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真不知?”
“慕容先生這話是何意?”楚祥皺眉看著他:“法空大師要去哪里,豈是本王能控制的?”
他聽出了慕容師話中的不信之意,臉色微沉道:“比起慕容先生你,我更想救他!”
慕容師不解。
楚祥哼一聲:“他為何能進綠衣外司,如果沒有本王的點頭,他能進得去?依照他做的那些事,早被被神武府收拾了!”
這件事他是點了頭的。
為了滅掉黃泉谷,報復大永,就需要王青山的遮天蔽日功,否則他根本不會管王青山的死活。
至于王青山挑釁寧真真,挑釁法空的事,楚祥是不知道的,他是大宗師卻沒有神通。
慕容師臉色一緩。
他知道有人看中王青山,所以王青山才能進入綠衣外司,否則上一次鬧出的事就足以讓朝廷收拾了王青山。
王青山還是太年輕,野心勃勃卻不知道世間險惡,缺乏敬畏之心,飄飄然覺得自己練成遮天蔽日功便能肆無忌憚,無所顧忌,不知朝廷的力量何等可怕。
“你想找法空大師,難了。”
“他總是在城里的吧?…那便恕在下無禮,要大聲吆喝幾句了。”
“…未必在城里。”楚祥皺眉沉思,回想先前與法空說話的情形,最終搖頭:“甚至有可能回到了金剛寺,好像聽他提了一嘴,要回去看看。”
法空先前提了一句,看災民們回鄉,他也想金剛寺了,想回去自己的藥谷看看。
楚祥沒多問,只以為他隨便提一句。
現在想想,不無可能。
“回大雪山?!”慕容師臉色陰沉,緩緩道:“他莫不是在躲著我吧?”
“慕容先生你還真敢想。”楚祥失笑。
他心下卻了然。
慕容師所猜不錯,法空大師應該是在躲著慕容師。
憑法空大師的神通,知道慕容師要找他并不難。
可是為什么呢?
法空大師為何非要袖手旁觀,不救這個王青山?
王青山可是關乎向大永復仇,一旦王青山死了,還怎么潛入大永復仇?
更重要的是,復仇之后,怎么逃脫?
難道派死士過去?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派死士。
可法空大師絕不會無緣無故的不救,一定有其原因,至于這個原因是什么,現在是沒辦法知道了。
慕容師也覺得自己多疑。
可事情也太巧了,總是差一點點就能找到他偏偏就找不到,而且偏偏今天就要回大雪山。
“法空大師一直是這樣的。”楚祥搖頭道:“喜歡到處走走,欣賞世間的美景,不是今天才這樣,只能說不巧得很,…王青山就沒別的辦法了?”
“已經服下了萬靈歸元丹,我澄海道最強的靈藥,他的心已經被擊碎,再靈的丹也撐不了太多。”慕容師搖頭。
靈丹讓他的生機猶在,仿佛又提供了一個心臟般,讓血液與氣息仍舊流轉不休。
可是靈丹的力量不足以讓他心臟恢復,只能維持不死而已,而靈丹的藥效一旦過了,他便要死去。
萬靈歸元丹是澄海道最強的靈丹,即使瀕死也能吊住一口氣一個時辰。
可有一個缺點,只能服用一顆,再來一顆便沒用。
他低頭看看王青山。
王青山的傷太重,萬靈歸元丹恐怕堅持不了一個時辰,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王青山死去?
說來說去,這件事還是自己的責任。
自己的任務是保護王青山。
畢竟王青山行事太招人恨,有可能惹得別人起殺意。
尤其是大雪山宗。
大雪山宗的禿驢們看著慈眉善目的,下手可是黑得很,看梅四海與梅三變的下場便知道。
王青山得罪了大雪山宗,大雪山宗未必就會顧忌朝廷的威嚴,萬一非要維持大雪山宗的威嚴呢。
只是他身為大宗師,要防備的也是大宗師,大宗師之下倒沒必要太在意。
因為王青山這小子如此狂傲也不是沒原因的,感覺敏銳,輕功絕世,大宗師以下高手對他構不成威脅。
萬萬沒想到,這六個神元境的高手掩藏氣息的本事太厲害,還以為是地元境。
到了近前忽然爆發,一時之間纏住自己,趁機刺殺了王青山。
王青山的輕功再厲害,也沒能避開他們的刺殺。
這顯然是專門的刺客,絕不是大雪山宗高手。
自己反應過來時,王青山已經被重創,忙給他服下一顆萬靈歸元丹,也只能盡一盡人事。
他心中已經知道,王青山是救不活的了。
大羅金仙下凡也沒辦法救他,只不過是等死而已,自己其實不該給他服下萬靈歸元丹的,徒增他的痛苦。
就這么直接死去,遠比醒來之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眼睜睜的等著死去痛苦。
可凡事總有萬一。
王青山這小子有些氣運,否則也練不成這遮天蔽日功,也沒辦法獲得如此驚人的輕功。
果然還有一線希望,法空和尚竟然能救他。
可偏偏找不到法空和尚,簡直是邪了門兒,好像法空和尚知道自己找他,故意躲著自己一樣。
難道是有人通風報信?
他馬上想到了慧靈和尚,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在自己離開觀云樓之時,慧靈是不是搶先了一步?
“王爺,可有人來找法空?”
