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選擇
狂熱基地之外的哨站。
地上兩具尸體的血還溫熱。
武清鋒重重地喘著粗氣，握劍的手還在不住顫抖。
劍鋒血跡未干，劍尖尤在滴血。
沈劍在一邊擦著手上的血跡，仍舊一語不發。
白昭和李青堯對視一眼，咽了咽口水，眼中難掩驚慌。
李青堯雙手抹了一把臉，對武清鋒道：
“沒事的清鋒，沒事的，是他想殺了我們，如…如果我們不還手，死的就是我們，而且這里是廢土上，杳無人煙，不會…不會有人知道的。”
話雖如此說，但從李青堯磕磕巴巴的語氣就可以判斷，他心中一樣緊張！
就在剛才，兩個狂熱成員發現了一行四人。
二話不說就向著四人發動了攻擊。
四人不知道這兩個人為什么非要追著自己等人，手里的槍也都是真家伙。
幾人先是畏懼槍械，一路逃跑。
但后來逃跑并未生效，于是不得已之下，四人只好殺了這神經病似的兩人。
從小生活在方舟，被法律約束的幾人突然殺了人。
心中的震撼和恐懼自然是不言而喻。
兩個人，一人死于武清鋒刺下的奪命劍。
另一人死于沈劍幾乎堪稱掏心的一拳！
武清鋒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地對幾人道：
“人已經死了，這個結果已經沒法改變，而且之前死去的人，很有可能也是他們下的手。”
沈劍似乎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他猶豫了一下：“埋了，不會有人知道。”
李青堯長吐了一口氣，也下定了決心，也武清鋒道：
“我贊成沈劍的建議，沒人看到的，只要咱們四個誰都別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白昭也點了點頭：“是啊清鋒姐，我們覺得我們之間都可以信任。”
一開始白昭是肯定信不過沈劍的。
但現在沈劍提出建議的人，那就沒什么理由懷疑了。
而且“在廢土上殺人是不負責”這句話一開始也是沈劍說的。
武清鋒也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就埋都別埋了，怪費時間的，找個地方丟了吧。”
啊這…
武清鋒這話出口，其余幾人都莫名地沉默下來。
這下手也夠黑的。
都說毀尸滅跡，她這么一搞，連毀尸滅跡都省了。
狠還是你狠啊！
武清鋒用右手的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對幾人道：
“從現在起，但凡是威脅到了我們生命的東西，全部殺死，人也一樣，已經破了列，就沒必要再顧及那么多了。”
“知道了清鋒姐。”白昭點了點頭。
看向武清鋒的眼神有些異樣。
清鋒姐這個模樣好霸氣！
好喜歡！
隨即武清鋒又彎腰在死者的身體上一陣摸索，最后摸出來了一柄尺許長的鋒利匕首。
“湊活著吧。”她將手中的匕首丟給了沈劍。
超凡修煉者丟了武器，仍舊可以憑借強橫的體質進行戰斗。
但問題是，沒有武器很難破部分怪物的防。
“謝了。”
沈劍倒是沒有客氣，他現在正缺一把武器，順手就接過匕首揮了揮。
李青堯抬頭看著黑洞洞的天空，有些感慨道：
“這才是第一晚上，明天還有一個白天，明晚還有一整個通宵，難過啊！”
“沒什么難過的。”白昭十分認真地對李青堯道：
“我倒是覺得這才是我們出來歷練的意義所在，如果我能活著回去，再看到那些在學校里面爭榜的人，我可能也會覺得很幼稚。”
“這話是沒錯，爭榜又怎么樣？出來該死還得死！”李青堯咽了咽口水：“老爹啊，你兒子我隨時都可能回不去咯，你們還是準備在開一個小號吧。”
少年，外出歷練嗎？
一不小心就喪命的那種。
于是五十個倒霉蛋紛紛報名，一路來到的這片廢土上送命。
冬天的夜晚是沒有星光月亮的。
幾人的視線也都極其有限。
就在幾人正商量著找點吃的安撫一下饑腸轆轆的肚子的時候。
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武清鋒四人相互看了看，立馬躲了起來。
大概一分鐘后，腳步聲來到了幾人面前。
“向云霞，茍日，陶勇！”白昭十分驚訝：“這不是其余的同學們嗎？侯雨欣，鄧林，還有那個排名第八的甘依依！其余兩個人我不知道名字。”
說著，白昭輕輕指向一個齊耳短發的個子高挑的姑娘。
此時的甘依依已然忘記了自己武校第八超凡修煉者的身份。
和其余七個人一起毫無目的地往前跑。
能看出來幾人此時都十分疲憊，走路也是跌跌撞撞，似乎隨時都會倒下。
沈劍站在八人正前方，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誰！”
“別殺我們別殺我們…”
“投降了。”
“別殺我們！”
“要我們做什么都可以！”
“別開槍別開槍！”
八人甚至都沒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誰，就立馬跪了下去一邊哭喊一邊磕頭，渾身上下顫抖哆嗦不止。
李青堯慢慢走到沈劍身邊，低聲感慨道：
“這些人，怕不是被嚇破膽了？”
沈劍輕輕點頭：“應該和前面死去的人有關系。”
武清鋒的聲音從后面傳來：“抬起頭來，你們在干什么？”
