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艸誰扔的閃光彈
視角轉到斯托頌海峽島嶼高山之上的風暴神殿里。
在“送走”了冷嘲熱諷，高傲無比的艾薩拉女皇的幻象之后，斯托頌勛爵并沒有坐以待斃。
盡管他并不相信那些暗中破壞風暴教會大好局面的混蛋們有能力攻到這里，但作為一名資深邪教徒，他還是很快啟動了自己這么多年暗中所做的準備。
先是用風暴召喚者王冠和虛空石兩樣深淵圣物賦予的魔力，召喚來了于無底海淵中沉睡的深淵邪神、恩佐斯的“寵物”、大章魚怪厄祖瑪特。
這東西就是之前受海賢們指揮將守望者的船只在風暴中摧毀，導致大量守望者墜海失蹤的罪魁禍首。
盡管被虛空力量鐘愛并改造了血肉，但它的外形并沒有發生太多的“突變”，其本體就是一頭黑褐色的大章魚。
在頭部覆蓋著厚重的血肉角質，有很多對惡毒又冷酷的復眼。
這沉睡于物質世界的海淵之中，經常一睡數百年的章魚怪物唯一的特點就是大。
它的體型龐大到被召喚到風暴神殿海域的時候，會讓這附近的海平面都出現顯著上升。
其軀體躲于海底，將觸手伸出海面就如水下長出通天徹地的立柱，將島嶼邊緣的島礁都遮擋的嚴嚴實實。
厄祖瑪特的存在，就是恩佐斯對于萬物腐蝕之力的集大成之作。
它可以算是沉睡之城·尼奧羅薩那個黑暗之地對于“生物改造”的巔峰作品，這樣一頭大海怪出沒的海域，是所有水手都避之不及的噩夢。
而且厄祖瑪特在過往的歷史中出現過不止一次，無盡之海上的很多描述海怪的離奇傳說，其實都在說這頭大章魚的故事。
據說，巨魔在荊棘谷的古拉巴什帝國的毀滅，就和這頭大章魚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
有它在風暴神殿附近游弋，基本斷絕了敵人從海面上進攻風暴神殿的所有可能性，但斯托頌勛爵依然感覺到不滿足。
他并非一個目空一切的蠢貨。
從艾薩拉女皇臨走時那譏諷的話中，勛爵感覺到了一些不妙的征兆。
“黑暗神靈的千年彌撒不能被打擾，榮光的獻祭必須立刻開始！沉睡之城終將覺醒，那晦暗的大門已近在眼前。
只差一步。
最后一步！”
斯托頌勛爵在潮汐大廳中將虛空石的魔力攫取，順延恩佐斯賜下的神力路徑，將它灌注到物質世界之上的某個裂隙之中。
他誦念著怪異腔調的頌詞，在黑夜彌漫的絕境海疆之上向賢者要塞的方向眺望。
在持續不斷的虛空注入中，布萊克曾見過的那頭被約束在物質世界與虛空位面之間的克拉西斯戰爭使者的腳步徒然加快。
但圣光也在那里閃耀。
這讓勛爵的章魚臉上黝黑的雙眼中閃耀過一絲強烈的殺意，就是因為多管閑事的圣光教會的插手，才會讓事情走入現在這個不可挽回的選擇之中。
本來只要誘惑戴琳，風暴教會在庫爾提拉斯的統治就能從幕后走上臺前，這片繁榮強大的海洋國度，也能順理成章的成為黑暗帝國在這個時代重建的第一塊基石。
亦是最穩固的基石。
但因為法奧那不可救藥的正義觀和廉價的同情心，導致這一切都已成為了水月鏡花。
雖然和平過渡和暴力奪取，在結果上對于風暴教會這樣的邪教而言并無太大差別，它們和它們的黑暗主人需要的也不是什么人口，什么繁榮。
但多年謀劃被一朝破盡，這依然讓勛爵非常不爽。
而墮落為邪教徒最大的弊端就在于，這些家伙被虛空沖擊而混沌不堪的思維里，基本上不存在“克制”這個概念。
之前為了隱匿奪權或許還會壓抑一下內心毀滅世界，并將黑暗的廢墟獻給虛空的欲望，但現在，反正都被揭穿了...
還忍個屁啊！
“圣光！呵呵，可悲的圣光、虛偽的仁慈、浮夸的教條、蒼白的正義。”
勛爵眺望斯托頌山區中閃耀的圣光和虛空前鋒的交戰，他盡管已經沒有了耳朵，但卻傾聽的更清楚。
他聽到了被召喚到物質世界的克拉西斯大將憤怒的咆哮，那虛空戰爭的先鋒與秩序毀滅者被難纏的圣光仆從們阻攔住了。
它在呼喚著來自虛空同胞們的支援。
“給你，都給你，吃了它們，碾碎它們。”
勛爵佝僂著克熙爾的異化軀體，將虛空石這深淵圣物中的墮落能量不斷的抽取，不斷的灌注到手邊的虛空裂隙中。
以這種“遠程支援”的方式，讓自己的虛空大將更加強壯，更加無情。
他根本不掩飾心中的惡意，用一種懦弱者竊竊私語般的聲音，以那干癟生硬的語氣催促并期待到：
“別在它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風暴熔爐已在運作，物質世界的邊界正在被破壞，尼奧羅薩的大門降于現世開啟。
黑暗神靈已降下神諭...
