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格局啊格局一定要打開啊
麥卡貢城里的“歸鄉慶典”鬧了一夜，布萊克在安靜的銹栓鎮里也學習了一夜，邦多的大雜院那邊的嘈雜槍聲也響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睡了三四個小時的布萊克精神滿滿的走出自己的房間，在迎著即將升起的朝陽大口呼吸的同時，看到了大雜院那邊燃燒升騰的黑煙。
好像是把什么東西給點著了。
難聞的很。
那黑煙扶搖直上，幾乎要把整個光學遮蔽的天空都沾染成黑色，一看就是高度污染。
“毫呆兒油！”
布萊克小聲吐槽了一句，便扭過頭去一邊開了瓶酒漱口，一邊往海岸邊腳步輕快的行走。
在織閃者海岸最平緩的一處海灣中，納格法爾號正停靠在那里。
幽靈船的甲板上開了個口，一頭金色的大機器人正在那里忙碌著，它用手臂上的切割鋸將甲板上的孔洞切得更大，火花四濺中旁邊還有一群海騎士在搬運著一些機械玩意。
負責任的大副龍塞菲爾還在旁邊監控，又好奇的探頭探腦去看。
如果不考慮畫風的話，眼前這一幕很像是針對納格法爾號進行的“手術”，當然得患者同意才能進行。
如果不經幽靈船的船靈允許就胡亂切割，納格法爾號肯定會給它們好看的。
“喲，進度怎么樣？”
布萊克站在海岸上喊了句，塞菲爾走到船舷邊，大聲回應到：
“剛把那機械玩意的主體放進去，帕斯卡說那些侏儒組裝的‘血肉凈化裝置’有點結構問題，它昨晚把它微調了一下。
現在只需要放進二層艙室的武器艙就好了，還要在二層額外做個升降臺來容納兩臺飛行器單位。
另外，給它充能用的高能充電樁什么時候送來？帕斯卡告訴我，沒有那東西充能，咱們這厲害的武器就沒辦法用。
它可不是填裝炮彈的。”
“崔克茜在那邊‘處理’呢。”
布萊克指了指身后升騰的黑煙，說：
“那邊也要拆卸，可能得過一會才能送來。喂，帕斯卡二副，重新組裝充電樁需要多久？”
聽到船長呼喚自己的名字，這剛歸屬到不死艦隊的麥卡貢島工程學奇跡，被侏儒們稱為“許愿機”的大機器人帕斯卡k1n6沒有暫停手頭需要精密維持的工作。
它臉上的光束跳動了一下，用很溫和的聲音回答到：
“預計工作完成時間1216個小時，如果加上武器測試，時間可能延長到20個小時。
帕斯卡建議布萊克船長提前準備足夠多的高能電池，在充電樁不用于戰斗時，可以最大化利用它的放電效率。
帕斯卡檢測到幽靈船納格法爾號船體多處可以進行機械化升級改造，帕斯卡與船靈交流無果，帕斯卡向船長申請改造權限。”
“呃，你出一份改造可行性報告吧。”
布萊克聳了聳肩，對有極其完善的思考回路的大機器人說：
“要說服船靈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她可以思考，她和你一樣聰明，但她還在學習與我們相處，所以你得告訴她這改造對她有什么好處。
你要耐心一點，像是對待孩子一樣對待她。”
“指令接受。”
帕斯卡的身體里發出引擎運轉的咔咔聲，它說：
“對船靈交流體系更改為‘育嬰’模式。”
“育嬰模式有點太過了。”
布萊克撇嘴說：
“你有應對叛逆期少女的相處模式嗎？那個或許更合適一點。”
“感謝您精準的建議，船長。”
帕斯卡又非常溫和的回了句，它體內的引擎又是一陣嗡鳴，然后如匯報一樣說：
“根據我在麥卡貢島收集到的信息，叛逆期的少女總是麻煩纏身，因此與船靈交流體系已更改，目前為‘救世主’模式。”
“不錯，維持這樣。”
布萊克打了個響指，很滿意自己的機器人的“高智商”，他欣慰的看著在甲板上忙碌的金色機器人帕斯卡，心想著自己這艘幽靈船上的“船工”總算是找到了。
接下來只需要再找個廚子，或許就可以起航去尋找海賊王的寶藏啦。
“真棒啊。”
