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會兒蛋糕,慢悠悠的喝著茶水,待到時間來到七點二十左右的時候,兩人起身買單、離開了火鍋店,朝著樓上電影院走去。
在這種購物廣場消磨時間的好處就是,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從地下二層到六層被一條龍搞定。
資本家的陰謀與嘴臉.jpg
在感慨著方便與怠惰的同時,李子千在心中瘋狂吐槽著。
在等待檢票、梅開二度消磨時間的時候,他們兩人先把墨楠北手上拎著的玩偶丟進了臨時儲物柜,然后又去排了兩大杯快樂水。
對于李子千和墨楠北來說,看電影可以沒有爆米花,但絕對不能沒有快樂水,要不然就渾身難受。
象征著時間管理大師的標志的是,在兩人拿著快樂水朝著檢票入口走近的時候,3號放映廳就開始檢票了。
走進放映廳,來到后方中央對應的位置坐好,戴上了3d眼鏡,倚在座位靠背上,兩人一本正經的看起來廣告。
五分鐘后,電影開始播放了。
而原本神情淡然的墨楠北的臉色也隨即凝重了起來。
電影的片頭就充滿了濃濃的靈異味。
標準的故作懸疑式的分鏡,啥都不信的、作死的路人,混不過三分鐘出鏡就非常草率的死亡。
套路式的開頭,但…其場景演繹的效果卻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廉價。
它的經費很充足、配樂非常到位、演員的妝造與演技竟然也都是在線的。
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
它很嚇人。
具體有多嚇人,通過簡單文字描述,李子千一時間也有些詞窮。
但其嚇人程度大概就是,現在、李子千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右邊傳來的清脆且響亮的冰塊晃動的聲音。
那是墨楠北的可樂杯中的冰塊在可樂中瘋狂晃動、碰撞發出的聲音。
“我說…你不考慮把它放下去嗎?”
在這個聲音少說持續了有一分多鐘后,李子千有些無奈的轉頭對著墨楠北悄聲問道。
聽見了李子千的疑問,墨楠北轉過頭將視線投向李子千,對著他同樣悄聲且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考慮過,而且它有點涼。”
李子千:…
這是個什么回答。
“那你倒是放啊!”,李子千一時間有些崩潰。
而面對李子千的‘建議’,墨楠北擺出了一副據理力爭的樣子,對著他執拗的說道,
“不能放啊!”
“啊?”
“不抓這點什么,我很不安心啊!”
這是個什么人啊!
李子千頓時感到語塞,甚至連吐槽都不知道該從什么地方吐槽的好。
“早知道把貓帶過來好了。”
見李子千忽然間安靜了下來,墨楠北不由得嘟起了嘴,很是委屈的碎碎念道。
“誰特么想得到你看電影有這種癖好?”
有一說一,當初他提議讓墨楠北把那只蠢貓條丟進儲物柜純粹是出于一份善意。
畢竟,誰大包小卷的去看電影啊!
不是怪麻煩的嗎!
而且,在來看電影之前,他有想過墨楠北看恐怖片會慫,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幅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慫樣。
這個人怎么回事?
為什么慫的樣子都這么清奇?
說好的小姑娘看電影害怕會尖叫、會抱住身邊的東西、會哭哭的呢?
假的!都特么的是假的!
早晚有一天,等他擁有了超能力,他一定要把網上那些瞎幾把寫攻略的人都拎出來撒了!
這不是禍害人嗎!
給人虛妄的幻想,淦!
果然,他就不該對墨楠北這個書面文件上寫作性別女的狗東西報以什么美好的幻想。
都是假象!
而對待先前李子千的吐槽,墨楠北也有大意見了!
這特么害怕了,手里想要抓點東西,很離譜嗎?
什么叫做特殊癖好了?
這不就跟晚上睡覺抱被角一個道理嗎?
會不會說話啊!
于是一邊慫著、一邊聚精會神的盯著電影熒幕、一邊用著不滿地語氣對著李子千沒好氣的說道,
“抱著東西怎么了!算什么癖好啊!草!你特么…啊!!!”
