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醒悟的張既
夜幕漸漸降臨，整個鄭縣很快便被籠罩到了一片黑暗當中。
“回軍！”
望了一眼城頭的李嚴，呵呵冷笑一聲，接著便下達了回軍的命令。
接近兩千人的隊伍，在黑暗中漸漸地回到了營寨。
而在他們走了之后，城頭之上的防守軍卒，卻不知道為什么的，統一松了口氣。
李嚴在的時候，他們的壓力實在是大到了極點。
他們完全不知道，什么時候對方就會攻城，更加不知道，一旦對方攻城，自己又該怎么做出選擇。
幸好，現在他們走了。
走了之后，他們這些守卒就可以輕松下來了。
城中，漸漸地被架起了大釜，炊煙緩緩升騰…
回到軍營之后，李嚴先是將軍隊都安排妥當，接著便進了中軍大帳。
“軍帥！”
入帳之后，他先是對林辰行了一禮，轉而滿臉笑容地從懷里拿出了三封信，遞過去道：“城中再一次地投書了，而且這次不是一封，而是三封！”
這三封信，可都是他的功勞啊。
之后要是論功行賞之時，他這三封信的作用，絕對會大到無邊。
最關鍵的是，林辰不是那種貪墨其他人功績的統帥。
因此，他可以肯定的是，他這三封信在之后一定能夠換來耀眼的賞賜與耀升。
“是嗎？”
林辰抬起了頭，接過三封信，一封封打開，看了一會兒后，他笑著搖頭道：“看來，本帥的計策不僅成功的拖延了他們的腳步，同時還讓他們嚇破了膽子啊。”
他也沒有想到，之前的羌胡居然不是最后一個，這一次的信中，甚至還包括了郭汜的殘部。
這就很是有意思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如今的他，只要稍稍地點點頭，鄭縣就能稍稍地亂起來了。
想到這里的時候，他又搖了搖頭。
鄭縣亂起來，確實是他應該要，也想要的事，但如今他最應該去想的，卻還是關中聯軍。
這批人要是不將其打散，之后就依舊還會形成極其可怕的聯合。
所以，他必須要正面地將這些人打敗，隨即才能將整個關中化到自己麾下。
而在這之前，他最多也就只是讓對方的士氣下降了。
除此之外，林辰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人，要有大局觀。
“可不是嘛！”
眼看林辰似乎沒有多少興趣，李嚴連忙點頭拍馬屁道：“軍帥才僅僅出手了一次，就嚇得整個鄭縣再也沒有了安生之處，您的手段，當真是妙到了極點。”
他沒有想那么多，只是覺得這件事似乎還挺值得利用的，但看林辰并沒有多少興趣，就只能多拍拍馬屁了。
“行了，忙活了一天，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林辰卻不太喜歡聽馬屁聲，他揮揮手道：“記住明天早點去就行了，除此之外，別的也就不用再去擔憂了。”
“喏！”
李嚴拱手告辭。
“快點，再快點！”
也就在天色見黑的同時，另一邊剛剛把徐晃安置到弘農的張既則是在瘋狂地趕路當中。
此時，他雙目通紅，眼神里面滿滿的都是疲憊。
軍中絕大多數人的狀態，都要比他更好，仿佛那些人才是不顧麾下死傷的統帥，而他張既則是一個小兵。
但這真的不能怪他。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和林辰一樣，輕而易舉地發號施令，然后看著全軍慢悠悠地走著。
在這期間，甚至還能和一些將領聯絡關系。
畢竟，這些關系在日后可都是會有巨大作用的。
然而，他可沒有這種好運氣，他掌握的軍隊，乃是一支立下過不少功勞的軍隊。
假如說他做的不夠好，或者說不盡快地將其交給林辰，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壓不住這些人。
太可怕了。
天天提出各種要求也就罷了，到了現在，那些人竟然開始質疑他了。
張既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他要是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當初說什么也都不會輕易地把甘寧派走了。
要是甘寧不走，他現在可能還沒那么慘。
“悔之晚矣啊。”
深深地嘆了口氣之后，張既飄飄忽忽地走出了一步。
