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眼見之絕望后迸發的勇氣
“這伊利丹還真是倒霉，也是個傻大膽！”
布萊克的身影穿行于虛空裂隙快速趕往蘇拉瑪大平原上的大神殿廢墟，他留下神選小魚人幫助并保護瑪維，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行。
一邊穿行于虛空和物質世界的裂隙，一邊在心里吐槽道：
“在薩格拉斯大人已經接近艾澤拉斯星域的情況下，居然還敢主動召喚高階惡魔，這不是上趕著把自己洗的白白凈凈送到人家的餐盤里嗎？
新手術士沒有下位惡魔仆從的氣息充當偽裝靈魂的保護色，一上手就召喚高階惡魔，這簡直和在扭曲虛空里打著探照燈找死差不多。
真是藝高人膽大。
我記得我教過他這種禁忌...呃，應該教過吧？”
幾秒之后，在虛空間隙中已經看到大神殿在夜色下輪廓的布萊克又抿了抿嘴，他已經感受到了伊利丹的靈魂在被拉扯著進入另一個領域。
布萊克沒有上前救人，反而放慢了腳步：
“唉，我可憐的蛋哥，看來你這命中一劫還是逃不掉啊，我還想湊出一個大德魯伊伊利丹呢，看來沒機會了。
‘背叛者’這個頭銜果然不是這么好搶的。”
話未說完，披著旅行者兜帽的布萊克已經跳出裂隙，出現在了暈倒在運轉的召喚儀式之前的伊利丹身旁。
他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伊利丹的情況，又看了一眼眼前旋轉快速到不正常的召喚儀式，從那在縮小的邪能之門里他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看來薩格拉斯大人已經和這個大膽的小小精靈聊起來了。
如果這是命中注定的話，布萊克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打擾這個過程的好，在伊利丹和大佬談完之后，他再入場與薩格拉斯交流一番。
如果運氣好的話，他來到一萬年前最重要的任務就能在今晚完成了，剩下的時間自己就閑下來了，正好可以把更多精力花在和瑪維談亂愛上。
這可也是大事呢。
另一邊，扭曲虛空中，伊利丹的靈體低著頭。
他并非本已如此也不是恐懼的不敢見人，主要是眼前這個神秘的意志太過強大，哪怕在靈體狀態下直視祂的軀體都會感覺到自己在被點燃。
伊利丹在戰場上感受過上位大惡魔的氣場，他認得出那些高階惡魔的氣息，但眼前這個明顯已經超出了蛋哥的所有認知。
和祂顯露出的氣息相比，前幾天慘死在戰場上的恐懼魔王提克迪奧斯簡直如螢火一般。
蛋哥已經知道了眼前這位存在是誰。
這就是艾薩拉一直想要召喚的，屬于惡魔們的黑暗神祇...難怪艾薩拉女皇那么高傲的統治者，也要在祂眼前臣服跪拜。
在年輕的伊利丹最狂妄的夢境中也不敢去幻想這種力量的存在，祂只是停在黑暗星海里，那些附近懸浮的星體都已經改變了軌跡開始繞著祂的烈焰旋轉并在逐漸燃燒。
“為什么如此沉默？小小的精靈，說出你的愿望吧，大膽點，無須拘謹。”
薩格拉斯大人今日的心情看上去不錯。
祂甚至愿意花時間和這個弱小如螻蟻一樣的生靈聊聊天，伊利丹的沉默讓祂詫異。
在祂看來，能主動召喚高階惡魔的凡人都是有所祈求的，而祂的眼睛也能看到眼前這個靈魂的獨特之處。
那種深藏于心底的驕傲與做大事的欲望結合在一起，散發出一種名為“野心”的氣息。
黑暗泰坦很熟悉這種氣息。
祂麾下的燃燒軍團里充斥著這種貨色。
但黑暗神祇也很慷慨，掌控著邪能權柄的祂并不厭惡有野心的人，并不吝嗇于將力量賜予這些野心家。
前提是，這些野心家得展現出自己的價值，就如阿古斯世界的基爾加丹和阿克蒙德一樣，對于有能力的人才，薩總出手闊綽的很。
而眼前這個靈魂毫無疑問就屬于那種有天賦的“小家伙”，可比阿克蒙德在艾澤拉斯尋找到的那個軟骨頭的“代言人”有意思多了。
面對薩格拉斯的詢問，伊利丹壓力很大。
他不覺得自己的想法能瞞過眼前的黑暗之神，一股即將死亡湮滅的恐懼拍打著他的心靈，在這個要命的時刻，伊利丹心里卻詭異的想到：
或許今天被泰蘭德撞破他和哥哥之間的協定不是什么壞事，如果自己今夜就要死去，那么最少泰蘭德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而在自己死去之后，瑪法里奧一定會照顧好泰蘭德，這也不需要他再擔心。
他似乎沒有什么可以遺憾的了。
想到這里，伊利丹骨子里那種光棍勁涌上來，他抬起頭，忍著那灼燒的痛苦對眼前的黑暗神祇說：