海盜樂呵呵的笑了一聲，又聽到飛行器的嗡鳴便回頭看去，那臺銹跡斑斑的銹栓抵抗者飛行器正晃晃悠悠的停在銹栓鎮之外的草地上。
艾拉茲敏王子和幾位機械侏儒工程師從上面跳了下來，他們用麥卡貢的機器把這臺飛行器做了重新涂裝。
不但做了除銹處理，還給飛行器噴涂了海藍色的涂裝，又在表面圖繪了不死艦隊那烏鴉、骷髏和匕首的組合標志。
看它看上去非常漂亮，最少很符合布萊克的審美觀。
“銹栓抵抗者的武器系統重檢了一次，按照你的要求，我們強化了它的載彈量，又為它添加了空中格斗模塊，還有好幾臺小型機炮。”
艾拉茲敏王子用腳部的推進器推著自己升空，又精準的落在布萊克身旁，他為海盜介紹著改造過的飛行器，說：
“我把我父親那臺空中單位的能源系統移植到了這臺抵抗者里，讓它的續航能力大大增加。但做了這么多改造，讓它的速度降低了一些。
不過用來對付那些慢騰騰的旋翼機綽綽有余。
你從邦多那里繳獲的半成品飛行器，還有我父親的那臺空中單位都受損嚴重，它們需要麥卡貢的專業設備進行機械替換。
我已經把這個計劃安排到了進程樹的最前。
但我的城市百廢待興，因而它們修理完畢最少也得兩個多月。”
“沒關系的，我等得起。”
布萊克肩膀上的眼球旋轉著，欣賞著眼前那臺藍色的懸浮于草坪上的飛行器，他語氣滿意的說：
“反正最近兩個月也不會有什么大戰發生。你們慢慢修，慢工出細活這個我還是知道的，以后等你們的飛行器生產線重啟，我會再下訂單的。
看在我們良好的關系上，你可一定要給我打個折。”
“哈哈，這是當然的，我親愛的麥卡貢拯救者。”
機械王子發出侏儒標志性的咯咯聲，他又看了一眼正在納格法爾號甲板上忙碌的帕斯卡機器人，便帶著懷念十足的語調說：
“帕斯卡k1n6被送去你的船上當機器人海盜，這讓它的創造者，我們麥卡貢最優秀的機械大師帕斯卡閣下本人非常悲痛。
他舍不得他制造的這臺原型機。
不過還好，我們破解了大數據庫的加密，在其中找到了父親留下的圖紙，或許你下次過來的時候，就能看到一臺改進型的帕斯卡了。
我也是看了圖紙才知道，帕斯卡的設計理念居然來自于泰坦之城中的一些奇特造物，是父親在久遠的歲月前就見過的機械奇跡。”
“我其實一眼就認出它在模仿誰了。”
布萊克聳了聳肩，小聲對機械王子說：
“以后如果我有機會去那里，一定會帶你一起的。去游覽一下你父親當年戰斗過的地方，順便幫我解決一些需要極高的工程學知識才能解決的麻煩。
我的意思是，泰坦之城的‘尋祖旅行’，你肯定很有興趣，對吧？”
“我一定赴約！”
艾拉茲敏王子語氣堅定的說了句，隨后他嘆了口氣，說：
“但我的城市被破壞的太嚴重，也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將它修復到往日的榮光，在經歷過父親的倒行逆施之后，我們可用的人力太少了。”
“不是還有你那些同胞嗎？
你在諾莫瑞根的那些同胞們，他們雖然在你們看來很落后，而且固執的不愿意接受機械改造的理念，但你們到底是同族。”
布萊克挑了挑眉頭，向前走了幾步，坐在一塊石頭上，他把玩著手里的酒壺，對機械王子說：
“你看你們在改造自我時，明明可以替換更強大姿態的機械，卻依然固執的將自己保留做侏儒的形態。
一兩個人這么做也就罷了，但問題是我所見的機械侏儒，包括你瘋癲的父親在內，都沒有放棄侏儒的外形，這說明你們并沒有脫離侏儒這個種族的打算。
你其實可以向他們求助，這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我相信，只需要對他們開放一點點麥卡貢的科技，就能吸引到足夠多的小個頭侏儒們過來為麥卡貢的重建增磚添瓦。”
王子沉默著沒有回答，布萊克左右看了看，又壓低聲音說：
“而且，機械侏儒在進行自我改造之后已經喪失了繁衍能力，對吧？你們總不能真的在實驗室里‘造’出后代來。
