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點點頭。
他明白楚祥的意思。
顯然,楚祥覺得潛龍衛會把自己當成嫌疑人。
“父皇是何等的英明。”楚祥輕聲說道。
法空微笑:“圣明無過于皇上,明白了。”
楚祥話中有深意。
皇上圣明,是不會冤枉人的,可是,有些事卻不是事實為依據的。
即使皇上知道有些人是冤枉的,也會裝作不知道。
“這一次,我應該能渡過難關了。”楚祥輕聲道:“可是…”
他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
法空道:“公道自在人心,可畢竟人心是趨利的,越是高官,越是以利為上,。”
“是啊…”楚祥抬頭看向天空:“我當初也沒想著讓他們理解與感激,現在也不應該太過奢望。”
法空笑道:“王爺,你不是追求的是問心無愧嘛,何必想著別人如何。”
“也是。”楚祥緩緩點頭。
法空搖搖頭道:“比起王爺你,我這一關…”
“父皇一向是圣明的。”楚祥道。
法空笑了笑。
這一句話,楚祥的意思是說,皇上縱使把自己當成兇手,也不會真下死手。
法空暗自搖頭。
自己現在是一品,還有神通在身,還有金剛不壞神功,卻仍不能自由自在。
自己不能滿足于踏入一品,還是要盡快修煉金剛不壞神功,盡快獲取功德,從而成就金身。
成就了金身,皇帝就會有更多的顧忌,自己也不會遭遇如此尷尬的境地。
成就金身,皇帝如果敢冤枉自己,那自己絕不會罷休,自己是有金剛寺為拖累,皇帝就沒有拖累了?
成就金身,就能壓過皇帝一籌,才能真正的說話硬氣。
“大師,那我便告辭了。”楚祥鄭重合什道。
法空合什。
楚靈莫名其妙。
她覺得自己什么也沒聽懂,兩人仿佛在打啞謎一般。
自己好心好意叫九哥過來,九哥只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
只說父皇圣明,父皇圣明,再不說其他的,這又有何用,不商量出一個對策來嗎?
虧得法空替他想了那么多主意,法空出事了,他卻只會說父皇圣明,剩下的不敢說別的,真是讓人失望!
法空看向楚靈,微笑道:“殿下,最近一些日子還是別過來的好,免得瓜田李下,牽連到了殿下你,我的罪過便大了。”
“我怕什么牽連!”楚靈沒好氣的道:“你真覺得自己被冤枉定啦?父皇一定會認為是你?”
法空笑道:“只是做最壞的打算而已。”
“我覺得不會,你跟九哥都太悲觀了,這樣罷,我再去找三哥問問。”
“殿下,還是算了。”法空忙道。
楚靈不解。
法空道:“別再跟逸王爺說了,免得重現這一次信王爺的事。”
“這樣…”楚靈若有所思。
三哥與六哥在背后發力,讓整個朝廷的大臣們都彈劾九哥,導致朝堂聲音連成一氣,從而引起父皇的警惕與惱怒。
三哥與六哥現在正被父皇惱著呢,這會兒要是再給法空求情的話,恐怕是幫倒忙。
父皇會想,法空還真是長袖善舞吶,結交了這么多的權貴,到底是要干什么?
這樣父皇會更忌憚法空,原本還覺得他是冤枉,看到這樣,會覺得他未必是冤枉了。
想到這里,她心頭惕然,緩緩道:“行吧,那就先不跟三哥說了。”
法空露出笑容。
楚靈哼道:“是不是嫌我幫倒忙。”
法空笑著搖頭:“殿下的心意,我心領了,但這件事別人幫不上忙。”
“那九哥到底是什么意思?”楚靈很好奇。
法空笑了笑。
“說來聽聽唄。”楚靈道:“我絕不會外傳。”
法空道:“只可意外,不可言傳。”
“哼!”楚靈白他一眼:“那我便走啦!”
法空合什微笑。
楚靈看他如此,只好悻悻的離開。
法空負手在蓮花池上踱步。
太陽當空照,明媚的陽光照在蓮花池上,明晃晃,清亮亮。
原本已經枯萎的蓮花,在神水的作用下,漸漸又恢復了盎然生機,重新伸展出花瓣,一瓣一瓣皎潔無瑕。
法空神思飛揚,忽然一閃。
下一刻,他出現在一小巷內,站在了陰影之中,無聲無息與陰影渾然一體。
心眼打開。
一座府邸之中,兩個先前過來的中年男子直趨而入,來到了正堂。
正堂之中,穩穩坐著一個紫袍老者,須眉皆白,方正的國字臉,正仰頭看著門簾上方的天空,雙眼黯淡,一點兒神光也無,仿佛是一個盲人。
兩人踏入正堂之后,抱拳行禮:“衛主。”
老者看過來,淡淡道:“如何?”