“沒有。”楚祥搖頭,皺眉看著遠處,搖搖頭道:“一時之間恐怕找不到法空大師的,他很可能回了金剛寺。”
“怎么可能這么巧!”慕容師總覺得法空是躲著自己。
沒有理由,但就是這么認為。
是大宗師的獨特靈覺。
“要不然,去金剛寺找?”楚祥道:“不過法空大師的輕功極高,你未必追得上。”
慕容師沉聲道:“他要是還在城里,我去金剛寺豈不是越離越遠?”
“要不然,你再回一趟外院看他在不在,不在的話,應該就是回金剛寺了。”
“…好!”慕容師緩緩點頭,臉色陰沉如鐵。
現在也沒什么別的辦法,希望就在法空身上。
可這種感覺太憋屈。
很久沒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了,如果法空真是在躲著自己,那自己現在就是被遛著玩兒!
他想到這里,怒火熊熊,殺意洶涌。
楚祥皺眉看向他,淡淡道:“慕容先生是對法空大師不滿了?”
“王爺,告辭。”慕容師收斂神色,恢復平靜,輕輕頷首便要離開。
楚祥道:“慢著。”
慕容師停住,看向楚祥。
楚祥平靜的看著他,淡淡道:“慕容先生,法空大師是我的恩人,希望慕容先生記得這一點兒,本王絕不會任由救命恩人被欺,甚至被害。”
慕容師露出一絲笑容:“王爺言重了。”
“那樣最好。”楚祥淡淡頷首,威嚴肅重。
慕容師身形化為一縷輕煙飄離。
岳明輝來到楚祥身邊,笑道:“王爺對法空大師可謂是…”
“你要是能解了那場大災,我也這樣對你!”楚祥斜睨他一眼。
岳明輝訕訕:“嘿,屬下哪有法空大師的神通。”
“那就少說話,多做事!”楚祥哼道:“查一查這些和尚身后都有什么人!”
“這個…”岳明輝遲疑。
楚祥冷冷道:“怎么,不敢查?”
“…屬下遵命!”岳明輝咬咬牙,重重一抱拳,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慕容師化為一道光影,掠過城頭,掠過屋頂,直接落到了金剛寺外院。
此時已經是暮色上涌,華燈初上。
金剛寺外院的門上掛著四盞燈籠,照得明亮,尤其是上面的額匾金光閃爍。
“四元居士”這四個小字格外清晰。
慕容師剛剛要說話,慧靈和尚已經躍落下來,皺眉道:“慕容老兒,怎又來了?”
“法空可回來了?”
“沒有沒有。”慧靈和尚擺擺手,看一眼氣息奄奄的王青山:“何必折騰吶,讓他說了自己未盡之事,安安心心的上路多好。”
“慧——靈——!”慕容師臉色陰沉,死死瞪著他。
慧靈和尚撇嘴道:“富貴在天,生死由命,他就這個命。”
慕容師雙眼微凝:“法空他果真不在?”
“騙你做什么?”慧靈和尚道:“能救一個人也是功德,可惜這小家伙沒這個命啊,這就沒辦法了,唉…誰也抗不過命,你說是不是,慕容老兒?”
慕容師臉色陰沉如鐵,身形一閃便要沖進去,慧靈和尚卻橫身一擋:“你干什么!?”
慕容師冷冷道:“讓開!”
“你要硬闖我金剛寺?!”慧靈和尚小眼睛一瞪,沉下臉:“慕容老兒,誰給你的臉!”
“讓不讓?”
“不讓!”
“那便休怪我無情!”
“你敢動手也別怪我無情!”
“慧靈,如果青山死了,你們金剛寺弟子就賠命!”
“嘿,笑話!”慧靈和尚不屑:“難不成是我金剛寺弟子殺的這小子?不去找殺人的賠命,偏要找救人的賠命,你們澄海道夠可以的啊!”
“慧靈師伯祖,這是在干什么?”法空的聲音忽然響起,他一襲紫金袈裟飄拂,正從朱雀大道徐徐而來,步履從容。
林飛揚跟在他身后。
心里不停的搖頭。
和尚真是莫名其妙,東轉西轉,甚至還在城外轉了一圈,在一座山頂看了一會兒風景。
太陽都落山了,灰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有什么風景可看的?
現在終于回來,就碰到了這事。
他精神大振,飄飄來到了慧靈和尚身邊,嘿嘿笑道:“老和尚,有人生事?”
他眼睛已經盯住了慕容師,感受到了威脅。
慕容師氣勢全開,在法空的眼中,腦后的光輪皎皎如明月,林飛揚看不到光環,但也能感覺得到慕容師氣勢驚人,
法空道:“二位這位是要做什么?…嗯——?王青山?這是被誰所害?”
慕容師瞪過來:“法空?”
法空合什:“貧僧法空,不知先生是…?”
“嘿,慕容師,澄海道的大宗師,不是什么好東西。”慧靈和尚哼一聲:“要你救這個小家伙呢。”
“阿彌陀佛。”法空合什宣一聲佛號,面露悲憫之色:“貧僧來晚了一步,這位王公子已經氣絕而亡了,阿彌陀佛!”
慕容師低頭看,剛才與慧靈爭論,沒發現王青山已經斷氣。
林飛揚恍然大悟的看著一臉悲憫之色的法空。
他終于明白了。
慕容師低頭一言不發,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