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船長,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
納格法爾號不斷向無底海淵深潛，越往下越安靜。
深海本身就沒有太多嘈雜，此地的水壓也很不正常，導致沒有多少生物能在這里生存。
逐漸的，光芒都散去了。
不管是從瓦斯琪爾明亮的海床上散發出的生物光，還是從頭頂海面折射下來的陽光，在深潛到數千米的海溝時，在眾人眼前身后，都只剩下了一片讓人心慌的寂靜。
“那是什么東西？”
即將進入無底海淵的海床時，一直待在幽靈船甲板邊的始祖龜寇喬突然指著一個方向驚呼了一聲。
這一聲吸引了其他聚精會神的戰士們的關注。
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向那個方向，所見到的影影綽綽的趴在海床上的東西，將哪怕是最精銳的波濤之刃劍魚人劍圣都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碩大無比的，類似于“海底城堡”一樣的東西。
它很像是披著三四層甲殼的烏龜，在每一片甲殼之外都有猙獰的骨刺朝向天空，在沉重堅固的甲殼之下還有被角質覆蓋的生物軟管，像是海底生物用來平衡水壓的器官。
它身上的甲殼一塊一塊的隆起，在深海之中散發著幽藍色的光，差不多是這深海之下唯一的光源。
它覆蓋著層層重疊的重甲的頭或者觸口趴在一處海底懸崖上，那些帶著吸盤與倒刺的猙獰口器順延著山壁落下，就像是一頭巨人瀕死時趴在地上一樣。
這東西有多大？
在遠隔好幾海里的情況下，眾人看向它都如看著一座山，以納格法爾號這比擬二等戰艦大小的船只和它相比，甚至不如那奇特生物嘴角垂下的觸須那么粗。
如果靠近了看，這東西怕不是有整個洛丹倫城或者暴風城主城區那么大，它基本上算是圓形的軀體直徑，有近十公里那么長！
什么死亡之翼，什么污染者，什么守護巨龍，在這樣的生物面前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小個子了。
這玩意的戰斗力或許一般，但它極有可能是艾澤拉斯世界里體型最大的生物。
沒有之一！
隨船一起過來的三名術士這會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懼。
本身這黝黑的海淵就容易引發人心中的幽閉恐懼癥，再來一個這樣古怪的東西，實在是有些震撼人心。
“那是什么東西？船長。”
邪眼屏住了呼吸，他用一種敬畏的目光看著那躺在無底海淵的海床上瀕死的恐怖巨獸，輕聲向無所不知的船長問了句。
“寄居蟹或者類似的東西。”
布萊克用一種懷念的目光看著那遠方的黑影，隨口回了句。
“船長！我不是不信你，但你要告訴我這玩意是寄居蟹，那我就覺得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了。”
瘦小子坎瑞薩德拄著自己的喬丹法杖，他小聲說：
“我和我妹妹在暮色森林落魄的時候，偶爾也去西部荒野的長灘抓螃蟹吃，我不覺得哪種寄居蟹能長到這么大...
這根本不符合生物學常識。”
“但它確實是寄居蟹。”
布萊克沒有回答，大副塞菲爾接話說：
“拉葛雷克和奈瑟匹拉是艾澤拉斯世界第一批誕生的海洋生物之一，它們的年紀幾乎和這個世界一樣漫長。
確實，以它們的資質是不可能活幾百萬年的，但這兩個幸運的家伙被獵潮者耐普圖隆賜予了祝福，只要它們還在大海中，它們的軀體就不會死去。
大海在滋養它們。
我們眼前這頭海洋半神叫拉葛雷克，還有最后一口氣殘存。另一頭半神奈瑟匹拉在爍光海床那邊，它已經徹底死了，連血肉都被納迦挖空。
拉葛雷克也快了。
它古老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大家都知道塞菲爾是青銅龍，可以跨越時間去任何時代里，因而她說的話是非常可信的，這也印證了船長的說法。