一聲尖叫過后,可樂杯晃動的更劇烈了。
其程度已經劇烈到他開始有些慶幸墨楠北是屬于喝快樂水比較迅速的類型了。
這特么都不撒,還是有點水平啊?
“你要不控制一下?”
畢竟這聲音還是會打擾到別人的吧?
電影院好歹也是公共場所。
如是想著,李子千對著墨楠北道。
“不是這特么的…啊!!!!”
李子千:…
好吧,他看出來了,這個人是真的慫。
轉頭看向墨楠北,借著熒幕上打過來的光,她原本就白皙的臉頰更是多了一抹慘白。
興許是電影色調給她的臉上了個色,但…李子千覺得現在就算是把這只墨楠北拎出去到燈光下好好看看,她的臉色也絕對不會稱得上是好看。
深吸了一口氣,猶豫思索了片刻后,他伸手把快要被搖晃致死的可樂杯從墨楠北的手中搶救了下來。
“耨。”
在墨楠北疑惑且不解的目光中,李子千把自己的胳膊伸了過去。
晃可樂杯太吵了,但她又說不抓點什么受不了,萬一沒有了‘心靈寄托’亂叫喚的聲音更大了,打擾到別人看電影也不是一回事兒。
所以,他也就勉為其難的把胳膊借給她用一會兒?
這波一換一,邏輯上來說不算太過分了吧?
只是…
在不到十分鐘之后,李子千就異常后悔他之前所做的這個決定。
這個人,根本就不是抱著胳膊!
她特么的一只在掐啊!
怪不得剛才可樂杯晃動得那么響是吧?
感情不是帕金森,是一只被迫收腰是吧?!
這特么擠來擠去的能不響嗎!!
而且…墨楠北這個狗東西究竟還記不記得這特么的是他的胳膊啊!
下手是真幾把的狠啊!
李子千一度懷疑,明天他的胳膊上會多幾個紫色的淤青。
隨著劇情逐漸展開,恐怖鏡頭的數量也逐漸減少了。
此時原本緊張的捏著他胳膊的墨楠北也更換了姿勢變成了‘環著抱住’。
這個姿勢他熟悉的很。
前段時間公交車上站立姿勢的變種。
與先前不同的是,坐在座位上,隨著呼吸的起起伏伏,其胳膊上的直觀感受也更為明顯了起來。
李子千緊皺的眉頭也放松了下來。
終于…來了點正常展開。
只是李子千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作為一部優秀的電影,它的節奏必定是銜接有度的,最正常不過的操作就是在看似普通的地方忽然來點什么嚇不死你。
“嘶——”
絲毫沒有高能預警被嚇到了墨楠北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手中抱著李子千胳膊的動作也猛地用力。
講道理,以這樣一個畸形的姿勢用力夾住胳膊,這么一瞬間李子千都感覺自己要與胳膊與世長辭了。
只是胳膊上柔軟的觸感以及擠壓過后的彈性讓他意識到了事情的不簡單。
所謂…福禍相依莫非指的就是這個?
心情的放松,讓他的手隨意的垂在了下方,隨著墨楠北呼吸的起起伏伏小幅度的前后擺動。
認真的看了會電影,而后在某個時間段他忽然間意識到…
嗯…這手感不錯?
如是想著,李子千無意識的又多捏了兩下。
專注的看著電影、感受著胳膊上觸感的李子千并沒有分心去思考他的手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的一切行為都只是生物的本能罷了。
只是…過了一會兒,一直慫著的墨楠北發覺了某些事情的不對勁。
她低頭看了眼,然后轉過頭,對著李子千叫到,
“喂…”
然,李子千并沒有聽到。
“喂!!”,她拽了下李子千的衣服,繼續對他喊道。
“嗯???”
聽到了墨楠北叫喊的李子千一臉懵逼的轉過了頭。
在電影院里面大聲喧嘩不好,這個人不知道嗎?
就在他準備對墨楠北進行一番正義的說教的時候,只聽著墨楠北一臉疑惑的對著他問道,
“手???”
