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開車從省道上了高速,這時候距離夏澤凱從他小姨家離開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他接到了小姨周蕓的電話。
小姨周蕓在電話里提了一下水果袋子里的錢,還埋怨他干嘛再留下錢。
“姨,你們該花就花了,別的我幫不上忙,也就能從這方面幫一把了,有什么事你再給我打電話。”夏澤凱這樣說的。
周蕓念叨他:“你這孩子,下次一定記著帶希云和他們5個小家伙一塊回來,到時候別急著回去了,在家里住兩天,人多了,家里熱鬧。”
“哎,姨,我下回一定在你們家住下。”夏澤凱保證。
周蕓現在有點不信她侄子了,一張嘴光會哄人了。
她說:“行了,你快點回去吧,到家了記著給我打個電話。”
“哎,姨,你放心吧,我到家了第一時間就給你打電話。”夏澤凱趕緊應下了。
他剛說完,周蕓接著又說了一句:“澤凱,你給二姐說,你姥爺在我這里挺好,一點事都沒有,讓她別整天掛著。”
“好,姨,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辦妥了!”夏澤凱說道。
周蕓‘嗯’了一聲,說:“你比你鵬哥強。”
說完后就掛斷了電話。
夏澤凱看著黑屏的手機,嘆了口氣,隨后仰躺在座位上,睡著了。
武家雷往后瞄了一眼,看到老板睡著了,他給王義說了一聲,王義也把車速降慢了一點,勻速奔跑著,生怕顛簸影響了老板休息。
夏澤凱感覺這一覺睡得很舒服,直到有人喊他‘老板,到家了’,夏澤凱這才睜開了眼睛,目視前方,已經看到他父母和老婆在門口站著了。
景凌這個小屁孩探頭探腦的躲在媽媽身后看著他。
“幾點了呀,怎么就到了?”夏澤凱還念叨著,人已經下車了,他喊著:“爸,媽,媳婦,我回來了。”
說著話,他蹲下了身子,撐開雙手呈一個環抱:“景凌,快過來,讓爸爸抱抱。”
“嘻嘻,爸爸抱抱!”景凌使勁擠開媽媽,跑過來了。
正在屋里玩耍的丫頭、桐桐和晴雨、辰辰他們姐弟四個聽到動靜,也都跑過來了,看到夏澤凱后,丫頭一聲尖叫:“爸爸,哇哇,你可回來了。”
說著她就一個虎撲,整個人朝夏澤凱撲了過來。
嚇得夏澤凱一手抱緊了景凌,另一只手有些慌張的接住了丫頭,還忍不住念叨她:“你慢著點,摔著你怎么辦?”
“嘿嘿,沒事,我知道爸爸不會讓我摔著的。”丫頭很自信的說道。
“澤凱,怎么回來到天黑呀,還沒吃晚飯吧。”母親周英紅有些心疼的說道。
羅希云已經過來了,把丫頭從她爸爸身上拽下來,又接過了老幺,說道:“景凌,你爸爸剛回來,累了,你可別調皮,要不然我揍你。”
“爸爸不累,爸爸抱抱!”景凌還不放棄。
但夏澤凱還記著給他小姨打個電話的事,說:“我先給小姨回個電話,等會兒再說。”
他還是把景凌遞到了他媳婦懷里。
說完后,他就掏出手機來,撥通了小姨的電話,給她說了聲已經到家了。
小姨周蕓知道母親周英紅在他身邊,還說要和二姐說會兒話,夏澤凱麻熘的把手機遞給了他母親:“媽,我小姨要和你聊一會兒。”
“哎!”周英紅一聽,趕緊接過電話去了,她上來就喊了一聲:“蕓啊,我是你二姐。”
且不說母親和小姨打電話說那些家長里短去了,夏澤凱和他爸打了個招呼,給他爸說了回夏家莊給他爺爺上墳的事,也說了他去采訪了老家一個族里剩下的幾位老人。
“爸,我那幾個爺爺,老爺爺,真是都老了。”夏澤凱這般說道。
夏衛城瞪了他一眼:“這不廢話嗎?你瞧瞧我都六十一了,你那幾個爺爺還能活成老不死的呀!”
“爸,你要是這么想就隨便你,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夏澤凱可不背這個鍋。
氣的夏衛城抬手就要給他一巴掌,可誰知道桐桐在關鍵時刻在旁邊加油鼓勁,大聲喊道:“爺爺,使勁,快點使勁!”
夏衛城:“…”
這畫風是不是不對?
他硬生生停住了揮出去的胳膊,有點傻眼的看著二孫女,我聽錯了?
倒是晴雨挺懂事的擋在了夏澤凱跟前:“爺爺,不能打爸爸!”
