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七章 暗中的刺
年末，尼克斯兩戰步行者。
丹尼·曼寧在今年正式邁入超級巨星的討論之列，賽季至今場均36分鐘內得到28分11籃板5助攻2搶斷2蓋帽。
作為小號的拉爾夫·桑普森，他每年都在進步，而今的成長，更證明了步行者借鑒路易的培養尤因和桑普森的計劃是成功的。
現在的曼寧也成為了一個路易從未見過的球員類型。
說他像桑普森，其實不像。
他在防守端站四號位，進攻端站三號位，這看起來有點像伯德，但問題是，他不是伯德那種全職小前鋒。
他是全職大前鋒，只是進攻方式完全是小前鋒的套路。
這又和桑普森區分開來了。
桑普森的特點是二米二的身高能夠持球進攻，這是特點，而不是他的主要手段。曼寧的身高比桑普森矮了十幾公分，速度、敏捷性和運動能力都更強，所以當他像小前鋒那樣持球進攻的時候，聯盟里沒有幾個大前鋒能攔住。
最適合防守他的兩個大前鋒都在尼克斯。
羅德曼和坎普。
現在羅德曼被禁賽，坎普要在之后的兩場比賽里連續對位曼寧。
首場比賽在步行者的主場，曼寧怒砍45分15籃板6助攻，率領球隊讓尼克斯再吃一場敗仗。
坎普被他打爆，全場發揮平平。
“肖恩·坎普值得500萬嗎？”
這樣的新聞傳出去之后，坎普的經紀人托尼·杜特緊急公關。
他為坎普找的借口是當晚身體不舒服，所以沒表現好。
這種借口只能頂一時，只有坎普在球場上正面打回來，才能兌現。
12月31日 1992年的最后一天，坎普支棱了起來。
將曼寧限制到24分，自己拿下28分和14個籃板。
但這場比賽關鍵人物并不是坎普和曼寧，而是威爾遜和米勒。
威爾遜全場持球進攻的次數是0，他所有的得分都是接球投籃。
單靠這一招，步行者就沒辦法了。
然后是路易最喜歡的NTR情節。
米勒穿著尼克斯球衣單場命中6記三分把步行者干趴下。
尼克斯帶著21勝5負的戰績進入1993年。
新年之初，又遇到了一場敗仗。
讓他們輸球的是排名西部第二的快船。
按理說，對手越強，尼克斯應該更專注。
但其實，能夠專注于比賽的只有坎普和威爾遜，其他人的狀態都有點奇怪。
羅德曼繼續被停賽，尼克斯的場上好似少了個調動情緒的人。
尤因看見奧拉朱旺就智商清零，總是想把對方碾壓。
當初奧拉朱旺被他碾壓，是因為球隊實力太差，現在內有穆托姆博護駕，外有斯普雷威爾助力，側翼還有德雷克斯勒喂球，場下還坐著哈珀與霍里，真不怕尼克斯。
坎普持續奮勇，他的續約談判也開展了十幾輪。
坎普的經紀人托尼·杜特認為以坎普現在的表現，拿一份每年五百萬的續約合同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尼克斯有底線。
那就是坎普的薪水不能超過威爾遜。
不能超過威爾遜的意思就是至少下個賽季，坎普的新合同生效時，年薪不得超過450萬美元，這對于起步價就喊到500萬美元的杜特來說，就像是一場永遠也不會有結果的戰斗。
要么宣布談判破產，坎普今年夏天以受限制自由球員的身份進入市場問價。
要么讓步，接受尼克斯的壓價——對他們來說，低于500萬美元的年薪就是壓價。
輸給快船的夜晚，路易把球員鎖在更衣室里訓話。
“我發現我對你們這幫狗雜種太縱容了，沒有宵禁，沒有限制，沒有任何來逼迫你們努力打球的強制措施，既然你們有人不想好好打球，那我得立個規矩。”
“從今天開始，所有在客場輸球的比賽，我們實行宵禁政策！”路易冷冷地瞪著尤因，“去和那幫等著騎在你身上發騷的表子告別吧！”
“輸球實行宵禁，我沒異議，但你必須尊重我的女人。”
尤因看起來大有沖冠一怒為紅顏的意思。
“尊重你的女人？你指的是哪個？”路易嘲諷道，“是底特律玫瑰，還是芝加哥荊棘，或是全美每一家黃金俱樂部的表子？我尊重！”
“你他媽下場比賽要還是這個狗屎樣子，我就把你頭摁進那幫表子的裙子底下去！”
路易罵得尤因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每次被路易怒噴的時候，他都擔心自己真的會被打一頓。