雖然通過替換器官和軀體，能讓你們免疫時光的侵襲，如果能下決心和你父親那樣進行全身改造，你們基本可以自稱為‘永生’。
但人數的缺失始終是個困擾種族文明的大問題。
既然沒辦法自己繁衍，就只能從外部尋找文明延續的方法...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去一趟諾莫瑞根。
勸說也好，傳教也罷，甚至是哄騙欺詐，你總要給日漸凋零的麥卡貢和機械侏儒的文明補充一些“新鮮血液”。
你可是個統治者，你別告訴我，你從沒想過這些？
那你可就太不稱職了。”
“我是想過，實際上，父親還維持著理智的時候，也會和我說起這件事。”
艾拉茲敏王子仿佛是在討論禁忌。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他說：
“父親認為只有具備合格的智力和創造力的侏儒，才有資格進入麥卡貢，但我覺得那是愚蠢的‘血統論’。
我認為只要是侏儒，都有接受機械改造的權力，只要他們愿意，只要他們提出申請，麥卡貢就歡迎每一個愿意加入我們的同胞。”
“不不不。”
布萊克聽到這話，頓時一陣搖頭，他說：
“王子殿下呀，你這格局還是放不開！既然你都愿意接納所有的侏儒們進入麥卡貢了，那為什么還要局限于侏儒呢？
這個世界上垂垂老矣又怕死的人可太多了。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健康的享受生活的人也太多了。
各個種族里都多的是人渴望一具足以承載追求夢想這份力量的軀體。
既然都有了機械侏儒，為什么不能有機械人類？不能有機械矮人？甚至是機械精靈呢？你們的技術完全可以做到這些，但你們卻從未向這方面思考過。
你知道你們手里的技術意味著什么嗎？
永生啊！
我們談論的可是永生啊！
就算是高貴的施法者們想要脫離生死，都得豁出一切的冒險進行巫妖升變儀式，才有可能踏足永恒。
但對于你們來說，這個過程無非是躺在機械手術臺上，經歷一場手術罷了。”
說到這里，布萊克取出矮人煙斗，他深吸了一口煙氣，對呆立在眼前的艾拉茲敏王子說：
“你們一直都沒意識到，但統治世界或者毀滅世界的鑰匙就在你們手中。我確實對你父親的歸源計劃很欣賞，但我卻對他采取的策略很失望。
他選擇了最差的那條路來實現‘凈化世界’的夢想，但他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你懂我的意思嗎？
只要在任何一座人類城市里，當著那些人的面把一個本該死去的人以另一種形態‘復活’，我的那些足夠愚昧的同胞們就會把你們視作機械的神靈。
死亡是生命和一切美好與憎惡的終結，那是一種人人平等的偉力，足以讓國王跪拜，王國傾覆，足以讓萬物凋零，世界死寂。
正因如此，那與死亡相對之物，自然也就具備同樣的偉大力量。
所有的生命都會狂熱的為你們付出一切，只求一個擺脫死亡的機會。
為了這個機會，他們甚至會充滿勇氣以你們的意志去清洗整個世界。你們可以發動戰爭，你們可以結束戰爭，你們可以統治，你們也可以毀滅。
知識！
王子殿下，知識就是力量！
而你手里所握著的，就是一股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連我這樣的臭海盜都會畏懼這樣的力量，因而我會告訴你...”
布萊克伸手拍了拍艾拉茲敏王子的肩膀，說：
“美好的明天與未來？還是隨時會到來的滅頂之災？這一切的選擇都在你手里，你父親的偉業失敗了，但你還有第二次機會。
謹慎的使用它。
又或者躲進一片陰影里，永遠不去散播這個對抗死亡的禁忌秘密。
你一旦惹到死亡不高興，它就會懲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