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希云回來的時候,還不到八點鐘。
夏澤凱還以為自己看錯時間了,再看一眼墻上的石英鐘,秒針正勻速轉動著,確定沒有問題。
“你咋回來這么早,你們招待上級部門,這么快就完事了?”
羅希云點頭,邊換鞋邊說:“要不然哪,你以為還得像你們大老爺們一樣喝到三更半夜啊!”
“吃完了飯,總公司的人就在酒店住下了,我就回來了唄!”
夏澤凱還能說什么呢,他問:“媳婦,吃飽了嗎,要不我再給你做點飯去。”
他有經驗,這種招待飯局一般都吃不飽。
羅希云直接揮手:“你可拉倒吧,好不容易保持住了身材,你想讓我和你一樣胖成豬啊!”
“窩草!”夏澤凱感覺扎心了,他這叫強壯,不叫胖好吧!
夏澤凱齷齪的心思里又琢磨著晚上就讓你明白一下強壯到底是什么概念。
嘴里說出來的話就變成了:“媳婦,那你在家看著她們倆,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大半夜的,你去哪里啊,是不是又不干什么好事?”羅希云目光警惕的看著他。
夏澤凱當場來了一句:“我一周交多少公糧,你心里沒點逼數嗎?”
“老齊開了個羊湯館,我今天去大張勞務市場的時候在那邊看到他了,生意不是很好,我現在過去找他聊聊。”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你快點給我滾蛋吧!”羅希云臉上沒來由的有點紅。
看著夏澤凱要出門的時候,她又叮囑:“晚上別喝多了,騎不了車了就打車回來。”
“放心!”夏澤凱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直接走了。
花了二十多分鐘,騎著充滿了電的電動車來到了大張勞務市場,夏澤凱直接把電動車給停在了‘老齊羊湯館’門口。
正像齊立新自己說的那樣,早上和晚上比較忙。
夏澤凱過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半多了,小店里幾張桌子還都坐著人,但閑聊的居多。
話說回來,和上午冷冷清清做對比,現在也算有一點人氣了。
齊立新正忙著攪動湯鍋,突然看到夏澤凱出現在他面前,眼神里很驚訝,還有點意外的驚喜:“凱哥,你怎么來了,嫂子不是沒在家嗎,孩子咋辦?”
夏澤凱擺擺手:“你嫂子回去了,她剛到家,我惦記著你這里,就出來了。”
這話讓齊立新給感動了一波。
說完,夏澤凱側側脖子往店里瞅了一眼,說:“老齊,今天晚上可以啊,人還不少里,營收應該不錯吧?”
“凱哥,我還沒細數,不過今晚過來的人多,差不多也有個三百來塊錢了吧。”齊立新挺高興的。
“哦,我先進去看一眼。”夏澤凱錯身而過,直接進了店里。
店里一共6張桌子,每張桌子上都有人,大部分桌上都擺著已經喝完了羊湯的空碗,有的桌子上還擺著二鍋頭的空酒瓶,有四桌點了炒菜的,盤子里也吃的一點不剩…
“還行啊,問題出在哪里?”夏澤凱納悶了。
正巧了,又有顧客上門了,看起來是4個剛剛趕回來的務工者,頭上、臉上全是灰,衣服上都是肉眼可見的白灰或者泥土,有個人褂子上還扯破了一個大洞,但人家照樣穿在身上,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看他的眼神,這是剛干完活。
四個人進了屋,就有人喊:“老板,4碗羊雜的中碗,再一人來上仨火燒,多放點大蔥和香菜葉子啊。”
“好嘞,幾位大哥先坐下,馬上就好。”齊立新喊了一嗓子。
“老板,有洗手的地方嗎,身上臟,全是土。”
“有,在衛生間里,直接過去就行。”
夏澤凱怕他忙不過來,還給幫了一把。
4個人喝完了湯以后,又喊著齊立新給加了兩回湯,一人三個火燒全吃沒了。
前邊還有三桌沒走的,興許是看到他們喝湯很過癮,嚷嚷著再加了一碗湯。
齊立新笑著一一照做了,夏澤凱看著卻皺了眉頭。
他也沒去打擾齊立新,就拿著一個馬扎坐到外邊去了。
一直等著店里的人都走了以后,時間就九點多了,這個點是真沒人過來了,齊立新收拾完東西就拉上了卷簾門。
他說:“凱哥,真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么久,吃炒雞不,咱倆嘗嘗這家鮮花椒炒雞?”
夏澤凱搖頭:“吃什么炒雞啊,我這兩天光吃雞肉了,都快吐了,今天換個口味,我請你喝板面去。”
“…”
齊立新這心里暖暖的,尋思,也只有一家人才從各個細節上照顧他的感受了。
‘老齊羊湯館’旁邊就有一家板面點,二人直接點了兩份大份的,等待的功夫,夏澤凱一直在琢磨著問題點。
“老齊,你這個上座率不高啊。”夏澤凱說。
齊立新嘆了口氣:“凱哥,你說讓我咋說呀,那些都是苦哈哈干活的,在外邊干了一天,累的也不成樣子了,來我這里多喝兩碗熱湯又算啥,我頂多熬骨頭的時候多加點水而已,總不能因為這個就攆人吧。”
“道理是這樣,不過你這是做生意,自己家里還沒照顧利索,還不是考慮別人的時候,我說的對吧?”夏澤凱問他。
齊立新不說話了,凱哥說的這話一點都沒毛病。
夏澤凱繼續說:“上座率低,有些人過來一看沒地方了,人家可能就走了,你錯失了收入。”
“另外,我是這么想的,你得改變一下模式了,不能光賣這個羊湯,你還得搞點別的,并且記住四個字‘量大、管飽’!”夏澤凱最后一字一頓的給他說的。
夏澤凱的說話聲音很小,倒是沒讓別人聽到。
齊立新聽完后,陷入了沉思之中,他隱約好像是抓到了一點靈光,但沒想明白。
他問:“凱哥,那你給我說說,除了羊湯,還能有什么項目,我這個笨腦子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他說著話,還抬手往自己禿頭上拍了幾巴掌,是真沒招了。
夏澤凱手里拿著筷子,另一只手頂著下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