“天吶，活了數百萬年的海洋半神，它腦海中該有多么神奇厚重的記憶？它該經歷過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始祖龜賢者寇喬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語氣說：
“這些該死的納迦！它們對于如此古老的可敬生命一點都不尊重！它們是一群活脫脫的破壞者與毀滅者！
它們活該受罰！”
“呃...我承認納迦很壞，但你這話說的沒道理。”
布萊克表情古怪的說：
“活得久不意味著聰明，我親愛的朋友。
實際上拉葛雷克和奈瑟匹拉雖然見證了整個世界的變遷，但它們在數百萬年之后，依然不具備語言能力。
實際上，它們的大腦容量只占龐大身體的萬分之一，類比一下就是一個大腦只有核桃大小的人類。
雖然不愿意這么說，但這兩個家伙確實和‘智慧’沾不上邊。
你想從它們那里聽故事是不可能了。
或許就是因為活的單純，所以才能活這么久吧，但這樣的‘永生’，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如果我是這樣渾渾噩噩的活了數百萬年，我絕對就羞愧的自殺了。”
“如果它們智力低下，那納迦們為什么要殺它們？圈養起來不是更好嗎？”
一名波濤之刃劍魚人劍圣用口音古怪的始祖龜語，向布萊克詢問道：
“這樣古老生物哪怕再不善戰，其力量也絕對是很可觀的，納迦們不是有抓奴隸的傳統嗎？留著用來嚇唬人也好啊。”
“納迦們殺死它們，是想要得到它們的軀體。”
布萊克咳嗽了一聲，說：
“有可能是要用來制作可以移動的‘海底堡壘’，也有可能是要給它們背后的邪惡主子們拿來做可怕的試驗。
或者單純是為了那些存活數百萬年，浸潤了海洋神力的古老血肉。
這個不是我們需要關心的問題。
你們是救不下拉葛雷克的，它已經太老了，或許就此死去也是一種解脫。再說了，拉葛雷克的尸體已經作為‘貢品’獻給巴庫了。
這是保證巴庫能好好做事的基礎前提。
別多想，做好準備，我們馬上就要到潮汐王座了！”
甲板上的所有戰士立刻精神抖擻起來，劍魚人們盤坐在地，拿出怪異的深海生物的腺體，給自己的珊瑚巨劍涂抹，術士們開始準備施法材料。
寇喬也從始祖龜大背包里取出一些古樸的魔法卷軸，分給即將突入王座的所有人。
但在靠近無底海淵中心的深海漩渦時，納格法爾號突然將一縷信息送到了布萊克這里，讓船長緊皺起眉頭。
“我的船感覺到了海渦下方有大量的納迦集結！看來爍光海床的戰斗已經驚動了它們。直接闖進去有點冒險，可能會死人。
或許我們可以想個其他...嗯？那個！見鬼，小心點！”
布萊克飛起一腳，把旁邊的寇喬踹了出去。
始祖龜猝不及防被踢飛，應激反應之下四肢唰的一下縮進烏龜殼里，哐當哐當的在甲板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如旋轉的輪胎一樣緩緩倒地。
而海盜眼疾手快的丟出一把獸骨飛刀，嗖的一聲將從上方悄無聲息“漏”下來的東西釘死在了船頭。
“怎么了？怎么了？”
寇喬在一切平靜之后，才換換從龜殼里探出頭，向外看了一眼，發現布萊克正伸手去把那釘在飛刀上，正在瘋狂掙扎噴出墨水一樣污漬的玩意用兩根手指提起來。
那是個人頭大小的古怪章魚。
六根觸須神經質的抽搐著，它的體型和章魚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臉上有一只紫色的怪異大眼球，在后方腹囊的位置里，還有怪異的光點順延著血管跳動。
如果不是經常和納迦打交道的人，一定會把這東西認成是人畜無害的章魚。
但對于那些“懂行”的人來說，這玩意可是納迦們用來捕捉奴隸的，防不勝防的惡毒手段。
“無情者！”
寇喬驚呼一聲，以不符合始祖龜的敏捷從甲板上跳起來，躲在身旁的獸人麥姆身后，探出頭看著布萊克，語氣焦急的說：
“別碰那邪惡的玩意！把它丟掉...不，把它燒死！見鬼，我差點就中招了，這里居然也有無情者，看來納迦們確實很在意這個地方。”
“什么叫‘無情者’啊？”