他感覺，自己現在的精神已經很有問題了，可就算是如此，他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一旦停下來了，這些人很可能就會不受控制了。
到了那一步的時候，他才要真的慘了。
一想到這里，張既本身就沒有了多少力量的身軀之內，再度地爆發出了一點力量，強行支撐住了他這具很是疲憊的身軀。
“參軍，我們是不是也下令休息片刻？”
正在此時，一道身影走了出來，臉上很是不滿地道：“天都已經黑了，就算是再怎么趕，也不能這么趕吧？”
“不然的話，哪怕是真的及早到了，可那時由于軍中無法作戰，軍帥可就無法給我們分配任務了。”
軍帥，軍帥，你就知道軍帥！
張既心頭火起，重重地抬起手，呼出一口氣，笑道：“對，我們確實要為軍帥多多考慮，既然諸將都是這么個意思的話，我也覺得是該讓將士們都休息一下了。”
“喏！”
那名將領見他同意，隨意地拱了拱手，便大著嗓門喊了起來：“休息了休息了，今天到此為止，明天再繼續了。”
“架大釜，我們做飯！”
“哦！”
“吃飯咯！”
“終于可以休息了。”
“這人不行啊，怎么連一點行軍打仗的想法都沒有？”
“軍隊就算再怎么趕，而已不能這么的著急吧？”
“哎，誰說不是呢？但誰讓人家在科考場上…”
軍卒開始休息的同時，一道道的牢騷聲音也就此被他們散發了出來。
這些聲音，按理來說在后面的張既是聽不到的。
可是沒辦法，他偏偏想要和軍卒同吃同住，稍微地培養那么一點感情。
所以，他就來了。
所以，他就聽到了那些聲音。
在聽到那些聲音之后，張既就有一種要吐血的沖動。
他這么做，到底是為了誰啊，還不是想要讓大家都能好好地休息一下嗎？
但是現在，張既才忽然發現，所有人都不會領他的情。
更甚至…
他在這些軍卒當中的地位，可能還沒有他們本部的部將來的更高。
明白了這一切的張既，險些噴出一口血來。
不過，他卻完全沒有計較的意思了。
此時此刻，他已經明白了，這帶兵打仗，確實不是誰都可以去做的。
起碼當他看到林辰的時候，就看到對方十分輕松。
但是等到他自己操作的時候，卻變得那么的困難。
“哎，原來軍帥是那么的厲害啊…”
張既感慨一聲，很是失落地轉過了頭，臉色相當難看地便回了自己的營寨當中。
他已經不想去培養什么感情了。
目前來看，就算是他再怎么培養，估計也都沒有用了。
這些人從內心里面，就只是認可一個林子源罷了。
至于他張德容，在這些人的面前，很可能還不如一條狗。
這就是事實。
這就是軍中的規則。
“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有在我手上立過功吧？”
回到營寨之后，張既稍稍地埋怨了幾句后，隨即便翻開了兵書。
這段時間里，只要一有了時間休息，他就在不斷地去看兵書。
他想要用這種辦法，來一點點地彌補自身的不足。
而今天，他終于看到了一篇對自己很有用的兵法書。
看著上面的記載，張既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喃喃自語似的道：“這一次，領軍的將領，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林軍帥，我在這里不論怎么做，都是沒有任何資格的，他們不認同，那也是應該的。”
“軍中，從上到下確實只應該存在一個聲音才對…”
“這一點，我之前的時候竟然沒有想到。”
“不過，現在想到了也確實不算是太晚，起碼也可以讓我明白，這不是我的錯。”
看著兵書的張既，漸漸地從自己身上找到了許多的問題。
其中之一，也是最重要的那個問題，他已經找到了。
那就是他不應該去爭奪話語權，或者說這種事連想都是不應該去想的。
可他先前的時候，卻去那么做了。
幸好他反應過來的及時，也沒有造成什么后果，不然的話，恐怕他自己都要后悔了。
“另外…”
“我不應該繼續表現自己了，眼下我最應該去做的，恰恰不是證明自己，而是隱藏自己。”
“只有如此，將士們才不會去說我的怪話，同時到時候也能將兵權全部地交給林軍帥。”
“若是我還想帶兵，那就應該等下一次機會，下次陛下將軍權交給我的時候，我或許才應該去想其他…”
張既，終于醒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