他黯淡的目光掃向兩人,目光漸漸明亮,好像兩盞油燈從熄滅狀態點燃,漸漸亮起,甚至有幾分灼灼逼人。
“已經見過這位法空神僧。”矮墩墩的中年男子沉聲道:“確實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嗯——?”
“看起來還不到宗師,但我感覺到強烈的威脅之意,恐怕不遜色于大宗師。”削瘦中年輕聲道:“我判斷,他有斂息之能,修為掩飾了大半,恐怕已經是大宗師。”
“大宗師?”老者皺眉:“不會弄錯吧?”
“衛主,我也認為自己弄錯了,可是,老曹也有一樣的感覺。”他看向矮墩墩的中年。
他憑氣息感應,確實一點兒感覺不到法空的大宗師氣息,只能感覺還不到宗師。
可他因為修煉的心法殊異,感應憑的不僅僅是氣息,還有另外的感應之法。
這種感應法讓他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
這個法空有殺自己的能力!
能殺大宗師的,唯有大宗師而已。
墩實中年緩緩點頭:“確實有這般感覺,衛主你也知道,我們潛龍衛的心法殊異,感覺是最敏銳不過的,世間罕有。”
老者慢慢點頭:“這位神僧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一品高僧,如此年輕,前途無量吶。”
“是。”削瘦中年點頭道:“如此年紀的大宗師,恐怕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這么說,他有望成就金剛?”
“只能說比旁人更有希望。”削瘦中年點點頭:“畢竟是前無古人的一品。”
“金剛寺看來又要大興,大雪山宗又要大興了。”老者搖頭笑了笑:“不愧是大雪山宗…”
他雙眼閃過復雜神色。
兩個中年男子對視一眼,知道他神情復雜的原因。
因為衛主便是出身于大雪山宗,但他只是俗家弟子,而且,還最終被逐出大雪山宗。
所以,他跟大雪山宗是仇人。
金剛寺既然是大雪山宗的,那么也是衛主的仇人。
“衛主,如果他真是大宗師的話,那就意味著也能收斂大宗師的獨特力量,不被其他人感知,跟我們是一類人,他如果暗算偷襲的話,恐怕罕有人能擋得住,甚至包括禁宮。”
“這么說,他是很危險的?”
“是。”
“看來不得不防。”
“是。”
“如何能防得住他?”
“這個…”削瘦中年輕輕搖頭:“衛主,我看很難防得住他,因為他有神通在身。”
“神足通?”
“是。”削瘦中年沉聲道:“他如果施展神通,誰能留得住他?他如果忽然躥到禁宮,殺人之后直接離開,恐怕甚至不知道他是兇手。”
“真有神足通嗎?”老者淡淡道:“你們真相信世間有神足通的存在?”
“神足通沒見識過,但是好像這位法空神僧是有天眼通的,能看到過去未來。”
“誰能證明他有如此神通?”
“這個…”削瘦中年遲疑。
他們好像也沒有調查清楚是不是真有神通,只是別人都說有,到底哪一個能確定無疑的,好像沒有人。
都是聽別人說的,到底是聽誰說的,也不知道,所以難道是以訛傳訛?
“衛主的意思是…他并沒有神通?”
“據我所知,神通不外顯,否則有礙修行,”老者淡淡道:“宣揚自己有神通者,往往沒有神通,而真有神通者,往往不會宣揚出來。”
“原來如此!”兩人恍然大悟。
其實兩人是半信半疑。
原本是懷疑的,可看那么多人篤信無疑,說法空大師身懷大神通,但漸漸有點兒信了。
法空大師真要是騙子的話,能騙一個人,兩個人,可千百人也能騙得過?
甚至皇上還贈與他法語之尊號,還有親自書寫額匾,便是一張最硬的護身符。
如果不是這般,他們早就直接動手捉人,先逮起來再慢慢的審,免得逃脫。
“這么說,他是故意說有神通,甚至讓人們猜測他有神足通,以為恐嚇,形成震懾。”
“很有可能。”
“還挺狡猾的,提前給自己留了后路。”老者搖搖頭:“那你們覺得,是他嗎?”
“…應該不是。”削瘦中年搖搖頭,看向矮墩墩的中年。
矮墩墩的中年也搖頭:“我看也不是他。”
“這般篤定?你們兩個可是很少時候這么說話。”老者笑道:“看來這位神僧極有風采。”
兩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們也覺得奇怪,好像莫名其妙的相信法空,這也是一種奇異的直覺。
“行了,且看其他人的結果吧。”老者擺擺手。
“是,我等告退。”
“去吧。”
法空站在小巷里,微微一笑。
兩人如此篤定,卻是自己的虛空胎息經所致,是一種精神力的運用。
通過無息無息的幻術,從而無聲無息影響他們的判斷,現在看,即使他們如此之強,還是受到了自己的幻術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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