旁邊的巨魔術士好奇的戳了戳始祖龜的腦袋，問了句，寇喬頭也不回的說：
“就是你們船長手中的玩意，那東西是納迦的黑暗魔法的造物，用章魚卵灌注墮落巫術催化的黑暗生命。
看到它的觸角了嗎？
那就是它掠食用的武器！
它在水中行走悄無聲息，最高明的水中獵手也察覺不到，但一旦被它接近你，就會以高速用六只觸角抓住你的臉。
它會覆蓋在你的腦袋上，與你精神共通，汲取你身體里的營養，和你的血肉同化，最終完全消化你的頭顱，取代你的腦子。
只要被無情者寄居的人，不管是什么生命，都會一瞬間失去自由的意志，成為任由納迦們操縱的傀儡仆從。
我們有好多族人都被這玩意給害了。”
“這么惡毒？”
三個術士聽的毛骨悚然。
他們仰頭用五只眼睛看向四面八方的深邃海水，很快，眼尖的扎拉克就發現了其他正在水中靠近納格法爾號的無情者。
那些家伙在水中模擬章魚的姿態，不仔細去看根本分辨不清。
“毀了這些東西！”
扎拉克喊了一句，捏起術士魔法就要砸出去，卻被布萊克大聲制止：
“不！留下它們，把它們抓進來，快！”
雖然不明白船長的命令，但術士們執行力超強。
邪眼抬手丟出一個暗影之怒，把一群無情者砸暈，扎拉克和坎瑞薩德釋放出群體生命汲取，只用了十秒鐘，就把那些無情者統統干掉。
很快，一整排死去的“章魚”就被丟在了甲板上。
那些惡心的觸須還時不時跳動一下。
“有了這個，我們就可以玩一出‘潛龍諜影’了。”
布萊克提著手中已經徹底失去生命征兆的無情者尸體，他對其他人說了句，然后在他們既驚愕又惡心又嫌棄的注視中，把那玩意貼在了自己頭上。
就和戴上了一個滑溜溜的“面具”一樣。
他把六只觸手在下巴上綁緊，原地跳動了一下，臉上那無情者暗淡的紫色眼球的瞳孔還隨之搖晃，看著一陣滲人。
“哇！你太惡心了，船長！這玩意你都敢往臉上放，我真的還是佩服你。”
海盜龍用一種嫌棄的語氣把身旁帶著“無情者生物面具”的布萊克往外推了推，她說：
“這是你的黑歷史了，我一定要把它記錄下來。”
“別廢話！”
帶著生物面具的布萊克甕聲甕氣的說：
“趕緊都帶上，偽裝成被心控的奴隸，咱們跳下去，大搖大擺的走進潮汐王座。這會納迦們都慌了神，沒那功夫仔細盤查。
先搶了潮汐權杖，然后等巴庫過來匯合，再把這里的納迦精銳們一網打盡。
計劃通。
當然，這是plan
如果你們不選，那也行。
咱們就這么光明正大，神兵天降的跳下去，然后被已經做好準備的納迦們圍毆死。我反正是絕對能跑的了，我無所謂的。
就看你們了。”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
眾人稍稍思考之后，覺的以他們這點人，就算人人爆種也不可能平推下方精銳的納迦軍團。既然不想被打死，那就只能“忍辱負重”了。
不過船長這個腦子到底怎么長得？
他為什么總能想出這樣操蛋又有效的辦法來解決難題呢？
帶著這種不解的疑問，幾分鐘之后，一大群戴上了“無情者面具”的家伙們，跟著布萊克從納格法爾號的船舷朝著下方不斷旋轉的深海渦流跳了下去。
下方就是潮汐王座。
根據布萊克的黑暗智慧的說法，那是物質世界和元素疆域接壤的邊緣地帶，不管納迦們在瓦斯琪爾做什么，最終的謎底都在那里。
“法羅迪斯閣下，咱們來準備潮汐之石吧。船長說之前用得太狠，導致潮汐之石的能量不穩定，我沒辦法控制它。
一會就靠你來操縱了。”
目送著船長帶著術士們和劍魚人劍圣們跳入漩渦，海盜龍大副擼起袖子，對身后的法羅迪斯王子說了句。
后者點了點頭，這本就是今日大破壞計劃的一部分。
“女皇陛下...”
法羅迪斯王子看向下方不斷旋轉的大海渦，他輕聲說：
“我早該醒悟的。
在您把我們的效忠視為一種理所應當和毫不重要的東西時，您就已經沒資格自稱為上層精靈的女皇。
你只是一頭...虛榮的怪物！
你的心靈，已經和你的外表一樣丑陋了。
曾經對您無比忠誠的法羅迪斯已經死了，今天我將向您發起這場可怕的叛亂，來回敬您一萬年前對我和我的族人做下的罪惡。”
“這場背叛，請您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