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算了算,發現這個學生可能十三四歲就生下了面前的小男孩。
雖然知道偏遠山區肯定會有這種現象,但親眼所見終究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關山忍不住問道:“那他的媽媽呢?那個學生…是就住在隔壁嗎?”
李芝櫻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后面的某座山丘:“她住在那。”
關山一愣,看過去只見一片茂密的林子,依稀能分辨出一條泥濘小路,更加難以置信:“一個人?這村子里就沒人去照顧一下嗎?”
“不止是她。”
李芝櫻收回手,低聲道:“還有很多像她一樣的人,生完孩子之后,就都住在那里,沒有再回過這個村子。”
關山不解:“為什么?”
李芝櫻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不想回來吧…這里的人只想讓她們生孩子。”
她無奈苦笑道:“我之所以要給這里做宣傳,大部分都是因為七年前在這里教書的情分,想讓這里的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可我現在回來才發現,我可能來得有點晚了。”
“想想也是,這樣的一個偏遠小村子,天高皇帝遠,根本沒人管,怎么可能真的像當年我們設想的那樣,按我們的方案來做…這些年捐過來的物資,也多半是打水漂了吧。”
李芝櫻嘆了口氣:“當時還是太天真了。”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現在我們不是來了么?”
關山安慰了一句,目光重新回到了那個始終沉默的殘疾小男孩身上:“那他呢?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加上剛才那個叫阿羊的明顯智力有缺陷的小女孩,這村子里看見的小孩,似乎殘疾率有點太高了點。
李芝櫻摸了摸那小男孩的頭,側臉柔和下來:“一場意外。”
“意外?”關山皺起眉:“我怎么覺得…不像意外。”
李芝櫻道:“至少村子里的人是這么說的。”
關山突然站起來,道:“社長你等等,我這次過來帶的那個朋友其實不光會攝影,他本身其實是醫學專業的,我讓他過來看看。”
李芝櫻表情微妙:“你這個朋友…還挺多才多藝的啊。”
關山豎起大拇指,面不改色:“那是,堪稱萬能。”
雖然阿杰和林舒曼都不是什么醫學專業,但畢竟戰斗經驗豐富,這種傷勢是人為的還是天生的,應該還是可以判斷的。
關山跑到隔壁問了問阿杰,后者爽快地表示沒問題。
阿杰作為一個只會“撤銷”的異能者,當然是要學習更多其他的戰場技能來更好地進行輔助的,其中也包括了最基礎的醫療能力。
在異能者的戰場上,每個人都得發揮出三個人的功效來。
關山帶著人走到屋后面,卻發現李芝櫻人不見了。
他的手機卻在此刻收到了李芝櫻的qq消息,掏出來一看。
社長:我得進山里去看看我的那些學生們,你有什么發現,線上和我說吧:)。
“這個笑臉…屬實有點復古了,還很治療頸椎病。”
關山忍不住吐槽李芝櫻的古早顏文字。
然后想起了遠在天邊的小沈同志,總是喜歡發賣萌顏文字的小沈同志,不知道現在又在做什么?
雖然前不久才和小沈同志打過電話,但現在又忍不住想到她了。
關山搖搖頭,把自己飛去天邊的思緒收了回來,現在已經是11月底了,至少12月中旬應該就能回去,跨年還是可以在一起的。
“不過,現在都四點多了,社長自己進山里真的不會有什么問題嗎?”
關山讓影分身順著山路上去,自己則讓阿杰幫忙給那個叫把平的男孩看看。
這男孩到現在也不怎么說話,只能發出唔唔的模糊聲音,連一點詞匯量都沒有,估計是語言能力也有問題。
過了一會兒,阿杰放下把平剩下的那一截大腿,一臉凝重:“不像是天生的…雖然已經很淡了,但是隱約有縫合的針線痕跡,應該是做過手術。”
“果然…這村子有問題。”
關山就知道自己的直覺是不會出錯的。
他蹲下來,柔聲詢問把平:“你家是住在這么?”
把平點點頭。
“你的腿是一直都是這樣么?”
把平又點點頭。
“你媽媽走了,你爸爸是誰?一直都是誰在照顧你?”
因為這個句意可能有點復雜,關山還帶比劃的。
把平張了張嘴,發出了啊啊的聲音,然后搖了搖頭。
“你們怎么在這兒了?村子里還準備了接風宴在等著你們呢。”
男人的聲音突然傳來。
關山站起來,看見拐角處走過來的把江,笑道:“四處轉轉,碰到了這個小朋友,看到他好像走路不太方便,就聊了幾句。”
把江走過來,看見了地上半躺著的把平,立刻走過來把后者抱起來,臉上浮現出兇狠的神情,伸手就要打:“你怎么又亂跑!”
然后他突然反應過來一樣,轉變成了輕輕拍在把平的背后:“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的啊!小心等下山上的狼給你叼走!”
把平畏懼地縮了縮脖子,連忙搖頭:“啊…”
把江還想說話,卻突然感覺腳下好像被什么東西扯了一下,背后又被一股力量給推搡著,身體前傾,眼看就要倒下了。
“哎呦!”
他驚慌失措地下意識撒手,緊接著就被關山伸手扯住了后領子一把抓住。
把江松了口氣,抬頭一看,卻見關山手里還抱著把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起來,你下盤不太穩,先把孩子給我抱著吧,先一起去接風宴。”
把江只覺得剛才那兩股力量分外邪門,一時間下意識地就點了頭,然后畏畏縮縮地帶著他們去了村子最大的建筑物——祠堂。
此時正值黃昏,祠堂里面供奉的雕像看不清楚,但可以隱約感覺到,那輪廓,和之前路邊看見的石墩子很像。
在這祠堂外面,已經擺好了桌椅碗筷,村子里的人都熱熱鬧鬧地聚了過來,而村長把甸就坐在最上首。
關山坐下來和他寒暄了幾句,笑呵呵地,在耳機頻道里面說道:“不要多動這些菜,有沒有帶解毒藥劑之類的東西?”
阿杰鄭重地道:“帶了,組里配備的萬用解毒劑,24小時內能夠應對絕大部分的普通毒素,但是只有四人份。”
關山:“四人份…留一份給李社長吧,正好。”
宴會期間,把甸和把江頻頻勸菜勸酒,阿杰裝作不適應村里食物的樣子,而關山則滿臉挑剔,將一個城里人上流人的蔑視體現得淋漓盡致。
等到“賓主盡歡”,宴會散去后,幾人再度回到住處,便暗中服下了解毒劑。
關山躺在木板床上閉著眼睛,但沒有睡覺。
外面已經天黑了,可到了這時,李芝櫻仍沒有回來。
更詭異的是,他派出去的影分身,根本找不到山上有人煙,連簡陋的草房子都沒有…
而李芝櫻,更是不知所蹤。
“她去了哪里?不會是在山里迷路了吧?”
關山心中產生了疑竇。
他正準備出去親自看看的時候,卻聽見了竊竊私語的談話聲。
“都倒了么?”
“倒了,他們絕對猜不到,我把藥都抹在筷子和碗口上了,嘿嘿。”
“快點解決,免得夜長夢多,白天他們就和把平那小子在屋后面鬼鬼祟祟的,指不定是發現了什么。”
“可…他們不是國家那什么的么,要是出事了,會不會驚動…”
“驚動?只要人死了,一切都好說,剩下的,神使會幫我們解決的。”
“嘎吱——”
關山的房門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