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他們,收了他們尸首,無聲無息離開,這一切需要在短時間內完成,確實是莫大的挑戰。
可是自己完美的完成了這個挑戰。
孫碧芫與呂樂天沒發現異狀,四個禁宮秘衛也沒發現異狀,一切都天衣無縫。
這總算沒有枉費自己的辛苦算計,提前準備。
千般算計,總算是得償所愿。
雖然中途有欽天監與禁宮秘衛,還是沒能阻擋住自己,當然,自己的運氣也實在夠好。
一盞茶之后,法空收了手印,若有所思的看一眼藥師佛眉心前的九顆夜明珠,記憶珠。
九大長老的記憶皆在眼前。
他沒急著讀取這些記憶珠,先撿了一些木柴,給他們舉行了火葬。
再怎么說也是大宗師,不應該死無葬身之地,還是要入土為安的。
只是如果就這么埋了他們,恐怕很快就會被找到,不如先一把火燒掉,再埋到土里。
熊熊烈焰之中,法空合什肅立,看著他們九人塵歸塵,土歸土。
他然后將他們身上搜來的藥瓶與一些玉佩之類收拾起來,收入時輪塔里,免得泄出氣息而露出破綻。
正午的太陽高懸天空正中。
陽光明媚卻缺少了灼熱感,溫煦煦暖融融。
欽天監的大殿內,光線柔和。
藍玉和坐在一張矮幾前,一手執燒雞,一手執酒杯,喝一口酒,吃一口雞。
孫碧芫與呂樂天飄入殿內,神色低沉。
他繼續喝著自己的酒,吃著雞,好像沒看到兩人。
“師父。”孫碧芫柔聲喚道。
“嘿,瞧你們這倒霉樣…”藍玉和搖頭,失笑道:“就知道準沒好事。”
孫碧芫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不好意思的道:“師父,我們沒能如愿,被那九個長老逃了。”
“師父,這事怨我,是我沒能盯住他們!”呂樂天忙道。
藍玉和喝酒的動作一滯,斜睨他們。
呂樂天不自在的道:“沒想到禁宮秘衛這些老閹貨也跑過去湊熱鬧,攪和了我們的事!”
藍玉和瞥他一眼,看向孫碧芫。
孫碧芫輕聲道:“禁宮秘衛發現我們之后,便過來殺我們,于是打起來,鬧出了動靜而驚動了九大長老,…待我們打完之后,他們已經逃走。”
孫碧芫神情苦澀。
辛苦布局這么久,精心謀算,步步為營,每一步都精準而完美,可在即將收獲的時候,忽然橫生波折,導致功虧一簣。
這種感覺太難受。
呂樂天恨恨道:“這群閹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回去之后也會受罰!”
孫碧芫輕嘆一口氣:“師父,師弟看了好久,還是沒能找到他們逃走的秘密通道,很不甘心。”
“那找到秘庫了嗎?”
“沒有。”
“秘庫肯定是有,明明知道有卻偏偏找不到。”藍玉和搖頭:“這逃生通道是不是也如此呢?”
“師父言之有理。”孫碧芫輕輕點頭,若有所思的道:“能藏得住秘庫,當然也能藏得秘道,…可惜確實找不到。”
呂樂天看師姐孫碧芫一直在繞圈子,沒有直接說目的,索性直接點破:“師父,不如推算一下,這九個家伙到底去了哪兒,怎么才能追到他。”
“嘿,這才是你們來找我的目的吧?”藍玉和沒好氣的道。
“師父…”孫碧芫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輕聲道:“這也是沒辦法了,實在不甘心。”
“換了是我,我也不甘心。”呂樂天忙點點頭:“師姐算計他們有半年了吧?”
“半年前我還在閉關呢。”孫碧芫哼道:“不到半年,只有三個月而已。”
呂樂天點點頭:“三個月的苦心算計,還沒有一次要耗師姐這么久的事。”
“…行吧。”藍玉和拋下燒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重重放下酒杯:“那走吧。”
他起身搖搖晃晃,便要摔倒,卻又穩穩站住了。
孫碧芫輕聲道:“師父…”
她隨即戛然而止。
知道勸師父少喝點兒酒,無異于罵他,給他找不痛快也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呂樂天笑道:“師父,你醉啦,還能施展天相儀吧?”
