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府外。
破空之聲響徹不絕,馬蹄踐踏著青石板路的聲音,猶如急雨不休。
一支支整軍待發的軍隊,一位位融合了多次精血,凝聚了數顆血囊的血脈武者,戴著黑色的猙獰面具,騎乘著蛟馬,橫穿過鬧市,卻是讓被騷擾的百姓,趕忙捂住嘴,大氣不敢出。
大理寺辦事,誰敢阻撓!
大理寺的軍隊朝著稷下學府的方向急速趕來。
虛空中,亦是有一位位負手而立的武道家,踏空而行,駕風而起。
所有京城的百姓,權貴都知道,要出大事了!
但是,具體出了什么事,卻是誰也不曉得,按照大理寺和武道強者行進的方向,應該是稷下學府又搞事了。
大理寺橫沖直撞的蛟馬突然勒緊韁繩,馬蹄嘶鳴如龍吼,軍隊驟然止住。
卻見,稷下學府的大門之前。
一位穿著灰布衣衫的花甲老人,雙手揣在衣兜里,佝僂著背,膚如溝壑,安靜的佇立。
“李府主,你這是作甚?要攔我大理寺?”
為首一匹神俊蛟馬背部,一位渾身著甲的壯漢,蹙眉盯著攔路的花甲老人。
老人李佩甲緩緩抬起頭,摻雜著大半白發的老人笑起來,滿臉溝壑堆疊,他看著大理寺的軍官,道:“攔你大理寺什么?”
“辦案。”壯漢沉聲。
“辦什么案?”老人歪著腦袋,道。
壯漢:“…”
“通緝犯人趙鞅,于稷下學府內現世,我等欲緝拿他!你攔我等,便是阻攔辦案!”
壯漢吸了口氣,厲聲道。
“先帝為了讓學府學子能安穩修行和學習,曾親自下令,入稷下學府辦案,需陛下手諭,你有嗎?”
老人隨和笑道。
“若沒有陛下手諭,你強闖我稷下學府那就是不占理,老夫雖然不管事很多年,但是哪怕豁出去這張老臉,也要上天慶殿撒一把老潑!”
大理寺的官兵們頓時面面相覷。
這種老東西,最是難纏!
這些年,稷下學府早已經被禮部官員接手管轄,沒曾想,今日著老東西居然跳出來。
遠處。
虛空之中,有一位武道家踏步而來,他們橫空而立,看著攔路的李佩甲,眉頭微蹙。
“李府主,你這是作甚?你要包庇趙鞅?”
李佩甲瞇著眼,歪著脖子,仰著頭,盯著這騰空而來眾人中氣息最強那位,笑道:“原來是名揚天下的武評第九,怎么?武道宮也要摻和這檔子事?”
“武道宮好歹算是武道家組織,怎么…這是打算徹底的不要臉了?”
虛空中,那位來者,尷尬一笑。
“李府主言重了,在下只是路過來看看。”
“稷下學府內,有人在清理一些令人作嘔的垃圾,有甚好看,趕緊回去好好琢磨如何提升你們那武評排名。”
花甲老人笑著揮手,像是驅趕蒼蠅一般。
底下,大理寺的軍官,則是冷著臉色,他們的感知頗為敏銳,自然感應到學府內濤濤殺機!
也感應到,趙鞅劍氣狠狠斬下的那一刻!
有許多道生機泯滅了!
死的都是異族的四境修士!
“讓開!”
大理寺為首者怒吼道,腰間挎刀陡然出鞘,其后蛟馬上的一位位大理寺官兵,也紛紛抽刀。
“趙鞅如此誅殺異族,這是要挑起我等人族與異族的戰爭?!”
有人厲喝!
肅殺之氣,彌漫在了學府門前!
虛空中,武道家們望著學府內的情況,也是眉頭微蹙。
紛紛于虛空中邁步!
而底下。
花甲老人李佩甲,感受著劍拔弩張的氣氛,突然大笑起來。
“殺群垃圾,能挑起個屁的戰爭,亂扣什么大帽子。”
“學府內那些學子被異族欺負的時候,也不見得挑起戰爭啊。”
“異族一出事,你們就跑出來辦案。”
他渾濁的眼眸盯著大理寺的官兵,又盯著氣息外放的武道宮武道家們。
滿是遺憾的搖了搖頭。
“趙鞅那小子說的對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得矯正上梁才行,老夫當初上任府主時候的目的和目標是什么,怎么就變味了?”
“這時代,不能單單依靠年輕小家伙們的一腔熱血,我們這些老東西,也該好好做一做榜樣。”
話語落下。
平地驟然有風起,學府門前,突然風沙大作,煙塵席地起,化作了沖起的龍卷。
花甲老人黑白摻半的頭發,迎風飛揚。
那佝僂的背,一點一點的挺直。
老人揣在袖兜中的雙手驟然探出,徐徐身前下壓。
剎那間,有百尺氣墻無形橫亙,擋下諸多邁步者!