“我并非向惡魔祈求力量，我也不需要惡魔的力量，黑暗的神靈，我只是想要召喚惡魔獲取一些情報以此來為我的同袍們提供幫助。
我想要擊敗你們！
我要保護我的世界，我有足夠的理由保護它。”
他是顫抖著喊完這些話的。
在說完之后伊利丹就已經做好了被薩總一指頭碾死的準備，但出乎他預料的是，薩格拉斯并未因為伊利丹的咆哮就憤怒生氣。
相反，祂感覺這個答案好無聊啊。
“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英雄’，又是一個以守護為名甘愿引頸就戮的豪杰，又是一個心懷希望的無知者。
這片群星已充斥著威脅與腐化，你們眼中卻只有作亂的惡魔。
但我不會責怪你們目光短淺。
這不是你們應該肩負的任務，這是我的職責。小小的精靈啊，你不是第一個在我的軍團面前大放厥詞的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黑暗泰坦以一種感慨的語氣說：
“你甚至不知道你和你的世界面對的是什么，你想要情報，對吧？來，睜開你的眼睛，盡情去看吧。”
薩總話音落下，伊利丹就感覺自己的視線被一股力量牽引著投入世界與群星之中，他以一種更直觀的第三方角度看到了這場戰爭背后的“真相”。
他看到了被上層精靈和惡魔巫師們簇擁的永恒之井之上的邪能之門每一日都在成長擴大，他看到了無數全副武裝的惡魔們大踏步的走出那異界之門從辛艾薩莉奔赴戰場。
他越過了異界之門。
看到了一顆懸浮在群星中如同尸體一樣的破碎星球，在那星球之上密密麻麻的盡是一支支冷酷無比的毀滅大軍。
每一支軍團都有統帥，每一個統帥都和提克迪奧斯一樣強大。
在這作為軍團樞紐的惡魔之星瑪頓的后方，十幾個大型傳送門源源不斷的將燃燒軍團的力量從星海各處集中于此。
這并非大本營，它只是一個中轉站。
在薩格拉斯的引導下，伊利丹的視線又通過另一道傳送門來到了一個比艾澤拉斯更龐大的世界，但這個世界已經被邪能從世界之心腐蝕，這個世界天崩地裂之間布滿了涌動爆發的邪能巖漿，而一頭頭大炎魔正從那巖漿中誕生。
在世界之巔的燃燒王座的陰影之下，讓伊利丹頭皮發麻的惡魔之海在大地上翻滾前進，那已經超越了“數量”這個概念。
那甚至讓伊利丹在這一瞬無法思考。
但這還沒完！
他的目光又被引導著在這顆邪能之星的惡魔宮殿中穿行最終來到了一座奇特的宮殿之中，巨大的邪能晶體如心臟一樣跳動著閃光，而一條條惡魔之魂從扭曲虛空中被接引至此，又在腐蝕世界的力量下重生。
伊利丹甚至親眼看到了在蘇拉瑪戰場上被胡恩·高嶺砸死的恐懼魔王提克迪奧斯虛弱的從那邪能之心的潮汐中重新凝聚出軀體。
“它們是不死的！”
這個真相直擊伊利丹的靈魂，如炸彈迸發一般炸的他頭暈目眩。
這一瞬那所謂“戰爭英雄”的驕傲在他心里變的極其可笑，就好像自己和兄弟們拼了命才打贏的慘烈戰爭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勝利？
狗屁的勝利！
沒有任何一個惡魔真正死去，拉文凱斯大人和反抗軍以及半神和巨龍們的犧牲只不過是把它們送回了老家。
“噗通”
伊利丹的靈體在這一刻搖晃著癱軟在黑暗泰坦眼前，就如一個被擊潰的戰士一樣，一股無法偽裝的絕望升騰到心頭。
他的表現完全符合黑暗泰坦的預料，這位邪能的主宰和群星最強生物也對這個被擊潰的精靈失去了興趣。
但祂依然認為這個叫伊利丹·怒風的奇特精靈有做大事的天賦和潛力，他或許可以成為燃燒軍團的光榮一員。
于是，黑暗泰坦問到：
“那么，小小的精靈，現在，你還愿意為你那個必將毀滅的世界奉獻一切嗎？”
伊利丹沒有立刻回答。
他是很絕望，但他并沒有如薩格拉斯預料的那樣被徹底打垮心智，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世界里也有一位游蕩的神祇。
布萊克·肖。
那個討厭的，萬惡的，讓人恨不得一拳砸在他臉上的家伙，他的人品或許很成問題，但他的力量是實打實的。
與他同行的少昊皇帝和美猴王已經向加洛德說過布萊克是一位隱世的神靈，原本伊利丹不相信這個。
但現在，他愿意相信了。
如果布萊克是一尊神祇的話，那么或許艾澤拉斯還有希望。
但現在，伊利丹最緊要的任務是把自己看到的這一切都帶回去，他必須把燃燒軍團最大的秘密通報給聯軍首領。
不能再搞蘇拉瑪之戰這種毫無意義的正面大戰了，這除了白白犧牲勇士之外毫無意義，他們必須及時調整策略，把最精銳的力量用于關閉傳送門。
否則一切都晚了。
要做到這一點，自己就必須先活下來...