但只要路易從他面前消失，他就開始生氣，他生氣自己為什么那么軟弱，不敢據理力爭，就像呆子一樣站在那任由路易罵自己。
媽的，憑什么這么罵我？輸球是我一個人的錯嗎？
他當然會這么想，理所當然。
尤因絕對想不到，他和路易相處多年后，他已經潛移默化地養成了幾個習慣。
聽話，不頂嘴，執行命令，沒折扣。
路易既是他最討厭的人，也是他最尊重的人。
尤因沒有想過路易為什么會朝他開火，他會回去生悶氣。
但看著路易把腳踩到尤因臉上狂罵的球員就知道，這是殺猩儆猴。如果連尤因都被罵成這樣，其他人要有自知之明。
路易走出更衣室后，坎普想用玩笑的形式來安慰尤因。
“尤因叔叔，雖然你替大家挨了罵，但凱莉會把你的傷口撫平的，教練說今晚有宵禁，但宵禁應該不禁止女人們自己送上門吧？”
大伙正想拿尤因的風流韻事打趣，尤因卻黑著臉說：“你這個連續約都沒談妥的家伙還有工夫管我？”
雷吉·威廉姆斯順勢說：“沒錯，肖恩，你也別太貪心了，看情況差不多就把事情定了吧。”
坎普看向同樣來自喬治城的威廉姆斯，“這不是貪心的問題。”
“確實，我聽說肖恩的心理預期和球隊的報價有100萬美元的差距呢，那可是100萬美元啊！”約翰·塞利把問題還給威廉姆斯，“魯斯（昵稱），你的年薪有100萬美元嗎？哈哈”
塞利的玩笑涉及了隊內另一個敏感到誰也不愿意揭開的話題。
越來越嚴重的薪資差距。
雷吉·威廉姆斯當年加盟尼克斯的時候，是一個搶手的球員，但由于他太玻璃，不能保證出勤率，也就沒有上升空間，作為角色球員很好使，但要當作核心來培養就差很多。
所以大家對他的報價不高，威廉姆斯在一眾報價里投奔了師哥尤因。
尼克斯并不是出價最高的球隊，但卻是威廉姆斯最想來的球隊。圓了冠軍夢之后，威廉姆斯和尼克斯簽下了一份在當時并不能算底薪的長年續約合同——在1989年簽下6年340萬美元——可是，凱爾特人、湖人、尼克斯、開拓者等球隊的崛起，令聯盟的商業價值一再上升，電視轉播合同越來越大，工資帽也跟著暴漲。
6年340萬美元在當時算是中產，放現在，就一句話，接近底薪的水平。
塞利不知道威廉姆斯的合同有多大，但他的玩笑卻傷到了威廉姆斯。
“你的年薪有100萬美元嗎”，讓威廉姆斯生氣的就是他的年薪連100萬美元都沒有。
“你覺得這很好笑？”威廉姆斯的臉色沉了下來。
塞利無意讓威廉姆斯難堪，他察覺出對方的不悅，便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魯斯。”
“我他媽真是恨透了你們這幫混蛋！”威廉姆斯怒道，“你們的合同里有一部分錢是屬于我的，但你們有的人還不知足！QTMD，我受夠了！”
當晚，威廉姆斯向經紀人告知要向球隊提出重簽合同。
卻被經紀人告知，現有的勞資協議體系下，不允許球隊隨意跳出現有的合同和球員簽下新合同。
除非尼克斯有足夠的薪資空間，否則，他們無法這么做。
可是尼克斯的工資帽早就滿到不能更滿了，和雷吉·威廉姆斯重簽是不可能的。
你可以把這看成是尼克斯隊內眾多裂痕中的一道。
它不起眼，但它就在那里。
威廉姆斯并不是工資帽暴漲的唯一受害者。
除了他之外，尼克斯的賬面上還有著羅德曼的5年800萬（1989年起）、麥克海爾的5年600萬（1989年起）、安吉的3年300萬（1990年起）、斯蒂文斯的4年500萬（1991年起）。
這是聯盟快速擴張時期的特有現象，也是一代職業球員的眼淚。
同樣的問題不只出現在尼克斯，其他球隊也有，只是，在特定情況下，尼克斯內部的問題總是比其他球隊要更顯眼。
就比如今晚發生在更衣室里的事情。
路易實行宵禁、塞利和威廉姆斯的爭吵、威廉姆斯的憤怒、甚至威廉姆斯試圖重簽合同但被經紀人告知不可行的事情，都通過各種渠道成為了第二天的新聞。
紐約沒有秘密。
只要愿意挖掘，球迷或許能比尤因自己更了解他的情況。
讓人不堪其辱的輿論在尼克斯需要積極向上的報道時，是一股壓倒性的力量。
但當媒體人使出傳統藝能，刺向主隊的后背時，它所能產生的破壞和影響同樣是深遠的。
這是大城市球隊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