“今日,我便再做一日府主,只要老朽還站著,這身后學府門。”
“便教爾等半步不得入。”
族客樓。
整棟樓內靜悄悄。
方舟控制著陸慈的肉身,安靜的坐在堆疊的異族尸體上,像是壘砌起一座小山。
青絲染血,衣衫染血,渾身上下都染血。
宛若從尸山血海中走出的狠人和暴徒。
殘陽揮灑。
外面,稷下學府的青衫學子們,透過樓宇間的窗戶,可以看到殘陽映照下的樓內影子。
看到端坐在堆疊尸體小山上的曼妙身影。
少女像是握著火炬,佇立山巔。
在這一刻,整座學府都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陸慈在今日,教會了他們一個道理。
面對異族,公道不是討來的,而是殺出來的!
趙鞅佇立在樓頂之上。
看著那渾身染著各色鮮血,矯捷而輕松翻身上了屋頂的少女。
一人一劍屠了一座樓。
少女的體力似乎并未消耗殆盡,盡管因為爆了血囊,氣息衰弱,但是,看上去狀態似乎還挺好。
趙鞅對少女愈發的滿意。
“累不累?”
趙鞅關心問道。
方舟控制著陸慈肉身,平靜的看了他一眼,道:“還好。”
趙鞅輕笑出聲,還好?
那便是累了,而累了也不曾喊累,多好一少女啊。
“殺了這么多異族,稷下學府怕是留不得了,是要回家一趟,還直接跟我前往參加武道家考核?”
趙鞅問道。
方舟沉默了片刻,詢問陸慈的意見。
走不走,還是看陸慈。
此時此刻,陸慈尚未從方舟用她的身體,屠了一整座族客樓的震駭中回過神來。
意識尚且有些恍惚。
因為她是以第一視角觀看這場純粹的殺戮!
原來,異族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這些在他們面前逞兇的異族,原來在死亡面前,也同樣微不足道。
這一日,陸慈感覺自己明悟了些什么。
“不用回家了,父親已經啟程前往青州,母親也跟隨了去,如今的京城,就剩我一人。”
陸慈說道。
方舟明白了,控制著陸慈的肉身看向趙鞅:“不回家了。”
趙鞅聞言,倒是吐出一口氣,身上的壓力松了些。
若是陸慈要回家,他得護送一程,那樣危險就大大增加。
武道宮、大理寺等強者若是圍殺他,趙鞅也得感覺到棘手。
趙鞅扭頭看向學府外,感應到那被老人獨自攔下的諸多強者,心頭不由微微一暖。
他知道,老師應該是答應了他所求之事。
隱約間,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引領他踏入武道,一心一意為武道崛起而嘔心瀝血的老師,為他爭取著離開的時機。
“走了。”
趙鞅沒有遲疑。
屈指一彈,一柄劍驟然化作劍光,裹挾著陸慈,沖天而起。
不過,剛入云霄。
天穹之上的云霞突然變化,如血殘陽驟然消失,被漆黑如墨的烏云所遮蔽。
烏云之中,一道魁梧的人影于其中若隱若現。
在其上俯瞰人間,無數的雷霆宛若龍蛇在翻滾。
“曹滿!”
趙鞅心頭一震,面色陡然嚴肅。
大朝師曹滿,人族當世最強者!
設下武皇擂六十年,鎮壓人族天下武道家一個甲子!
這曹滿不是呆在皇宮,死守那昏君,輕易不會離開的么?
趙鞅感受到一股無邊如山岳般的壓力。
若是被曹滿攔阻,他想要帶陸慈離開京城…不,他能不能走出京城都是一個問題。
眉頭微蹙,趙鞅氣機裹挾著陸慈,腳踩劍光,抬起手,劍指一捻,周身起濃霜。
大朝師曹滿佇立滾滾濃云之后,宛若云后神仙,他的眼眸古井無波,不急不緩。
他平靜的看著趙鞅,隨后眸光一轉,落在了陸慈的身上。
那一瞬,方舟感覺到了一股壓力。
像是有巨人搬來一座山,狠狠砸在背脊的感覺。
這位就是臭名滿天下的大朝師曹滿?!
方舟控制著陸慈肉身,佇立在劍光之上,仰頭與曹滿對望。
那一瞬間,方舟感覺,曹滿那深邃的眼眸仿佛看穿了一切,看到了他那隱藏在陸慈身體中的靈魂與意志,甚至觸及到了傳武書屋的一角!
曹滿佇立在云霄,盯著那眼眸毫無畏懼,冷酷如寒霜的少女,只感覺心神像是被一股古老而神異,恐怖至極的力量所拉扯。
他恍惚間,似是在少女體內看到了一尊古老而恐怖的存在!
那一抹金光,恢弘而壯闊!
曹滿被懾住了!
這少女體內…藏著一尊老怪物!
而這懾神間的發愣,被賊精的趙鞅抓住了機會,身上玄黃之氣洶涌,人皇氣毫不猶豫全部匯聚,融入一劍,劈出!
剎那云后卷起滂沱大雨,每一滴雨都化作了劍光!
劍光堆疊交織,化作一柄橫空巨劍!
斬向曹滿!
趙鞅仰天大笑。
“大朝師,就這?”
盡管他深知這一劍傷不及這老頭分毫,但就算打不過,該拿捏的氣勢絕對不能輸!
劈出一劍后,趙鞅頭都不回,看也不看。
裹挾起懵逼的陸慈,毫不猶豫,瞬間遠遁,風緊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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