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碧芫“噗”的吐出一蓬血霧,下一刻消失無蹤。
法空攬起周雨,一閃消失,下一刻出現在觀云樓原本的位置。
“姐!”周陽大喜過望,撲過去。
周雨嫌棄的推開他。
孫碧芫是要收自己為弟子,不是殺自己的,反而覺得孫碧芫溫柔楚楚,極具女子的魅力與風姿。
法寧眉開眼笑。
徐青蘿跳過去抱住周雨,周雨卻沒拒絕。
法空笑了笑。
林飛揚忙道:“住持,追到她啦?”
徐青蘿抱著周雨笑盈盈的道:“林叔你這是廢話,要是追不到,怎能帶回周師叔,師父,跟她見過招啦?她死沒死?”
“青蘿你這丫頭。”林飛揚瞪她一眼,嫌拆自己的臺:“殺氣忒重!”
徐青蘿嘻嘻笑一聲。
她覺得師父可不是憐香惜玉的,這墨綠羅衫女子跳得這么歡,還來算計師父,絕討不了好。
法空搖頭笑道:“時候不早,不如回去吧。”
“好,回去回去。”法寧忙點頭。
外面還是太危險了,呆在金剛寺外院才更安全一些。
法空看一眼法寧。
他在思忖,要不要在金剛寺外院做一些布置,僅僅靠人的話,還是有點兒吃力,即使有四個大宗師。
尤其這一次的事,讓他更加警醒。
孫碧芫身法玄妙莫測,可天底下難道只有這一個孫碧芫?沒有第二個甚至第三第四個孫碧芫?
下一次碰到,如果直接暗算自己身邊之人,該如何做?還像這一次這樣?
四大佛咒之中,定身咒最能克敵,可惜,定身咒一直沒能成功的加持到器物上。
如果能將定身咒加持到佛珠或者別的東西上,稍微一碰觸,馬上被定住。
那就不會有這一次的事,周雨不會被擄走。
定身咒的力量與其余三咒都不同,一時半會兒沒辦法徹底解析與洞徹,所以很難施展加持法。
已經消耗了一年壽元點燃時輪塔,還是沒能參悟透徹,需要足夠的機緣才行。
孫碧芫一閃出現在某一座山巔的一座大殿前。
大殿額匾寫著“欽天監”三個大字。
“噗!”她站在臺階前噴出一蓬血霧。
大殿里翩然飛出一道藍影,停在她身邊,卻是一個藍衫英俊青年,俊雅清貴,伸手去扶她左臂:“師姐!”
孫碧芫避開他的手,順勢擺了擺:“我不要緊。”
俊雅青年凝視她楚楚動人臉龐,眼中閃過擔憂神色。
孫碧芫此時臉色蒼白,好像涂了一層石灰般模樣,原本熠熠生輝的大眼黯淡無華,眼波不復清亮柔媚。
放在前世,便像一個美人卸去了盛妝,變得不再光采照人,黯淡無華。
原本一朵盛開的美麗花朵,現在如被雨打狂風吹,已有凋零之兆。
“呂師弟,你這是什么眼神?我還死不了!”
“師姐,何人能傷你?”俊雅青年呂樂天冷冷道,抬頭看一眼神京方向。
“…師父呢?”
“師父剛剛醉,睡過去了。”呂樂天輕聲道:“我去喚醒師父。”
大殿隱約傳出酣聲。
“不用。”孫碧芫擺一下手:“拿一顆碧海補天丹給我。”
“…這么重的傷?”呂樂天伸手便要去摸她皓腕,卻被她再次輕盈避開。
“碧海補天丹!”孫碧芫哼道。
“碧海補天丹真管用嗎?”呂樂天蹙眉:“不如九轉補天丹吧。”
“還不著九轉補天丹。”
“真能行?”
“啰嗦!”
“…是,我去取碧海補天丹。”呂樂天無奈的笑笑,化為一道藍影而去。
他翩翩如鶴,清俊秀雅。
“噗!”孫碧芫又噴出一蓬血霧。
她拭去嘴角的鮮血,面露苦澀神色。
身體奇異的經脈之內,一股金黃氣息在流轉,醇厚柔和,堂堂正正如仁義之師。
但所到之處,她自己的罡氣紛紛閃避。
這導致罡氣亂躥,于是五臟六腑便接連受創,金黃色氣息在流轉,罡氣想療傷都不敢靠近。
“師姐,來了。”藍影一閃,呂樂天翩然飛掠而至,手中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瓶。
玉瓶乃滴水狀,碧光瑩瑩。
不說其中的靈丹,這玉瓶便價值不匪。
他倒出一顆碧綠色的丹丸,托在掌心。
碧綠丹丸隱約有氣息在其中流轉,觀之便有醺醺然之感。
孫碧芫輕輕一吸。
如鯨吸水,碧綠丹丸乳燕投巢般鉆進她檀口。
“噗!”她忽然忍不住再次噴出一蓬血霧。
血霧之中便夾雜了那顆丹丸。
她再一吸。
血霧之中的丹丸倏的停住飛行,然后轉身重新投進她檀口。
呂樂天看得一咧嘴,面露無奈苦笑。
師姐小氣起來也真夠小氣的,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自己是萬萬不及的。
孫碧芫看到他笑,紅著臉瞪他一眼:“笑什么笑,你知道一顆碧海補天丹用了多少名貴藥材,耗了多少時間煉制?”