白昭跟著武清鋒身后。
兩人走過跪在地上的人，和沈劍以及李青堯并肩站立。
“武清鋒！是武清鋒！”
“沈哥！”
“沈哥你去哪兒了啊！”
“死了好多同學，還有好多同學被抓了”
“敵人有槍，我們打不過。”
“他們看見我們就直接開槍。”
沈劍盯著甘依依：“你說，我帶著葛磊和彭兵他們離開后發生了什么？
下午我回去后只看到了滿地狼藉，還有其余同學的尸體。”
甘依依身體依舊在顫抖，她抽泣著對沈劍道：
“沈哥，你走后不久，就有一群拿著槍的人埋伏了我們，二話不說就沖著我們開槍，江霞和麗榮她們當場就被打死了。
還有十多個同學被抓走，逃跑的一些同學也有被槍擊中的，現在也都下落不明，如果不是我們跑得快，可能我們一個都活不下來。”
沈劍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廢物！”
白昭扶起甘依依，不爽地對沈劍道：
“沈劍你是不是有病？同學都成這樣了，你還在那兒說什么風涼話？”
沈劍不理會白昭，而是繼續問甘依依：“你說的一群，是多少個人？”
“這…”
甘依依囁嚅了一下：“大概有十多個人吧，他們都拿著槍…”
“你在撒謊！”
沈劍目光灼灼直視甘依依：“現場我看過，一共都才大概十處彈殼小堆，若是那群人邊追邊開槍，你所謂的一群人，不會超過五個人！
你們一群人，三十多個超凡修煉者，但凡是拿出點膽子反抗，那五個人都不夠你們打的。
現在卻被不到五個人殺死！俘虜！嚇跑！不是廢物是什么？”
聽到沈劍這樣說，甘依依低下了頭去，一語不發。
她沒法反駁沈劍說的話。
到現在，她仍舊沒有反抗的心。
只要一閉眼，甘依依就滿腦子都是活蹦亂跳的同學，突然就被打出無數咕咕冒血的窟窿。
被槍擊中，除非是直接爆頭。
不然即便是擊中心臟也很難立即死亡。
中槍的同學們的大都如此。
所以中槍的同學們慘叫一片。
在地上滾，吐血，求同學救命…
這一幕幕已經深深印在了甘依依和活下來的同學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此時的他們，已經很難走出那血腥恐怖，仿佛夢魘般的場景。
內心深處也只覺得敵人殘暴無比。
絲毫提不起戰斗反抗的信心。
李青堯說的沒錯，這些人已經被嚇破了膽，基本沒有重拾信心戰斗的可能。
“武清鋒，你會保護我們的對吧？”
“我不想死，求你們救救我。”
“沈哥，你救救我。”
“我tm為什么要來這里，到底為什么啊！”
“清鋒姐你救救我們好不好？”
“我現在只想回方舟。”
沈劍冷笑了一下，掃了一眼眼前這八個人：“保護你們？我們有什么義務保護你們？”
沈劍知道，以武清鋒的性格，肯定會答應下來。
于是他就轉頭對武清鋒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過我要表明我的立場。”
武清鋒神情不自然地看著沈劍：“什么立場？”
沈劍對直視武清鋒雙眼：“我只和強者做隊友，你如果想和我組隊，或者說，你如果希望我留在你的隊伍，最好就少帶著一群拖油瓶，我可沒心思當保鏢。”
“你這人怎么說話呢？”
“誰是拖油瓶了？”
“同學之間不應該互幫互助嗎？”
“沈劍，你這個人也太冷血了。”
“我可不要你這種冷血動物保護，清鋒姐，你會保護我們的對吧？”
“我們可是同學啊！”
沈劍兩耳不聞其余八人說的話。
就那么注視著武清鋒。
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你要救這些人，我就走！
李青堯本想站在武清鋒的角度說兩句話，但他內心卻始終沒法否定沈劍的話。
沈劍是對的！
如果帶著這群人，自己四人的麻煩將會直線增長。
一旦遇到了污染物，甚至有可能會死。
但如果武清鋒的選擇是幫助這些人呢？
內心片刻的動搖之后，李青堯就已經有了決定。
他無奈地笑了笑，就算武清鋒的選擇是地獄盡頭，自己仍舊會選擇支持她的選擇。
回頭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武清鋒。
李青堯嘆了口氣，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醫。
相思不可醫啊！
白昭只是看著武清鋒。
她倒是異常堅定，武清鋒選擇什么，她就聽武清鋒的。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武清鋒。
特別是甘依依八人，仿佛只要只要武清鋒點頭，他們就一定可以能活下去。
而武清鋒如果搖頭。
這些人就會被留在這里，挨餓受凍渡過兩天一夜，這個過程中一旦遇到危險，已經喪失了戰斗力的八人就必死無疑！
如果我是陳小風，我會怎么做選擇？
不知怎么地，武清鋒想到了陳小風。
想想陳小風之前對自己說的話，他一定會選擇毫不猶豫地拋下這些人吧。
武清鋒捏緊了拳頭。
心中萬分糾結。
她雖然是女性，但一向是個理性的人，再加上性格較為冷清，長的也漂亮，所以在學校無論男女都很喜歡她。
為人處世，她總有獨到的簡介。
也正是因為理性，所以她內心，同樣認同沈劍說的話。
但這可是同學啊！
甚至還有不少人是自己當初在有過交互的朋友。
難道自己要冷漠地拋下他們嗎？
