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有流光溢于表面,正微微顫鳴不止的三豐劍,李青衣并未立刻接過長劍。
細細沉吟過后,白衣女子柳眉輕皺,似是在思考。
北涼王洛離,于前些時日斬殺大夏傳旨使者,在眾目睽睽之下與皇城徹底決裂,宣布北涼自立。
這些消息在幾天之中早就已經瘋傳開來,火遍了大夏南北,因此即使李青衣與宇文樂一路北上行蹤迅捷,到底也聽聞到了不少風聲。
憑這些風聲傳播的消息判斷,現如今正立身于自己眼前的這位王爺,處境看起來并不算是多么樂觀。
即使方才于正面戰場之上大破北蠻先鋒軍隊,但對于眼下仍需繼續經歷的重重難關來講,不過也就是只能解開一時燃眉之急罷了。
“既然如此...”
李青衣側頭向著東方看了一眼,眸中異彩連連。
那里,是自己出身的宗門所在。
中土太乙道,雖現如今并不算是什么頂級的武道圣地,但對于北玄域的眾多武學宗門、皇朝世家來講,也不是什么可以輕易招惹的存在。
眼前這洛離,既然能讓祖師遺留的三豐劍重露鋒芒,甚至借助祖師修行之道韻,成功破境先天神海,那就證明他與太乙有緣。
如果讓他修行太乙道武學,盡得三豐劍真傳,他日就算是不能成為像祖師那般強大的一品大宗師,但學個七七八八,成就上三品天象,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一念至此,下一刻李青衣心神歸位,輕啟薄唇,眸中帶著認真之色,盯著眼前云淡風輕的玄甲青年,語氣鄭重的便又開口問了一句,道:
“不知北涼王對于我太乙道,有幾分了解?”
“嗯?”
聽聞此音,洛離心中輕咦了一聲,瞳孔間閃過幾分詫異。
“這女人,莫不是想要本王拜入太乙道?”
握住手中三豐劍的動作微微頓了頓,念頭至此,洛離確實有些心動。
且不說太乙道名望如何,光是這柄三豐道劍,能夠給予自己的幫助就非同一般。
雖說自身身負大機緣,能通過提示音來獲取武道傳承,但那些東西都是隨機的,而且還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降臨。
可自己得到張太乙傳承,得到三豐劍肯定,只要對著眼前的李青衣點點頭,估計拜入太乙道的事情,應該就八九不離十了。
“道友此言之意是...”
洛離欲言又止。
而李青衣見此,也并未猶豫,將心中所想吐露而出,直接就開門見山的對著洛離認真道:
“北涼王既得三豐劍承認,又借我太乙祖師傳承直入先天,無論是從天資方面來看,還是從機遇方面來講,都算得上是上上之才。”
“因此,李青衣想代宗門像你發出邀請,可愿與我一道回返大周,拜入我太乙道門下?”
“雖說我太乙道名聲,自從祖師失蹤之后便有所衰退,但到了今日,仍舊還有一尊天象境的宗門長輩坐鎮,以震宵小之徒,可保門庭不墜。”
“我敢保證,若是師門長輩曉得王爺你得到了三豐劍承認,那么這宗門真傳之位,必將有你一席!”
話語誠懇,又兼是宗師親自開口,其中真實性自然不言而喻。
三豐劍乃是銘刻了張太乙自身大道的佩劍,洛離能夠得到它的承認,那就相當于是打上了太乙道的記號。
他若是拜入太乙道,太乙山門的那些個師門長輩自然不會拒絕,哪怕他是帶藝投師也是一樣。
畢竟歸根結底,他們都不過只是太乙道開辟之后,才獲取到傳承的徒子徒孫。
而三豐劍,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太乙真傳。
能得到三豐劍首肯,借張太乙遺留之機緣邁入先天,那么洛離這位北涼王就算是不拜入太乙道,從今往后也必然是太乙道正兒八經的傳承弟子,這點印記是洗不掉的。
兩道選擇,一道是留在北涼,繼續與北蠻和大夏周旋,為自己和北涼這十年戰功,討一個公道。
第二道則是拋去這一切積累,與李青衣千里迢迢去往那中土大周,拜入太乙道門下,為自身的武道根基添磚加瓦。
這二者各有好處,自然也各有壞處,從眼下這個局面來看,算得上是一道兩難選擇。
但到底要如何抉擇,還是需要看洛離這位北涼王,到底會如何去選。
“選擇一:太乙道當代行走親自邀請,言語誠懇之至,眼下地處兇險,堪稱前有狼后有虎,若選擇前往中土拜入太乙,一切問題就將迎刃而解,自此之后仇恨兩消,可盡情攀登武道絕巔!”
“選擇,前往太乙道!”
“選擇獎勵:佛家六道——神足通(武道)!”
“選擇二:北涼城內外數百萬軍民一呼百應,盡皆響應造反旗幟,若是一走了之,很可能之后整個涼州都將為之遭殃,為了軍民部下,以及自身一口惡氣未舒著想,且先留于北涼,待到大破夏京之后,再選不遲!”
“選擇,留在北涼城!”
“選擇獎勵:太乙道玄經!”
久違的提示之音,再度回蕩于洛離的耳畔。
神足通,佛家六道,傳聞中心之所至,便可到往的大神通,雖然只是武道版本,但想來也不是普通貨色。
至于那太乙道玄經,聽名字應該是種道家練氣法門,應該是神海境的修行功法,能被作為選擇獎勵的物品,品質估計也是相當不差。
選擇是兩難,獎勵同樣是兩難。
但洛離只是稍稍權衡了下利弊之后,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為了些許機緣,就要千里迢迢去往大周拜師一趟,即使以宗師御空而行、一日奔行數百里的腳力來看,這一來一回,恐怕起碼也得一個多月打底。
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
且不說一個多月夠不夠,便是夠,等到洛離再度回歸北涼,怕是黃瓜菜都要涼透了。
北蠻大軍剛被擊退,正虎視眈眈;后又有金羽軍枕戈待旦,以逸待勞。
自己這一走,禍患確實再也牽扯不到自己身上。
但這北涼,乃至于涼州五郡十三縣,怕不是就要遭殃了。
這是洛離不能去的第一條原因,而第二條原因,則更加簡單。
在這北涼城內,雖說局勢確實險峻,但只要他洛離振臂一揮,麾下將士盡皆都能為之效死,醒掌天下權,沒有任何人能夠壓在他頭上,哪怕是夏皇都一樣!
可要是去往中土,換一個截然不同的環境生活,眼下這種毫無束縛的感覺,怕是就不可能再有了,起碼短時間內不會有。
而以洛離的性子來講,茍,從來都不是他的風格。
人活一世,就是要酣暢淋漓,不然談何來世走一遭!
所以他的選擇,自然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