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生長環境造就不同的人,而不同的人行事方式也有所不同。
就拿薛家莊的問題來說,左舟靠的是朝廷官身與自身實力,就算找不到線索也不會危險,還會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無情出身于江湖,行事風格與方法都更傾向‘江湖規矩’,所以她若要去薛家莊就不會那么簡單的以勢壓人。
江南道宜昌,武林中人其實與尋常百姓也沒有什么區別,或者說他們只是多會了點功夫的百姓而已。哪里繁華,哪里就有更多的百姓與武林中人。而江南道的環境無疑要比劍南道更好一些,所以江南道武林也格外繁榮。
大勇推著無情漫步在街道中央,身邊是英俊瀟灑背著劍匣的劍晨,身后則是成熟穩重的鐵手。誠然這個隊伍在外人看來就是俊男美女和仆人護衛的組合,但若沒有鐵手壓陣還真不行。
“按照這個速度來說,明天清晨我們就能夠到達安慶了,只是我不確定江大俠是否在家。”
鐵手有點無奈的對無情解釋,劍晨聞言笑道:“放心吧,我之前問過我師傅了,江大俠也曾經參加了那場婚禮,所以現在應該是沒什么事的,會在家里。”
鐵手見狀也不再多說,只是有點好奇的看著劍晨,“你這么高興是有什么好事嗎?”視線從劍晨背后的劍匣挪到他的手上,“咦?你的英雄劍呢?”
劍晨笑道:“我回了一趟中華閣,將金蛇秘籍給師傅看了。因為金蛇劍比英雄劍的質量更好,手段也更多,所以師傅收回了英雄劍并同意我之后使用金蛇劍并修煉金蛇秘籍了。”
鐵手略感詫異,“無名前輩這么好說話嗎?”
劍晨搖搖頭,解釋道:“你們估計誤會我師傅了,他很重規矩,如果我私自修煉金蛇秘籍他肯定會生氣,但若是直白的說,他是很講道理的。不過最后師傅也說過,金蛇秘籍中的劍法雖然算在絕學之列但卻很普通,讓我還是要將修煉重心放在本門劍法上。”
無情聞言秀眉輕皺,抬頭看看劍晨興致勃勃的樣子,想了想道:“我之前看那金蛇郎君夏雪宜的劍法確實不怎么樣,你可別忘記了你師傅的囑托。”
劍晨笑著點頭,可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當回事了。無情無奈的搖搖頭又望向鐵手,“鐵哥,關于江別鶴這個人,你怎么看?”
鐵手想了想回道:“諸葛先生曾經評價過江別鶴,說他很可能是個偽君子,但沒有證據。”
劍晨:“…”
諸葛先生這么調皮的嗎?
鐵手跟著道:“江別鶴的俠名算是從武林底層一步步闖出來的,儼然一副話本主角的樣子,但正因為太戲劇化了,才讓人覺得有點虛假。”
“怎么說?”劍晨好奇問道。
“江別鶴出身低微,年輕時曾遭遇過十二星相又機緣巧合殺死了其中一人,這才得到了武林秘籍修煉武功,至此踏入江湖。十幾年的時間中,他走南闖北靠著豪爽的性格與仗義的氣概贏的了很多武林中人的贊賞,漸漸俠名遠播。之后又殺了很多的盜匪,甚至邀請各門派好手一起剿滅了三個危害武林的邪道門派,至此才算是有了江南大俠的稱號。”
劍晨略為沉思即問道:“那為何諸葛先生會說他可能是個偽君子呢?”
鐵手笑道:“江湖中人眼中的所謂豪爽多可以用‘一擲千金’來代替,江別鶴出身低微又沒聽說有什么產業,哪來的錢?何況十二星相除了少數幾人之外,其余人的武功也就那么回事,江別鶴得到了十二星相的武功就能夠成為高手了?你也是有師傅的人,應該明白有師傅指點和僅僅對著秘籍練的差別。當然,還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不過也都是佐證,算不得什么實錘。”
劍晨略微別扭的接道:“也許…這個江別鶴有什么產業是外人不知道的,也許他就是個天賦異稟的練武奇才呢!”
鐵手好笑,“如果有什么隱秘產業那就更說明他是個偽君子了,畢竟都沒有交稅。”
劍晨:“…你這個理由我還真沒法反駁。”
無情難得的輕笑道:“不過我曾經看過一份來自江南道的朝廷密報,說江別鶴曾經娶過一個大他三歲的商賈之女,兩人有一兒一女,后來那女子身染重病去了,家財也都由江別鶴繼承。”
“女大三抱金磚,難不成這江別鶴的錢財都是這么來的?”劍晨調笑。
“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嗯?”
