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崎:什么事?
栗山:臺風天,過去你家避避風。
多崎:?
栗山:有疑問?
多崎:每當我打出“?”的時候,不是我有問題,而是我覺得你有問題。
栗山:ATF部暑期臨時調研活動,‘論一個正常男高中生逆著超強臺風跑完全程馬拉松的可能性’,請多崎部員在開學前上交調研報告。
多崎:......部長大人您多見外啊,想來隨時都可以過來,不用問我都行。
栗山:早飯做了沒?要不要我買一點?
多崎:都還沒起床,早飯買多點吧,島本老師也在。
栗山:?
栗山:她在哪?
多崎:就在我床上啊。
二宮:?
棲川:?
多崎:?
多崎:這是群聊?
多崎:栗山,混蛋,下次有私事請記得私聊我啊!!!
栗山:?
栗山:你都沒加我的賬號,讓我怎么私聊你?
多崎:......我的錯,我現在就去剖腹。
二宮:栗山,他要是沒死的話,你幫我補一刀。
棲川:1
多崎司切出聊天界面,順手把部長大人添加成好友,然后給她發了個憤怒的表情包。
部長大人已讀不回。
鼻尖縈繞著一股幽幽的香味,身體也感受到島本佳柰溫暖柔軟的緊貼。
多崎司沉浸在這滿足感當中,清晨混亂的思緒逐漸期中起來。
瞅了眼被窗簾遮擋的窗戶,外面光線很暗,風使勁吹著,還夾雜著大雨,窗臺防盜網內剛剛盛開的藍色土豆花被吹得東倒西歪。
他又拿起手機,給部長大人發消息。
多崎:天氣那么糟糕,不要出門了好不?
栗山:就要出。
多崎:你現在就像一個不肯聽老父親勸說,非要把頭發染成黃色的叛逆的少女!
栗山:我這年齡叛逆一點也無妨。
多崎:那......你要不叫我一聲爸爸?
栗山:腦子隨著DNA一起送進島本老師身體里了?
多崎:居然開黃腔?部長大人在我心里的形象瞬間崩塌,再見,對你沒感覺了。
栗山:那可真是件喜事,省得我的腿一天到晚都被人惦記著。
多崎:就算沒了我,你的腿也是一天到晚都被人惦記著!
栗山:你承認一天到晚都在惦記我的腿了?
多崎:......帶兩本書來,我這沒書看了。
栗山:什么書?
多崎:你家里有什么書,看你能不能現在說出一本我喜歡看的。
栗山:拿一本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給你。
多崎:......你能窺聽到我的心聲?
栗山:傻氣!
栗山:王家衛電影《東邪西毒》中引用過這本書里的一句話——‘當一個人不能擁有的時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記’。你用王家衛電影里的臺詞哄了那么多女人,猜到你會喜歡這本書有什么難的?
多崎:......部長大人記憶真好!
栗山:感興趣的東西,只要看一眼我就不會忘記。
多崎:能被部長大人永遠記著——承蒙厚愛,我很慚愧。
栗山:......準備出門,到你家再聊。
放下手機,多崎司在昏暗的房間中輕輕笑了起來。
“多崎…”
耳邊響起懶懶的聲音,他回頭看過去,島本佳柰輕輕扭了一下頭,慢饅睜開眼睛:“幾點了?”
“差不多九點。”多崎司縮回被窩,雙手摟著她的腰。
島本佳柰緊緊貼上來,讓他用力摟住自己灼熱的身軀,年輕太太現在像只小貓似的溫順,在滿足與甜蜜感中閉上眼睛。
“差不多該起床了。”
“被折騰得好累。”
“昨晚你自己主動......”
“不許你胡說!”島本佳柰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往下說那些羞人的事。
多崎司嘴被堵住,眉眼帶著笑意。
從他的眼里,島本佳柰仿佛看到了自己昨晚緊蹩著眉頭,性感而勻稱的身體像一簇狂風中的梅花般癲狂繚亂的姿影。
直到現在,她依然有種被翻攪過來般的甜甜的倦怠感。
多崎司可不知道島本佳柰內心微妙的活動,正全身心摟著在她軟綿綿的身體。
大清早在戀人懷里醒來的女性,姿態是最無防備、最生動誘人的,毫無一絲緊張與矜持以及反抗的意識。這樣的溫順也充分說明了對自己完全的信賴與依戀,面對這樣她,有誰能無動于衷呢?
