下來,這一關終于這去了!
法空在周湘耳邊笑道:“確實有趣。”
“大師,我們怎么辦?”周湘輕聲問。
法空道:“我們找個地方,人少的地方。”
他帶著周湘來到了一座古木樹林,林中有一座小屋,屋里沒人。
“啊,這是姜師祖的地方。”周湘看到之后,驚奇的道:“我們都不敢靠近的,不準有人打擾的,是禁地。”
法空笑道:“且在這里等一等吧,正好沒有人。”
“姜師祖如果回來…”
“沒有船,他怎么回來?”
“…也對。”周湘露出笑容。
法空眉頭一挑,他發現了異樣,碧潭島外已然出現了一艘大船。
這艘象形大船從濃霧之中鉆出來,朝著碧潭島而來。
法空一看便知道是朝廷的軍船——白象寶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