“啊?”
“你的手????”
到此時,李子千才意識到了些什么,低下頭朝著他右手所在的地方看去。
好家伙。
此時他的手無比自然的放在墨楠北的大腿上,手掌張開的幅度正好覆蓋住了它的直徑。
“啊…抱歉,順手順手。”
而后李子千把手抬了起來,放到了一旁的把手上。
只不過此時,見李子千把手拿開后,墨楠北卻皺了皺眉頭。
思索了片刻后,她對著李子千說道,
“你還是放下來吧。”
還特么有這要求??
“放那幫我捂捂挺好的。”
李子千:???
不是???
姐姐你這是把我當什么了?
毯子嗎?
自動發熱的被褥嗎?
雖然心中滿是吐槽,但李子千依舊是滿足了墨楠北的要求。
畢竟,誰讓他是當爹的呢?
這不怪他吧?
嗯,不怪的。
胳膊歸位后,墨楠北掐自己的過程還在繼續。
但李子千卻逐漸的無視掉了這個事情,畢竟有著更快樂的事情在等待著自己。
本以為甚是煎熬的一個小時四十五分鐘竟然過得飛快。
李子千很是享受的就把這鬼片看完了。
講道理,他覺得這片子著實是有毒。
從特效到劇情都是一頂一的好。
他有些不懂,投資方為什么會花費如此高的經費到這種恐怖片上面。
用‘視覺盛宴’來形容是真的不過分,完全是奔著嚇死人去制作的。
音樂也是完全沒得挑,不能說是恰到好處,只能說是擱現實中這bgm也不過如此了。
而分鏡、設定更是不走基本法。
怎么會有鬼能入侵到被子里面啊!
懂不懂床這一畝三分地是絕對安全的地方啊!
而除此之外,更離譜的是,還有著諸多能令人各種生理不適的鏡頭。
它可以出現在棚頂、可以出現在公共廁所門板上面、夾縫中、轉角處、走廊里…
結局是毫無爭議的團滅。
人類終究是無法戰勝這種未知的恐懼,鬼這東西的無解與恐懼被彰顯的淋漓盡致。
在從放映廳出來的時候,李子千可以明顯的看得出來墨楠北的臉白了不止一個色號。
“我…去個洗手間。”,順著人群走出來后,墨楠北對著李子千說道。
“我也是。”
相顧無言的對視了一會兒,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閃躲與驚恐的神色后,兩人又同步的嘆了口氣。
墨楠北率先轉身,朝著女洗手間的位置走去,而在這步行的過程中只聽著她的嘴里在瘋狂的碎碎念道,
“沒事沒事,現在人多、人多,對人多,而且燈也亮。問題不大,問題不大問題不大問題不大問題不大…”
被晾在原地的李子千看著用整個人詮釋何為‘慫’的墨楠北有些哭笑不得。
本來他看完那電影之后是挺有心理陰影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樣的墨楠北,他現在只想笑。
果然這個人其實本體是狗來著的吧?
人類最忠實的伙伴,能給人帶來無盡的快樂。
聳了聳肩,李子千轉頭也走向了洗手間。
照了照鏡子,洗了個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他才從洗手間里走了出來。
領他始料未及的是,此時墨楠北已經站在走廊邊緣等著他了。
眉頭皺起、神色飄忽、四處張望,儼然一副慌張模樣。
這效率快的就離譜。
顯然,人在極度驚恐的情況下完全是可以突破生理極限的。
對比人多的走廊,衛生間的恐怖等級更高是吧?