“趕緊起來洗漱。”多崎司輕撫著她后背說。
“起不來。”
“要不要抱你去?”
島本佳柰瞪了他一下,略帶慍怒地說道:“都是你不好,把我弄成這樣。”
女性獨有的馨香隨著呼吸飄來,多崎司用力嗅著,忽然低下頭想親吻她。島本佳柰卻伸手推開他的臉,然后轉過身背對著他。
“討厭…”
這只是因為害羞而條件反射般說出的話,并沒有拒絕的意思。因此,多崎司照例我行我素地用雙手把她往懷里扳過來,島本佳柰則是像大蝦一樣弓起脊背蜷起腿和他較勁。
昨晚才成為太太的她,雖然知道有這么一回事,但尚未真正意識到大早上的男人有多可怕......
好在多崎司腦子尚且清醒,知道部長大人正在殺過來的路上,否則島本佳柰一定會被欺負得身體軟綿無力,小腿哆嗦打顫到連路都走不穩的那種。
上午九點剛過,栗山櫻良直接推門進來——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偷偷備了鑰匙。
手上捧著個紙箱,箱里兩袋餅干、幾個面包和三杯咖啡,幾本書和一副國際象棋。另外還有一個插著白色山茱萸的花瓶——細長的小玻璃瓶,均勻瘦長的淡粉色瓶身非常可愛,令人聯想起女性胴體的完美曲線。
“來了就來了......”多崎司笑著朝她走過去,伸手去接:“還帶什么禮物,太客氣了。”
栗山櫻良幾乎是用跳的方式避開他,很明顯在警戒渣男…
多崎司自討沒趣地撓了下頭發。
接著,部長大人踢掉鞋子,赤著腳進入房間的房間的瞬間,她便鎖起眉頭,顯然有什么氣味不合她的心意。
這幅正宮娘娘捉小三的模樣,令多崎司想起了在鐮倉的那晚,他就是在部長大人無比敏銳的直覺之下,被施展了“斬首之刑”。
幸好......今天多崎渣男提前告知了!
可以心安理得地,輕描淡寫地指著衛生間說:“島本老師在里面。”
栗山櫻良移動腳步,把紙箱放到餐桌上,側耳聆聽里面的動靜。
有吹風機的聲音,還聽到島本佳柰哼著小曲的動聽嗓音,看樣子她今天情緒很好。
多崎司吹著口哨邊準備早餐。
煮了咖啡,烤了她買來的面包,削了水果。
端出來時,島本佳柰已經坐在了餐桌前。她身上穿著自己的校服襯衫,褲子也是自己的短褲,頭發高高在腦后梳攏著,露出白皙的脖頸和粉嫩的耳垂。
島本佳柰看著他走出來,仰起臉甜甜一笑:“早上好。”
接著,她大膽地架起美腿,從多崎司手上接過咖啡,美美地喝了一口,一顆心像是掉進世界上全部的棉花糖里。
多說一句:島本佳柰白花花的雙腿真的好漂亮。
“我的呢?”栗山櫻良不滿地瞥了一眼多崎司。
“在這在這......”
部長大人伸手過來端咖啡時,多崎司才注意到她兩只手的指甲上都涂著淡粉色的指甲油,手腕和鎖骨處也散發出可愛的櫻花香水味。
“印象中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涂指甲油。”
“作為一個女孩涂指甲油很奇怪?”栗山櫻良毫無感情的模樣,像是在說一件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實,例如猴子喜歡香蕉,撒哈拉沙漠很少下雨等等。
“對呀,多正常。”島本佳柰溫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略顯意味深長地說:“栗山同學越來越像一個普通女孩了。”
“不普通。”栗山櫻良手心抵著下巴,語氣自信:“我很漂亮,腿很好看。不然多崎同學就不會從入部的第一天開始,就無時無刻都找機會盯著我的腿看。”
多崎司:“......”