情感與理性狠狠地廝殺在了一起。
武清鋒面無表情，但卻不由自主地咬緊了牙關。
“都給老子滾！”
李青堯驀然大喝出聲，手中混鐵棍狠狠地杵在了地上，入地半尺！
幾乎是在武清鋒耳邊的大吼聲，一下將武清鋒從她無比糾結的思緒當中拉了出來。
連帶武清鋒在內的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了李青堯。
一向溫文爾雅，幾乎不說臟話的李青堯竟然莫名其妙地爆了粗口。
怪哉。
李青堯抬起頭來環顧了看著自己的眾人一眼，站在了沈劍身邊，對武清鋒和白昭道：
“沈劍的野外生存經驗是我們四個當中最豐富的，這是事實，跟著他，至少這幾天能可以吃上熱食，不用挨餓受凍。
我選擇沈劍，白昭，清鋒，你們沒得選，如果沒有沈劍，你們連一口熱的都吃不上，跟他們在一起你們只會更難過，
武清鋒你最好認清現實，不要以為你最能打你就是老大，掌握基本生存資源的人，才是這片廢土上最大的掌舵人。
而毫無疑問，會取火的沈劍，就是這樣的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就從武清鋒轉移向了沈劍。
迎上沈劍那冰冷且毫不退讓的眼神，又有一大半人收回了目光。
沈劍的態度堅決：
廢物，不配做我的隊友。
也有人鄙夷地道：
“李青堯，真沒想到你也是這種人。”
“你竟然會見死不救。”
“李青堯，原來你平日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啊。”
“切，偽善，惡心。”
眾所周知，李青堯不但實力強勁，家中有錢，而且為人謙卑和善，溫文爾雅，人緣一向極好。
即便是沈劍，也不會對李青堯沒什么惡感。
此時他的選擇，讓所有人都對他大失所望。
“沈哥，我…”
沈劍：“滾！”
頓了頓，沈劍繼續道：“再多說一句，我就殺人，在這里殺人，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此話一出，眾人沉默。
武清鋒嘆了一口氣：“各位，這里做主的，不是我。”
沈劍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李青堯一眼，轉身對其余八人道：
“你們可以滾了。”
八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紛紛攤到在地上。
餓，冷，絕望，剛剛涌上來點希望又被掐滅的絕望，都在這時候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武清鋒看了一眼沒有看自己的李青堯。
李青堯裝作沒看見沉默不語，跟上了沈劍離開的腳步。
走遠后，沈劍開口對李青堯道：
“為了個女人，你值得么？”
李青堯撓了撓頭，對沈劍道：
“你再說什么，我都聽不懂，沈哥，我會站在你這邊，純粹就是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啊。”
白昭低聲詢問武清鋒：“清鋒姐，剛才李青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
武清鋒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別問了，我不知道。”
武清鋒心煩意亂。
李青堯忽的在遠處揮著手高聲道：“清鋒，白昭，趕緊地跟上啊！”
沈劍沉默不語，武清鋒心煩意亂。
李青堯仿佛沒事人，唯有白昭一頭霧水。
黑夜中，四人的背影逐漸融入黑夜不見了蹤影。
武清鋒捏拳的糾結，咬嘴唇的猶豫。
雖是細節，但一直以來，李青堯早已經習慣了即便是無意中，也要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當這兩個動作和表情出現的時候，李青堯便已經讀懂了武清鋒的決定。
情急之下，李青堯選擇了出賣自己，讓沈劍來做決定。
李青堯低聲對沈劍疏說道：
“我所愛的姑娘，我甚至不能忍受她遭受一下白眼。”
沈劍“哼”了一聲：“可這是廢土。”
頓了頓，沈劍回頭看了一眼武清鋒，收回目光繼續道：
“其實，她沒有你想象地那么脆弱，況且，在這個世界，你把她呵護地越好，大廈傾倒時，她就會越絕望，隨意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經歷風雨。”
李青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沈劍：“好家伙，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說這么長的一句話，所以你有喜歡的人嗎？”
沈劍：“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李青堯：“…”
后面，白昭瞇著眼睛對武清鋒道：
“清鋒姐，他們倆怎么一會兒看我一眼，你說他們是不是喜歡我？”
武清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