劍晨愣了一下,卻見無情指了指前面的一個酒樓,眾人循著方向望去,頓時表情古怪了起來。
一名青衫秀士抬頭看看酒樓上的牌匾,接著進入樓內,面若冠玉形貌瀟灑,精心打理的山羊胡,仿佛一座名山巍峨俊秀。
好一個江南大俠啊!
“這么巧?我們剛要找他,他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進去看看吧。”
無情提議眾人跟上,進入酒樓前抬頭看一眼,‘玉樓東’,一家似乎蠻有底蘊的酒樓,進入之后看到的卻是眾多不拘小節的江湖人士聚集之處。當然,也可以說各種臟亂差。
不是瞧不起這些江湖人,只是在這個年代,讀書和練武都需要足夠的財力支撐,讀書未必能夠通過科舉成為朝廷官員,而練武卻總能在江湖中混個差事,所以大多數有點財力的人都會走練武的路子,可人的精力畢竟有限,文武雙全的人物太少太少,這就造成一種現象,簡而言之,江湖中低層的人八成都是文盲。
人都是文盲那就更加不用期望他們懂什么禮節了,看到無情等人走進來的時候,竟然一個個流露出淫邪的表情。
這里必須承認,無情的容貌是真的驚艷,足以稱得上天姿國色了!
不過行走江湖的老油條不會輕易被色心左右,除非中了魅惑之術,否則哪怕邪念再多也會衡量自己有沒有本事間其吃到手中。
“那是金蛇劍!”
“是金蛇郎君。”
“噓,十二星相兇的很,別看他們。”
“金蛇郎君有這么年輕?”
“你傻啊,能夠干掉金蛇郎君得到金蛇劍的人不是更厲害!”
“別惹!別惹!”
一幫人大聲密謀讓無情和鐵手等人差點沒笑出來,撇頭看了看劍晨,“你這金蛇劍還有這個作用。”
劍晨也是有點哭笑不得,只能說無心插柳吧。
鐵手背起無情的輪椅緩緩上樓,雖然漸漸靠近一連串咋咋呼呼的聲音傳入耳中,其中有頗為沙啞的癲狂之語,也有沉穩的淡淡輕笑,一幫人圍在一張桌子旁邊,桌上大小牌九篩盅頗為齊全,這些人在賭。
同時,也看到了一個熟人。
“嚴謹?你怎么在這里?”鐵手有點詫異的問道。
這話雖然聲音不大,卻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很快,眾多賭徒一起轉頭。
眾人對視也才看出這些人分成三個陣營,首先就是江別鶴了,在他旁邊還有個同樣英俊瀟灑堪比劍晨的少年,且其眉眼之間與江別鶴有三成相似。
然后是一名獨眼漢子,光頭絡腮胡,就差在臉上寫著‘我粗鄙’了。在他背后同樣是一個少年與嚴謹,嚴謹依舊是那副背著箱子的模樣,而那少年卻令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帥,近乎于所見之人顏值天花板的那種帥!
只是在其臉上有一道疤痕,從眼角到嘴角,讓這完美的臉上多了一點遺憾,可配合上那慵懶又不正經的眼神,竟也使得這份矛盾更加吸引人了。
“哎呦,熟人啊,你們怎么過來了?不是在護送…李將軍也來了?”嚴謹說著有點心虛,畢竟他收了大理寺的錢,可半路就跑了。
無情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故作冰冷道:“你去哪里了?可知道錯過了多少事?”
嚴謹訕笑的撓了撓臉頰,瞥了旁邊的少年,輕咳一聲道:“我收到了我師傅的傳訊,陪我惡人谷的少爺出來闖蕩江湖,嗯,你們的錢我會退給你們的!”
惡人谷的少爺?惡人谷還有少爺?
這話一出很勁爆,惡人谷大家都知道,雖然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地方,可惡名也是在外面的,那不就是一幫惡人抱團嘛,怎么還弄出來一個少爺?
眾人還在疑惑,那少爺突然間睜大眼睛,“身為惡人谷出來的人,這到手的錢哪有吐出去的道理?你說是吧光叔!”
那被稱為光叔的獨眼漢子大樂,“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一瞬間,給無情等人整不會了,怎么第一次見面就搞成好像要對立的樣子了?
嚴謹也懵逼了,眼中有點著急,我的大少爺啊,這幫人惹不起的。
卻聽那少爺一把摟過嚴謹,“我這小弟答應了你們的事情就一定會做,不過既然是因為我才耽誤的,那我怎么也的幫幫場子!”
無情與鐵手對視一眼,彼此疑惑不解,三言兩語就想加入他們的隊伍?且不說答不答應,單說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就值得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