他覺得有些委屈,你和她說話就說唄,干嘛要找機會惡意中傷自己。
“啊好累。”島本佳柰略顯疲憊地打了呵欠,往床鋪走回去,“多崎同學太不安分了,我得補回昨晚的覺才行。”
栗山櫻良愣了下,瞬間轉過頭,氣鼓鼓地咬著小虎牙瞪向多崎司:“既然那么有精力,那請多崎部員準時提交ATF部暑期臨時調研的活動報告。!”
多崎司:“…”
“別累壞他了。”島本佳柰身體縮在被窩里,只露著臉蛋說:“除了我之外,他還要應付另一個老師的呢。”
栗山櫻良冷冷道:“他要應付誰,與我無關!”
此情此景,令多崎司不由得想起《女生徒》里的那句經典名言。
女孩子是很奇怪的東西,之中若有一個男人介入,不管之前的交情怎么親密,還是會突然變得張牙舞爪,就像冷漠的陌生人一樣。
事實也確實如此。
以前對多崎司僅限于欣賞的情況下,島本會主動撮合這兩個最喜歡的學生,期望兩人走到一起來填補自己未曾擁有的遺憾。但對多崎司從欣賞變成喜歡,再變成如今的擁有這個過程中,她的心態已經發生了180°大轉變——多崎司是我的愛人,怎么可能希望更多的人來分享他?
對于栗山櫻良來說,島本佳柰雖然算不上親密的人,但也是她為數不多可以親切交流的人。平常溫柔知性的島本老師在她心里,也是頗有分量的。只是但島本佳柰和多崎司真正走到了一起,她的心態也微微發生了變化——這是我......不對,這是花見姐的人,憑什么島本佳柰可以更快一步!
仔細分析之下,心里隱隱得出一個結論。
多崎司看著栗山櫻良忿忿不平的臉色,慚愧地說:“我好像真不是個東西......”
“你知道就好!”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同時吼道。
多崎司縮了縮脖子,默默吃完早餐,和栗山櫻良玩起了國際象棋。
屋外的雨越下越兇狠,風也非常狂暴。路邊的樹木發瘋似的啪啦啪啦地上下抖動著葉片,柏油路面上的積水早就已經沒過了膝蓋。偶而會傳來轟隆隆一陣雷響,震得空氣發顫。
島本佳柰縮在被子里,目不轉睛地盯著多崎司。
因為害怕打雷的緣故,她的臉色顯得很蒼白。
多崎司只好暫時放棄和部長大人斗智斗勇,來到床頭坐下,左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又一道閃電劃過,島本佳柰一下子雙手抓住他的右臂,兩人就一直用這樣的姿勢望著窗外的暴風雨和閃電。
栗山櫻良依舊坐在餐桌旁,拱起腿,兩手抱膝。
視線一直停留在桌面翻開的書上,偶爾漫不經心地掠過床上的兩人。
擁有過人的智慧、俊俏的外表、健壯的體格,多崎同學......當你收斂自己的傲慢的本性,變得溫柔起來時,的確有著令人無法抵抗的魅力。幸好除了幾位對你有特殊意義的女人外,你和別的女性都很好地保持著合適的社交距離。
部長大人認為你目前的表現尚且可以原諒。
不過。
也請別再繼續增加能讓你變得溫柔的對象人數了哦,不然身為正宮娘娘......咳咳,身為部長大人的我啊,是真的會吃醋......不對,是會生氣的!