“是,師姐所言極是。”呂樂天忙道:“師姐,到底是誰傷的你?”
他十萬分的好奇。
在他看來,師姐出關之后,神功大成,縱使不能天下無敵,但天下之大,能傷到她留下她的近乎沒有。
除非是皇帝親自出手。
但皇帝絕不會輕易出手,尤其是對欽天監弟子,更不會輕易出手。
“法空和尚。”
“法空?!”
孫碧芫轉到旁邊的側殿,沒打擾大殿內呼呼睡的師父,坐到側殿內一張杏黃蒲團上,盤膝跏趺而坐。
呂樂天忙追進來,追問道:“師姐,真是法空和尚?金剛寺別院的那個法空?”
“神京城難道還有第二個法空?”
“竟然是他!”呂樂天喃喃低語。
孫碧芫跏趺坐于蒲團上,闔起眼簾一言不發。
呂樂天低聲道:“當初我便主張殺掉他的,他是天相之中的變數,可師父不同意。”
“你去殺他?”孫碧芫睜開眸子,看看他,又闔起眼簾。
呂樂天道:“師姐你覺得我殺不掉他?”
“師父救了你一命。”孫碧芫閉著明眸淡淡說道。
呂樂天露出笑容,搖搖頭。
自己身懷縮地成寸訣,乃是神術,堪比法空的神足通,況且法空未必真有神足通。
五神通并不是兼具,往往只能具備一種,法空的名聲是被夸大了的。
所謂的身負大神通,只是一種神通而已。
佛咒確實是強。
尤其是那行云布雨咒,更是神妙。
可佛咒并不能用來殺人,構不成武力。
金剛寺武學也沒有真正有大威力的,金剛八絕對付一般人還行,在自己跟前無異于稚童揮木刀。
所以他對法空一直有難言的優越感。
縱使法空神通廣大,縱使法空佛咒神妙,我卻可以一掌殺之,生死予奪。
孫碧芫睜眼,看到他的笑容,也露出一個冷笑。
他不信便算了,懶得多說。
片刻后,呂樂天慢慢省過味來,打傷師姐的便是法空啊,他并不是沒有威力驚人的武功?
法空的金剛八絕在自己跟前都不值一提,更何況神功大成的師姐。
他遲疑一下,輕聲問:“師姐,法空真這般厲害?”
孫碧芫閉眼一動不動,宛如入定。
呂樂天卻沒放過她,仍舊追問:“師姐你是不小心,大意了,被他所傷吧?”
孫碧芫仍舊不動。
呂樂天道:“金剛寺的武學不值一提,不該能傷到師姐你的呀…,除非他用的不是金剛寺武學!”
呂樂天搖搖頭道:“這和尚,竟然偷練別宗的武學,卻負著金剛寺弟子之名,掛羊頭賣狗肉嘛,夠陰險的!”
孫碧芫仍不動。
呂樂天道:“世間能傷到師姐你的武功不多,到底是哪一種?大雷音寺的大日如來神掌?”
“還是明月庵的太陰神掌?”
“好像大雪山宗里的也就這兩門神功能傷到師姐你了吧?”
“我運功療傷呢。”孫碧芫淡淡道。
“是,我閉嘴,”呂樂天答應一聲,卻依舊開口說話:“法空和尚難道偷學了大日如來神掌?…哦,不可能,大日如來神掌不外傳的,法空和尚也不行,那便是太陰神掌。”
他發出一聲古怪笑聲:“金剛寺與明月庵走得近,和尚尼姑,嘿!”
他繼續說道:“法空和尚好像跟明月庵這一代的弟子寧真真走得很親近,說不定就是偷偷練的太陰神掌。”
“動動腦子。”孫碧芫閉著眼睛冷冷道:“中了太陰神掌會是我這般模樣?”
“…也是。”呂樂天點點頭:“如果中了太陰神掌,至陰至寒,師姐你恐怕已經變成了冰棍,吐出的血應該是帶著冰渣的。”
他不耐煩的道:“不想了,師姐,還是告訴我吧,實在猜不到。”
“大金剛掌。”孫碧芫閉著眼吐出四個字。
“不可能!”呂樂天斷然否決。
孫碧芫一言不發。
呂樂天搖頭:“大金剛掌?不可能啊師姐,大金剛掌怎會有如此威力?”
“那要看誰施展,用的什么心法。”孫碧芫淡淡道:“如果所料不錯,他催動大金剛掌的是金剛不壞神功。”
哼一聲,她搖搖頭:“以金剛不壞神功催動大金剛掌,他也真敢想!”
金剛不壞神功是護體之法,是防御之用。
他竟然用來攻敵。
偏偏威力如此驚人。
她身體里的情形很不樂觀,金色氣息毫無損失,碧海補天丹的藥力修補身體迅速,還是不如破壞的速度。
這么下去,自己身體終究會崩潰,是被自己的罡氣所殺,委實是莫大的諷刺。
都說這金剛不壞神功防御驚人,果然如此,自己的罡氣甚至不能靠近,宛如野獸遇到百獸之王,避之不及,毫無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