夏澤凱這叫一個感動,他兇狠的目光從桐桐身上抽回來,瞬間化作了最溫柔的流水,看著老三多好。
晚上睡覺時,已經快11點了,這時候丫頭和桐桐他們5個早就睡著了。
母親和小姨足足打了半個小時的電話,這對老姐妹不知道說了什么,母親把手機還給他時,眼睛有點紅腫,很顯然剛才哭過。
“澤凱,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羅希云說道,她是真累了,白天看著他們姐弟5個,費心費力,羅希云現在就想睡覺了。
剛躺下,夏澤凱伸向她的魔抓還沒有抓住目標,就聽到了他老婆發出的均勻呼吸聲。
“哎,算了!”夏澤凱嘆了口氣,慢慢蹭過來,摟著他老婆也睡著了。
就像夏澤凱所說的那樣,他今天確實很忙,要和公司里的管理層一塊去給齊城的養老院、貧困學校、公司附近的貧困戶家里送年貨,走訪慰問他們。
這并不是故意擺拍,是他們在知行合一,認真的去做這些事。
這回都沒有讓記者和媒體的朋友跟著。
完事后,夏澤凱又去了齊城的消防大隊轉了一圈,還去給駐齊城的部隊訓練基地送去了靜桐發展有限公司的新年慰問。
《控衛在此》
處處都充滿著真性情,但去消防大隊和部隊訓練基地的時候還是被記者給拍下來了,沒有辦法,這兩個地方和貧困戶、養老院那些地方性質不一樣。
你不想拍,他們也有自己的宣傳部門。
這一忙活完之后,距離春節過年就剩下了三天時間。
汪宏生還給他打了個電話,要和他見個面,吃個飯,聊聊天。
夏澤凱也欣然答應了。
讓夏澤凱沒想到的是,見到汪宏生的第一時間,老汪問了他這么一句話:“夏老板,是不是我和楊朝政的意見不和,影響到你了?”
這讓夏澤凱有點懵逼,可他還是說道:“老汪,你想多了。”
“其實你們誰的想法都影響不了靜桐發展有限公司接下來要走的路子。”夏澤凱這般說道。
聽到他這么講,汪宏生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氣,他從夏澤凱的話里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靜桐發展有限公司的發展戰略和目標自始至終都未曾改變過。
只要靜桐發展有限公司不離開齊城,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汪宏生說:“夏老板,今天沒有外人,咱們倆好好喝一杯。”
“行!”夏澤凱開始倒酒了,但還沒倒滿,就被汪宏生給奪過去了,他說:“我倒,今天我代表齊城的老百姓敬你一杯!”
“…”夏澤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平靜的看著汪宏生,他說:“老汪,嚴重了,咱們之間沒有這些事。”
汪宏生以前也是這么認為,他還一直覺得自己比夏澤凱要優越一個層次,這是士和商的區別。
可是不知道在哪個時間節點上,他忽然發現自己的這種想法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靜桐發展有限公司也好,夏澤凱本人也好,他們所關聯的群體和利益盤根錯節,影響深遠,已經不是他能夠拿捏的了。
汪宏生盡管不想承認這一點,可事實讓他越來越清醒了。
他以后想要更進一步,直白的講,還得需要夏澤凱幫忙。
二人慢慢喝著,隨意說著齊城的發展,或者靜桐發展有限公司下一步的發展計劃。
汪宏生也提到了‘產業結構調整,新舊動能轉換’的事,他說:“上邊催得緊,但是齊城今年在這一塊的成績是完全能夠應付過去了。”
從項目大小上來說,齊城寧德電池和齊城漢能光伏這兩個項目一期總投資過百億了,而且齊城寧德電池已經開工建設了,整個周期在18個月以內。
齊城漢能光伏也啟動了開工儀式,但是有些條件還沒有談攏,具體開工時間得今年了。
“老汪,那個漢能光伏的項目怎么樣了?”夏澤凱聽到后,詢問了一句。
汪宏生想了想,搖頭說道:“不怎么樣,漢能集團那邊只肯出十幾個億,剩下的靠貸款,還有齊城這邊出地皮,以土地入股,我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個項目不靠譜,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錢從哪里來?”夏澤凱問他。
“是齊城給擔保的嗎?”