就這樣,三人渡過了一個尚且和諧的白天。
到了黃昏,風小了一些。雨后的東京,空氣異常清新,城市的燈光也格外醒目。辦公大樓在深藍色天幕的襯托下高高聳立,頂端的航空警視燈猶如心臟跳動一般緩緩地時明時滅。
吃過晚飯,多崎司送栗山櫻良下樓,兩人打著雨傘在一片狼藉的東新宿街頭走了一會。
一陣風吹來,雨傘上的雨水飄下,打濕了她衣服的袖子。
“抱歉。”多崎司說。
“為哪件事抱歉?”栗山櫻良在一處被吹翻的垃圾桶前停下腳步。
“很多事啦。”多崎司笑著說,“讓我一件件說出來的話,有點不好意思。”
兩人繼續往前走,路上行人少得可憐,不變的只有整齊的路燈,和偶爾駛過的汽車。
路邊的木蘭花瓣掉得滿地都是,幾株藏匿在橡樹后面的杜鵑花倒是幸運地活著,俏紅的花瓣在夜色中如火般鮮艷燃燒。
栗山櫻良忽然說道:“花見姐今天問我你最近在干嘛。”
大顆大顆的雨滴撞在透明雨傘上,發出“啪啪”的清脆聲響。多崎司忽然覺得,這雨聲和在新宿御苑的涼亭中聽到的雨聲有點像。
“等事情過后,我再去和她說。”他跳過一個水洼,接著說:“黑龍組一直都想取代小櫻一家在澀谷和新宿的地位,那位知事大人既然有把握用小櫻一家覆滅來威脅我,說明他手上肯定有什么把柄之類的東西。等幫小櫻一家解決掉這個麻煩,我再去找她。”
“這樣啊。”栗山櫻良點點頭,“也對。不然我要是你的話,肯定沒臉見她。”
“拜托,用不著這樣挖苦我吧?”
“咳咳......”栗山櫻良喉嚨不舒服似的輕咳一聲,看向他的帶著審視意味,“真的只會娶花見姐?”
“必然的。”
多崎司心中認為,這件事沒有任何妥協讓步的余地。
“后來的人,都是在我明確告知這件事的前提下愿意和我在一起,這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對她們談不上有所虧欠,唯有花見姐是特殊的,她來的時候沒想過要和別人分享我。我唯一虧欠的,對不起的人只有她。”
“渣得很清醒嘛。”栗山櫻良似笑非笑地罵了句,“不用送了,司機就在這里。”
“再見。”
多崎司停下腳步,目送她鉆進路邊停著的車子后,轉身沿路返回。
“刷”的一聲,一輛面包車在他身前停下。
三名西裝革履的大漢從車上走下來,沒等多崎司弄明白怎么回事,車內發出一陣哼哼哈哈的怪笑。緊接著,小白臉鈴木圭太從車上走下來。
“天意如此啊,哈哈”
多崎司搞不懂他在笑什么。
小白臉從車上下來,邁著愉快步伐來到多崎司身邊,伸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胳膊:“遇到我鈴木圭太,算你多崎司倒霉!”
“我和你沒有仇吧?”多崎司皺眉看向他,“而且,你身為小櫻一家的人,敢違抗社長大人的規矩出手對付我?”
“嘿嘿嘿”鈴木圭太殘忍地笑道,“很不幸運的是,從今天開始我不算小櫻一家的人啦,星野剛雄的話對我可沒約束力。本想著今晚慢慢收拾你的,不過既然碰上了,就順手吧。死了后別怨誰,要怪,就只能怪你倒霉吧。”
多崎司點了點頭,沖他微微一笑:“第二次了哦。”
“什么意思?”
“我說,第二次了啊!”多崎司抓著他的手腕,用力一擰。
“啊”的一聲慘叫瞬間從鈴木圭太嘴里喊出。
另外三名大漢見狀不妙,紛紛從懷里掏出槍。
多崎司迅速近身。
膝撞、撩陰、插眼三連擊。
眨眼間,三人都很安詳地躺在地上。
有槍不早點拿出來,反派果然死于話多......多崎司吐槽了句,蹲到鈴木圭太身前,剛打算開口問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
“挑戰強權,必然要遭受報復。”
“今晚來橫濱舊碼頭12號倉庫,否則,小櫻一家必然覆滅。”
“你說要我去就去啊?”多崎司滿不在乎地說道,“總要給我個有說服力的理由才行啊,比如說你用什么方法讓小櫻一家覆滅?”
“鈴木圭太是我的臥底。今晚,他也會在橫濱舊碼頭等你。”
通話切斷。
多崎司愣了下,低頭看著慘叫的鈴木圭太,呆呆地問:“你是不是被知事大人強行開過后門,所以對他懷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