就在今天！
殺了他們！把他們的尸體帶回尼奧羅薩，在無用之軀被純潔虛空玷污的時刻，就連圣光也會落淚。”
這聲音中充滿了恨意和譏諷，顯然是在嘲笑圣光教會的不自量力。
或許這些鐵罐子們在自己的地盤上可以匹敵死亡之翼那樣的滅世者，但這里可是庫爾提拉斯！這里可是黑暗之神的大地。
呵呵，自尋死路。
“斯托頌...斯托頌...”
潮汐大廳中詭異回蕩起的呼喚，打斷了斯托頌勛爵對于“私人恩怨”的持續關注。
那章魚臉上的觸須抖動幾絲，待回過頭時，這佝僂身體的克熙爾便恢復了一名資深邪教徒應有的陰霾和沉默。
他面對著潮汐圣像，姿態越發謙卑。
眼前的神像之上浮動起道道晦暗的漣漪，并未有魔法影像的回蕩，依稀只能聽到那混雜著古老薩拉斯語和虛空語的怪異聲響。
與他對話的似乎是一頭深海之下的納迦，理論上應該是艾薩拉女皇的仆從，但勛爵在面對它時的姿態，卻要比面對艾薩拉女皇更謙卑。
就好像擁有墮落美艷的女皇在勛爵面前不過是個心懷叵測的合作者，而眼前這個聲音，更像是他真正的上級。
“尊貴的虛空先驅，祂堅定的仆從們等待著黑暗之神的旨意。”
“斯托頌，過往收集到的靈魂與血肉正在被風暴熔爐吞吃，不安的契約已經降下，主人與物質世界的聯系重建，尼奧羅薩正在張開大門。
但要完全呼喚祂的降臨需要更多的血肉與被污染的靈魂充作燃料。
你必須加快速度。”
那個被稱為“虛空先驅”的聲音催促道：
“祂的眼睛已注視到你，我將借由這份力量賜予你更深沉的力量，你將作為祂的眼睛直視這荒誕的世界。
祂在渴望著重回這里，你必須滿足祂的渴望。”
“我很榮幸，先驅。”
斯托頌勛爵激動的全身顫抖，他張開扭曲的雙臂高聲回答到：
“請讓我成為祂的眼睛，我將用整個庫爾提拉斯的沉淪作為奉獻于祂的貢品...我向偉大主人許諾的戰士已在路上。
戴琳·普羅德摩爾，這凡塵中最強大的勇士與指揮者，千萬血肉的君王將步入主人晦暗的圣堂之中。
他的軀體將成為黑暗帝國的破敵大將！他的靈魂將成為主人的苦囚玩物。
這一定會讓主人滿意的。
而這只是第一步，戴琳的女兒們，大海的女兒吉安娜具備匹敵艾薩拉的魔法天賦，而那大海長女芬娜·金劍身上散發著虛空之敵的味道。
我不會嗅錯的。
一位女兒將成為主人最強大的墮落宣講者，而另一位女兒，將作為主人脫困時的甜美盛宴。”
“很好！”
名為虛空先驅的神秘人物對于斯托頌勛爵的謀劃顯然非常滿意，又或者說它根本不在意這于凡塵中顯赫無比的姓氏與家族。
只要是對主人有利的生命，皆可以成為它們的同伴。
無非只是血肉形態的“晉升”罷了。
“斯托頌，來吧，上前來，接受主人的賜予，成為祂的眼睛吧。”
先驅呼喚著，在勛爵上前時，一股純粹內斂又龐大的虛空能量被它從眼前崩裂的裂隙中涌出，就如能量灌注一般加持在勛爵虛空化的軀體上。
這對于任何正常的生命而言都是無法承受之重。
那近乎實質化的虛空能量加持，就算是成年巨龍過來也會在一瞬間被腐蝕成扭曲的怪物，但對于勛爵這樣的資深老邪教徒而言，這樣純粹的虛空加身只能說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在這被虛空力量浸潤數百年的陰暗之地，他的軀體被虛空強化托舉到半空的同時，那被污染的精神也得以遁入另一個維度。
在那里接受他所效忠的黑暗主人的“賞賜”。
那過程就像是進入了所有邪教徒的“天堂”，他的心智漂浮到天空之上，以目光所及之地皆為一片黑色的城市。
無數的方尖碑以奇幻的姿態懸浮于金字塔一樣的高臺之上，錯落有致的排列中透露出一股頗有宗教詭秘色彩的幻影。
每一座方尖碑之外都有一頭強大的克拉西斯在鎮守，每一座方尖碑之下都埋葬著一位虛空戰士的靈柩。
在那些密碑之外還有閃耀的光。
