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鶯晶瑩瓜子臉陰沉如水。
如果真是心法所致的話,那魔宗六道都要倒霉,殘天道也難逃厄運。
憑坤山圣教的瘋狂勁兒,一定會拼命報復絕不會罷休,殘天道雖說人多勢眾,可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魔功。
魔功讓殘天道弟子變得行事極端,如果一旦有強大壓力的話,會變得瘋狂。
一旦瘋狂,離滅亡就不遠了。
坤山圣教如果瘋狂報復,殘天道無力還擊的話,就離崩潰不遠了。
這話聽在別人耳朵里,會覺得是笑話。
在人們眼里,殘天道怎么說也是近萬人的大宗門,高手如云,橫行一方,即使比不得三大宗,也差不了多少了。
這樣的大宗,如此實力,竟然會如此輕易崩潰,別人肯定不會相信。
李鶯卻一直保持著清醒,對殘天道的弱點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魔宗其他五道,與殘天道也差不多。
看似強大,卻又脆弱。
否則,她堂堂殘天道的少主,何必要進朝廷的綠衣內司受這那委屈遭這個罪。
就是為了給殘天道找一個穩固的靠山,有一根支柱,從而能徹底穩住人心。
一旦能夠投靠朝廷,被朝廷徹底接納,她成為朝廷之中的權貴,整個殘天道的人心都能穩固下來,即使遇到挫折也能心定神寧,不會崩潰。
法空笑了。
李鶯看他竟然笑了,惱怒的瞪他一眼:“大師,這可是關乎我們殘天道生死存亡的!”
法空搖頭笑道:“放心吧,你們殘天道沒那么容易滅。”
李鶯哼道:“如果真是他們有獨特心法隱藏我們的感應,那我們就成了瞎子,任憑他們剿殺!”
“殘天道沒那么弱,更何況,他們坤山圣教也未必那么強,朝廷能讓你們被滅?”
“朝廷?”李鶯發出一聲輕笑。
法空笑道:“你覺得朝廷拿他們無可奈何?”
“如果有辦法,坤山圣教也不至于發展到如今這般強大了。”李鶯淡淡冷笑:“就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坤山圣教成為了龐然大物,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
法空搖頭道:“其實未必如你所想,畢竟朝廷也是有欽天監的。”
欽天監通過觀察天相,從而預測吉兇。
平常人可能覺得欽天監是忽悠,是胡言亂語、一派胡言。
法空卻知道欽天監是有真本事的,他們確實有這般能力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能看到天下運勢。
只是世間的事,并不是能看透便能改變的,尤其是整個朝廷,有時候明明知道卻偏偏沒辦法改變。
如果說欽天監沒有看到坤山圣教的威脅,他是絕不會相信的,可為何一直按兵不動,任由坤山圣教壯大,他便不明白了,想必有更深層的用意。
當今皇帝可不是昏君,反而英明神武。
“欽天監…”李鶯又發出一聲冷笑。
法空好奇看向她。
李鶯冷笑道:“欽天監有什么用?皇上根本不聽欽天監的。”
法空眉頭微挑。
李鶯道:“想想看吧,欽天監的老監主竟然是禁宮供奉,為何不逍遙自在,頤養天年?”
“難道還有什么秘聞?”
“哼哼,反而欽天監就是廢了,根本不濟事的。”李鶯搖頭道:“這其中的內情就不能多說了,免得惹麻煩。”
法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他還真不知道欽天監與皇帝的微妙關系,看來是有不輕的矛盾沖突。
得跟寧真真打聽一下。
寧真真的師祖妙音神尼同樣是禁宮供奉,應該知道這內幕,他很好奇這一條內幕。
隱隱覺得與自己相關。
李鶯黛眉再次蹙起,嘆一口氣:“坤山圣教如此處心積慮,殺陳鐸竟然是為了對付我。”
“也未必全是為了對付你。”法空道:“畢竟要對付你,直接殺了你便是,憑他們現在的手段,殺你并不難。”
“…”李鶯蹙眉不說話。
她是極不服氣的,可法空既然這么說,恐怕并不是信口而言,一定有其依據。
法空道:“實在不成,先把這女子捉住了,好好審一審。”
他其實不想現在就捉,反而想留著看看,天眼通與心眼隨時能盯著她觀察。
通過觀察,說不定找到別的線索,甚至紫陽閣的線索。
“能審出什么?”李鶯嘆一口氣。
她有經驗,坤山圣教弟子捉了也沒用的,白費力氣甚至白白折損人手。
可不審出來她用的什么辦法,則整個殘天道危矣,甚至魔宗六道都危矣。
如今只能希望法空有辦法,能撬開那香菊的嘴,能弄清楚新的掩飾之法了。
法空沉吟一下,緩緩道:“這樣罷,先暫且不動她,我會觀察看看,硬審不如慢慢來。”
“…那就有勞大師。”李鶯起身合什一禮。
法空擺擺手。
恰在此時,破空聲響起,楚祥一手提一人從天空落到法空的跟前,片塵不驚,沉聲道:“大師,人捉到了!”