“小瞧我!”藍玉和擺擺手:“別說我沒喝多,便是真喝多了,閉著眼睛也一樣能催動天相儀。”
“要不然,還是改天吧,睡一覺起來再施展也不遲,不差這半天功夫,是不是師姐?”呂樂天道。
“少啰嗦。”藍玉和已然走出大殿,來到了山峰之巔。
勁風吹拂,三人衣衫獵獵作響。
藍玉和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圓盤,墨黑中隱隱透著點點星芒,好像夜幕之中的繁星點點。
這點點星芒需要仔細凝視才能發現,乍一看,便是一個既沒有圖案也沒有花紋的尋常石頭。
如果落在地上,多數人不會在意。
他一握上這圓盤,身上氣勢頓時大變。
原本的瀟灑隨和一下消失不見,變得嚴肅而厚重,仿佛與整座山峰渾然一體。
孫碧芫與呂樂天也肅然,盯著他一眨也不眨眼。
藍玉和身上灰袍獵獵鼓蕩,仿佛吹在他身上的風變成了狂風,孫碧芫與呂樂天衣衫卻沒什么變化。
淡淡的黑霧從圓盤上溢出,慢慢的,黑霧擴散開去,慢慢升騰,在他們頭頂一百米的天空形成一片一畝左右的黑幕。
乍一看,好像巨大的黑幕掛在百米高處的天空。
黑霧之中,有星辰若隱若現。
他們仿佛置身于黑夜。
藍玉和抬頭看向黑幕中的星光。
此時的他仿佛又換了一個人,雙眼清冷,毫無感情,一邊掐手指喃喃低語。
孫碧芫與呂樂天一臉肅然看著黑幕,只是幕中的星辰對他們來說,與平時夜空中的星辰并沒有兩樣。
實在看不出什么。
片刻后,藍玉和閉上眼睛,手中的黑盤已然變成了白色,不再是墨黑。
天空中的黑幕散去,仿佛黑霧被吹散。
藍玉和睜開眼,搖搖頭:“那九個長老已經死了。”
“死了?”呂樂天驚奇的道:“師父,沒弄錯吧?他們明明已經逃掉了。”
藍玉和淡淡看他一眼。
此時的他仍舊清冷而淡漠,好像沒有人類的感情,仍舊處于奇異的狀態。
呂樂天被他一眼看得郁悶不已,被這么看一眼,頓時便覺得自己是個傻子,愚蠢之極。
孫碧芫輕聲道:“師父,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死在坤山圣教總壇的,并沒有逃走?”
“沒算出他們死在哪兒,但他們已經死了。”藍玉和搖頭:“世間已經沒有了他們的氣息。”
“…會不會是自殺?”孫碧芫輕聲問道。
呂樂天失笑:“師姐,你也糊涂啦?”
孫碧芫斜他一眼,懶得回答,看向藍玉和道:“他們是不是用了碧血化生訣?…從而逃開追捕,徹底消失于世間。”
法空和尚說碧血化生訣有問題。
但這并不意味著碧血化生訣真有問題,而是那些弟子們修煉的碧血化生訣有問題。
她身為圣女,無意中知道了一個秘辛:碧血化生訣是有兩套的,一套是簡化版的,容易修煉,另一套是完整版,修煉艱難。
先練簡化版的話,再練完整版便更容易。
簡化版相當于打下一個好的根基,如登臺階,一下跨三個太難,先跨一個再跨剩下的兩個,就簡單很多。
呂樂天驚奇的道:“還能這樣?”
“為何不能?”孫碧芫哼道:“別把所有人想象的跟你一樣。”
“…師姐你是罵我笨唄。”
“你能聽出這個,總算還沒笨到家。”
“師姐——!”呂樂天不滿的道:“我覺得你說的不對,他們是真死了。”
“師父?”孫碧芫看向一直若有所思的藍玉和。
藍玉和抬頭看看天空。
此時的天空已經不是先前那樣,而是太陽在當中照,陽光明媚,睛空萬里。
湛藍的天空已經維持了數個月,一直沒有烏云,晴得讓人心慌慌。
“師父?”孫碧芫輕聲問。
藍玉和嘆一口氣:“你們覺得,除了你們與禁宮秘衛,會不會還有第三個人在場?”
“不可能!”呂樂天斷然搖頭:“師父,憑我跟師姐的感應,還有我的眼神,斷不可能有人偷偷靠近,是吧,師姐!師姐?…師姐?!”
他扭頭瞪向孫碧芫,發現孫碧芫正在呆呆出神,忙抬高聲音。
孫碧芫從沉思中醒來,抬頭看向藍玉和,輕聲道:“師父,當今天下,除了您與師伯兩位欽天監弟子,還有一個人能看破未來。”
“法!空!”藍玉和緩緩道。
“是,”孫碧芫蹙眉:“他的天眼通應該看得到未來,會不會也看到了坤山圣教總壇的內亂,從而偷偷摸摸觀察,然后趁機撈好處。”
“師姐,他…”
“而且他的身法也是極快的。”孫碧芫道:“神足通。”
“我看不出他來。”藍玉和搖頭。
孫碧芫越想越覺得可能。
呂樂天卻失笑:“師姐,你把他想得太厲害了,他再怎么強,也不可能在我們分神那一小會兒功夫,把九大長老悄無聲息的弄走吧?”
“…也是。”孫碧芫慢慢點頭。
她也覺得自己把法空想得太厲害,法空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要我說,他們肯定是逃掉了,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又都死了,會不會是自相殘殺?…嘿,我想到了,會不會是他們都去闖秘庫,結果被秘庫的機關殺了?”
“這個倒是更有可能。”藍玉和點頭。
法空坐在自己小院的石桌邊,雙眼金光灼灼,看著欽天監的這一幕,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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