昏暗的，迷幻的光如巖漿一樣環繞城市在不知疲憊的旋轉，那是深淵造物組成的不死濁流，它們在嘶吼著，在誦念著。
而在天際之上，在這座名為尼奧羅薩的墮落之城的盡頭，有如陽光普照的光芒在天際盡頭燃燒，像極了黎明的晨光。
但不含一絲一毫的圣潔。
那是墮落的榮光，只有真正信服于萬物腐蝕的信徒才得以窺見這腐蝕之心的雄壯。
沐浴在那黑暗的榮光之中，耳邊便會響起祂低沉有力的呼喚，那如千萬人的聲音疊加成一個直入靈魂的聲響，讓人忍不住想要跪地歌唱。
這不是斯托頌勛爵的靈魂第一次進入尼奧羅薩·沉睡之城，但這絕對是他最深入這座城市的經歷。
他甚至聽到了恩佐斯在親自對他說話。
他努力的傾聽著，想要聽懂黑暗之神的神諭，他非常著迷的想要聽的更加清楚，但很快，一聲怪異的尖嘯將勛爵從這種覲見墮落的“神圣”中驚醒。
軀體還懸浮于潮汐大廳半空中，接受來自虛空力量灌注的勛爵感知到了能量的沖撞，他睜開眼睛便看到島嶼下方的藍色光弧如重拳錘擊。
只用了一次轟擊，就在大海的咆哮中將風暴神殿上方的潮汐結界輕松毀去，而強大的深淵邪神厄祖瑪特這發出了低沉的痛呼。
一艘纏滿了斷裂觸手的黑色幽靈船在怒海中逃竄，就像是做了壞事的熊孩子，溜的比誰都快。
恩佐斯在對他警醒，危險將至！
不在下方，蠢貨！
上面！
于是，勛爵仰起頭，潮汐大廳厚重的石壁阻攔不了他被虛空強化的視線，他看到了黑夜的盡頭，他看到了那正懸浮于黑云之上天際的怪異機械。
他甚至看到了機械上拍手歡慶的侏儒，以及那個坐在駕駛艙里，嘴角帶著冷傲譏諷笑容的臭海盜。
勛爵甚至從沒見過他。
但這個海盜的笑容卻給了他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然后，他看到了紅色的光。
在一枚快速墜落到神殿上方的鋼鐵球體的表面跳動的紅光，那節奏有序閃耀的紅光似乎預兆著某種暴躁的毀滅即將到來。
能量在涌動！
就在那圓球堅固的外殼之內，一股讓勛爵毛骨悚然的能量在快速沖撞，就像是裝滿了火藥的倉庫里有人擦亮了一絲火苗...
“轟”
暴躁的能量爆裂開來。
劇烈糾纏的沖撞中有怪異的類似于創世之力的火花舞動，在黑暗之心的神殿上空奏響一曲毀滅之音。
該怎么形容這道光呢？
太陽...
不，在邪教徒們眼中，這道光要比一千枚太陽更明亮更具毀滅性。
它甚至沒有引發更龐大的爆鳴，就像是一顆水雷爆炸，但隨后產生的裂變光束如千萬支光箭貫穿了整個晦暗的神殿。
它像是沖擊波一樣掃過神殿中的每一個生命。
勛爵慘叫著舉起雙手。
就像是看到了火焰的小孩一樣擋在身前，連他都感覺到了那股從存在層面抹掉虛空造物的恐怖毀滅，其他的海賢就更不必多說了。
更慘的是，勛爵的意志還連接著尼奧羅薩·沉睡之城。
在勛爵仿佛要被融化一樣的慘叫聲中，還傳出了“慘叫二重唱”。
植根于世界但高于世界的某個小小維度隱藏在那里的恩佐斯大人，剛剛在物質世界睜開自己無所不知的“眼睛”，迎面就是一道無比刺眼的光。
千須之魔厭惡的將自己打開一絲的外殼重新合攏，便在刺激到眼疼的光中將它本體與自己剛剛賜下卻已經被燒焦的“新眼睛”隔絕開來。
這突如其來的痛苦讓恩佐斯在自己的墮落之城中發出了低沉的怒吼，整個尼奧羅薩·沉睡之城都在顫動。
那虛空之音甚至穿越了囚籠，在這片起伏不休海面上回蕩。
那不是能被凡人聽懂的語言，但其中飽含的憤怒不需要耳朵都能體會。
如果非要轉化一下，這會恩佐斯或許是在說：
“艸！哪個混蛋扔的閃光彈？來騙來偷襲我這個幾百萬歲的老古神！還有沒有點公德心啊！現在的艾澤拉斯生命都這么囂張了嗎？
弄死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