法空合什一禮,看向楚祥手中的兩人。
兩個都相貌不俗。
兩人年紀輕輕便是宗師,是禁宮護衛,當然是是身世不凡,都是忠良世家。
所謂忠良世家,自然不會是尋常普通家,家族往往非富即貴,娶的女人自然也是美貌不俗,數代改善之下,孩子也不會有太差的相貌。
一個俊美,一個陽剛,都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此時已經昏迷不醒,被楚祥提溜在手上。
法空一眼便認出兩人,俊美的是趙明澤,陽剛的是秦玄清,兩人都是殺楚靈的兇手。
兩人的劍法都不俗,一劍梟首,然后施展了碧血化生訣自爆成血霧。
楚祥看到李鶯在,輕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李鶯抱拳:“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楚祥頷首,對法空道:“大師,最好別宰了他們。”
畢竟是禁宮護衛,不經父皇同意就直接宰了,不管他們是不是坤山圣教弟子,都是不妥的,會惹怒父皇。
“不必殺他們。”法空道:“我先看看他們的來歷。”
他雙眼一下變得迷離,仿佛陷入回憶之中。
一盞茶時間過云。
法空在兩人的注視下,慢慢回過神來,雙眼幽深如古潭,照了照楚祥,最終嘆一口氣道:“找到了。”
楚祥精神一振:“哪一個?”
法空皺眉:“是一個老太監,修為很驚人,王爺,你要小心了。”
“呵呵…”楚祥笑道:“難道還能殺得了我?”
法空緩緩點頭:“這一次我強行逆天改命,也給王爺你招來了殺身之禍。”
楚祥皺眉:“大師何出此言?”
法空搖頭苦笑道:“這個老太監很厲害,王爺你不是敵手,而且他突然出手,你更是猝不及防。”
他看到了楚祥被擊殺的情形。
這還是在禁宮之內。
那老太監須眉皆白,慈眉善目,看著宛如一個老壽星一般,原本與楚祥說著話,在前頭恭恭敬敬帶路,忽然朝后一甩拂塵,將楚祥脖子纏住,輕輕一絞,楚祥的腦袋便飛起來。
楚祥身為大宗師,竟然毫無抗拒之力,仿佛大人跟前的孩童一般被輕易絞殺。
法空先前看楚祥,順風順水,并沒有殺身之禍,現在卻變成了橫死禁宮。
他明白這便是自己導致的。
如果不請楚祥幫忙,楚祥也不會有這殺身之禍。
所以他一直以來不想管閑事,否則就像現在這般,一件閑事扯出一堆麻煩來。
世事的運轉既粗獷又精密,事與事都是扯在一起的,就像多米諾骨牌一般,牽一發而動全身。
有時候明明是好意,卻會導致嚴重的后果。
“哪一個老太監?”
“青蘿。”
“是,師父。”徐青蘿一直站在旁邊,好像隱身了一般,此時答應一聲。
她很快備好了筆墨,原本已經放在一旁,現在只是重新研好墨,遞筆給法空。
法空筆走游龍,很快繪出一幅肖像畫。
“老龔?!”楚祥驚訝的道:“大師,真的是他?”
“是他。”法空點頭:“坤山圣教的高層便是他,鼓動刺殺十五殿下的是他,動手殺王爺的也是他。”
“…老龔,”楚祥皺眉盯著這畫像,遲疑道:“大師,不會弄錯吧?”
法空緩緩搖頭。
楚祥看他神色鄭重,心中的僥幸徹底拋開,搖頭苦笑:“這老龔可是太后宮里的總管。”
法空眉頭一挑。
太后宮里的總管,這權勢是極為驚人了。
雖說六宮之主是皇后,可太后的地位更勝一籌,只是職權沒有皇后大罷了。
身為太后的總管,在宮中可謂是暢行無阻,知道太多的隱秘。
這坤山圣教對禁宮的滲透已經到了如此驚人的地步了?
法空現在也不由的懷疑,這到底是皇上故意的縱容,還是有心無力,沒能發覺?
如果真是故意縱容的話,那皇帝的心也太大了,禁宮被滲透成這樣,他的安危不說,皇后與皇子及公主的安危就難說了。
“如果真是老龔的話,那真要馬上動手了。”楚祥嘆口氣道:“否則,誰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太后可是不會武功的,而且護衛也并不嚴密。”
法空緩緩道:“確定是他。”
“…好,那我便稟明父皇,直接捉拿!”楚祥咬咬牙:“他修為比我高,忽然出手的話,還真有可能殺掉我。”
法空雙眼再次射出深邃幽光,照了照楚祥,皺眉道:“如果稟報皇上,這老龔會提前知道消息,逃之夭夭。”
“有父皇身邊有內鬼?”
“…是。”
“…那我自己找老秦吧。”楚祥沉聲道:“跟老秦聯手除了他。”
法空雙眼深邃,幽光再照楚祥。
楚祥殷切的看著他。
李鶯看得暗自搖頭。
自己請他施展一次神通,就得付出那么大的代價,而幫信王施展神通,卻毫不在乎施展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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