汪宏生搖頭:“我堅持不同意,楊朝政同志在這方面還是有些手段的,他直接走的濟城那邊。”
夏澤凱聽完后說了一句:“老汪,我給你說句話,如果有些事是你控制不了的,也阻止不了了,不妨放開它,且看它表演。”
“可我就怕苦了老百姓。”汪宏生這般說道。
夏澤凱搖頭:“一時的苦是肯定會有的,但總比現在這樣好。”
和夏澤凱分開以后,汪宏生還在琢磨夏澤凱所說的這些話的深層次的含義。
他能明白夏澤凱為什么讓他‘放開擺爛’,說白了無非就是說不明白這個項目到底行不行,那就給他時間,讓它從根子里爛透了…
到時候很多無解的難題都能夠迎刃而解了。
“這樣確實能夠解決問題,可那些去漢能光伏上班的人或許就要倒霉了。”汪宏生心里想著。
坐在車上,他念叨著:“以前總覺得夏老板這個人悲天憫人,可真正到一些事上,才發現他其實更狠!”
在前邊副駕駛上坐著的劉心成聽到老板這么說,他一句話沒敢回。
隨意評價那個層次的人物,有時候會給老板帶去錯誤的判斷,進而影響了老板的最終決定,那可就不妙了!
他不想說,但汪宏生還不想放過他,問他:“小劉,你覺得呢?”
“老板,我…我覺得夏老板有這種想法是人之常情,他掌管著那么大的一個公司,聽說員工人數都快要破萬了,要是沒點手段,那公司早黃了。”劉心成說道。
“你說的對,他有這種手段才是正常的,只不過以前和我聊天的時候沒表現出來。”汪宏生若有所思。
春節前的最后三天,夏澤凱也沒閑下來,還去走訪慰問了公司里的員工貧困家庭。
在靜桐發展有限公司平均收入很高的這么一家公司里,正常來說,員工家里也不會出現過于貧困的情況。
但擱不住家里有病人,花費太大。
對于這樣的家庭,靜桐發展有限公司這邊也是有一定的幫扶政策的,也鼓勵公司的員工對因為發生重大疾病而造成經濟困難的家庭給予捐款資助,努力營造和諧美滿的公司氛圍。
但是這個依然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就像那句話說的,一場大病能夠拖垮一個中產家庭。
什么叫中產家庭?
按照今年發布的標準,五線縣城的家庭年收入在15萬以上,三四線城市的家庭年收入在20萬以上,二線城市的家庭年收入在30萬以上,一線城市的家庭年收入在50萬以上,這是統計方面對中產家庭的定義。
拿齊城這個三線尾巴上的城市來說,很多大病短短幾個月就是幾十萬出去了,20萬的年收入顯然遠遠不夠。
所以很多人常說健康就是福。
1月30號那天,夏澤凱早上剛起來,正準備去一樓的健身房鍛煉一會兒,誰知道丫頭和桐桐她們姐妹倆也起了個大早,還興沖沖的跑過來了。
看到夏澤凱后,姐妹倆就張開嘴嚷嚷起來:“爸爸,爸爸,我們幫你貼春聯吧!”
“呃!”夏澤凱有些措手不及,姐妹倆什么時候這么勤快了,以前叫她們幫忙,也不搭理他的。
“丫頭,桐桐,咱們家今年不能貼春聯,而且往后三年都不能貼。”夏澤凱說道。
他這么一說,姐妹倆的小臉就耷拉下來了:“為什么呀?”
“因為你們老爺爺剛去世了呀,咱們家貼春聯不好,會讓你們老爺爺在那邊受苦受累的。”夏澤凱這樣給她們倆解釋了一桶。
聽到貼春聯對老爺爺不好,姐妹倆就趕緊搖晃著小腦袋:“那不貼了,不貼春聯了。”
丫頭撓著頭皮,有些苦惱:“可老師布置的作業怎么辦?”
“什么作業呀?”夏澤凱納悶了,布置作業是貼春聯?
果然,桐桐搶著說道:“老師說過年的時候,讓我們幫爸爸媽媽貼春聯,還要拍照發給老師吶!”
夏澤凱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看著姐妹倆有些郁悶的樣,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咱們家今年不能貼春聯,但是你們可以幫爸爸媽媽干家務活呀,等會兒你們倆掃地,我給你們拍照,再給你們陸老師解釋一下,你們看看這樣行不行?”
“好!”
“嘻嘻,還是爸爸聰明!”
瞧著姐妹倆又重新變得高興起來,夏澤凱松了一口氣,尋思老師真會給他們找工作啊。
就她們倆還幫忙貼春聯,要是真貼的話,還不夠搗亂的。
夏澤凱鍛煉完出來,看到他老婆也從樓上下來了,還給她說了一下這個事。
羅希云聽完后就來了一句:“也說不定是出于好意,但是這個事不能這么辦。”
姐妹倆才不管這個,她們看到媽媽后,就興沖沖的一人拿著把掃帚開始掃地了,還一個勁的回頭喊著讓爸爸媽媽給她們拍照。
以至于夏澤凱都搞不懂到底是拍照重要啊,還是打掃衛生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