想到這里,李子千的嘴角不禁上揚了起來。
雖然沒有什么想象中‘女生’的反應,但墨楠北這些小動作倒是意外的可愛。
就像是抽五塊錢的寶箱抽出來海克斯皮膚一樣。
這種小驚喜所帶來的快樂,應當是和偷吃這種性質差不多的。
從等級上來說并不高,但實際體驗上卻絲毫不亞于中獎。
兩人肩順著扶梯往一樓大廳走去。
在走出購物商場、穿過商場門口的廣場朝著主干路邊緣走去的時候,只聽著砰的一聲響。
本能的,他們兩人朝著聲源處望去。
只見天空之上炸起了一朵金色的、散落著金色尾翼的花。
煙花。
金銀斑駁的光芒在黑色的幕布上緩緩落下。
時間也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緩慢了下來。
砰砰砰。
又是幾聲巨響。
又是幾朵煙花炸起。
沒有任何的溝通,李子千與墨楠北兩人均不禁駐足,轉過身子仰頭看向天空上的煙花。
從邏輯上來分析,這應當是附近某間店鋪搞活動放的煙花,又或者是在慶祝些什么他不知道的節日。
但不得不說的是…這煙花點燃的時機就非常微妙。
剛從電影院里走出來準備回家就看到煙花什么的,很難不讓人產生‘這特么就是給我放的吧?’的錯覺。
想著今天是什么日子,李子千轉頭對著墨楠北說道,
“四舍五入,當做是你的生日煙花感覺好像也沒有什么問題?”
“我覺得也是。”
對此,墨楠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煙花依舊在放著。
而此時原本因為轉頭和墨楠北說話的李子千卻并沒有再轉過頭去看那天空上的花朵。
他在看墨楠北。
此刻,墨楠北瞪大了的瞳孔中映照著的五彩斑斕的煙花的顏色。
李子千從未覺得一個人的瞳孔可以好看到這樣的程度。
它比那天上的煙火多了一抹生動。
她的眼中閃爍著希冀與絢爛的花火,讓人很難移開視線,讓人很難不覺得這不‘美’。
就像是死死地盯著主人手中肉骨頭的大金毛一樣。
令人很難不為之動容。
煙花不過是十分多鐘的時間就結束了。
李子千與墨楠北站在原地又等了一會而后,才轉身打車回家。
坐上了車,在回家的路上李子千與墨楠北兩人各靠著一邊,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一節一節的路燈打下的光斑自車身上略過,車內的寧靜與外面車水馬龍、燈火通明的喧囂盡然不同。
其實他們兩個都是可以就一個話題不帶卡殼的bb三十多分鐘的人。
但此時,在現在、在回家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選擇開口說話。
許是累了、許是依舊沉浸在先前的煙花盛景中、又許是因為要回家了。
出租車一路開到了小區里、兩人的所住的那棟樓下。
下車后,兩人快速的走進了樓內,上了電梯。
剛進入電梯,墨楠北在按下了自己那層的按鈕后,對著李子千忽然開口道,
“我說…你考不考慮做一件好事。”
“啊?”,沒有任何前情提要的李子千被墨楠北問的一臉懵逼。
“嗯…”
先開口的墨楠北忽然間有些猶豫了起來。
她在猶豫自己究竟要不要說,她為什么會忽然對李子千提出這個要求。
她比較擔心,李子千這個狗東西在知曉原因后會做出一些很不當人的事情來。
她現在已經很不好了,不想再更不好了。
她會哭的。
絕對會哭的。
“快說啊?”,見墨楠北一直保持沉默,李子千很是不解。
“就…你考不考慮送我到家門口。”
“嗯?”
看著電梯燈光下,墨楠北那煞白的臉,李子千瞬間想明白了點什么。
本能的,他就想開口再重復一邊之前電影里面出現的有關于樓道內的劇情。
“你閉嘴。”
墨楠北先行預判打斷施法道。
“啊?”
“別說話。”
好吧。
他看出來了。
他懂了。
確實是和他想的一樣。
有一說一,根據聊天基本法來說,開玩笑也能太過。
見墨楠北是真的慫了,李子千也就沒有繼續說了。
畢竟誰叫他心地善良來著的。
電梯很快就到了24樓,在電梯打開后墨楠北深吸了一口氣快速的跑到了自己家門口,輸入密碼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整個過程不過二十幾秒。
于李子千來說大概就是墨楠北沖出了電梯,墨楠北說出了“掰掰”,墨楠北關上了門,砰。
這得是有多慫啊…
早知道還是嚇嚇她好了。
去他媽的基本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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