伊利丹咬了咬牙，他站起身，在薩格拉斯的榮光之中，他大喊到：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我將向您效忠！偉大的黑暗神靈，我愿意成為您的仆從，為您奉獻我的一切。一個即將毀滅的世界不值得我為之努力，但...
但您的仆從有個小小的請求。”
蛋哥在這一刻瘋狂的飆演技，他半真半假的對眼前的偉大存在祈求道：
“我希望您的軍團在毀滅可悲的艾澤拉斯時，能給我的哥哥和我的愛人留下一條生路，他們是我僅有的家人。
為此，我愿意向您奉上我的靈魂。”
“我要你的靈魂有何用？”
薩格拉斯百無聊賴的擺了擺手。
這個動作讓周圍星體的旋轉驟然加速，也讓幾個行星在燃燒中迸濺出地心巖漿化作星海廢墟。
又一個靈魂選擇了屈服，但這并不能讓黑暗泰坦感覺到開心，就如這場已經執行了數萬年的毀滅也不能讓薩格拉斯臉上掛上笑容。
毀滅從來都不是目的，毀滅只是一種迫不得已的手段。
這沒什么值得驕傲的。
黑暗泰坦意興闌珊的說：
“為軍團服務吧，伊利丹，你的天賦和你的潛力將為你在我的麾下打開一道晉升之階，或許未來你也能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但現在的你毫無疑問過于羸弱，你需要力量，而我向來慷慨。”
下一瞬，伊利丹的靈體猛地被推回自己的軀體中，而隨之而來的純粹邪能以一種涌動的姿態如潮汐般灌入年輕蛋哥肉質Q彈的軀體中。
他的皮膚如那些惡魔一樣皸裂開。
仿佛體內流淌的不再是鮮血而是巖漿，暴躁的邪能纏繞在他的血肉之中，驅逐軟弱的奧術將更強大的力量賦予他。
在這模糊而痛苦的“晉升”中，伊利丹聽到了那位黑暗神靈的聲音，祂說：
“你這雙眼睛很獨特，你們的女皇也有一雙這樣群星罕見的眼睛，這代表著你們都是被世界賜福的生靈，你們天生就要肩負偉大的使命。
我會為你保留它...”
“不，我不需要！我不再需要它了。”
伊利丹在痛苦中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在燃燒，每一寸血肉都在化作灰燼的同時又在邪能滋養下重新生長為更堅固的軀體。
他如瘋了一樣嚎叫到：
“我不再期待成為偉人，更不想當救世主...這個世界不需要救世主，救世主救不了這個世界...帶走它吧，帶走它！
我不需要了。”
“呵呵，如此極端的性格，如此果決的告別，我開始喜歡你了，小小的精靈。”
薩格拉斯發出了低沉的笑聲，下一瞬，如伊利丹所愿，邪能的涌動沖入他的雙眼之中。
在旁邊布萊克平靜的注視中，一股墨綠色的火焰燒透伊利丹那舉世罕見的雙眼，在燒盡眼瞳的同時為他賦予了一雙只有上位惡魔才能駕馭的殺戮之眸。
“看來你們談的不錯。”
布萊克彈出一縷生命氣息籠罩在虛弱痛苦的伊利丹身上，讓他暫時進入休眠，又在眼前的邪能之門合攏的一瞬將自己的意志投入其中。
對面的黑暗泰坦已經準備離開了。
但這一瞬，祂在群星中停下了腳步，以一種詫異愕然的姿態轉身。
在祂眼前，伊利丹·怒風剛剛待過的地方，一縷黯淡的月光照在那里，而在月光之中，一個帶著黑色兜帽的身影正束手而立。
在根本不可能產生影子的扭曲虛空中，張牙舞爪的寂靜者之容正在污染這片被燒盡的星空，無光之海的真理潮汐呼嘯著灑落陣陣濤聲。
薩格拉斯嘴角彎起一抹笑容，祂左手抬起，一把熔火巨劍在烈焰中生長而出，祂說：
“虛空之神？”
“來得好！我正無聊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