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活對星野鹿見的迫害還遠不止如此
7月5號，周一。
從今天開始，私立北川學園進入傳統的“期末考試備考周”，除了某些已經徹底沒救的學生選擇放飛自我外，余下的人都自動自覺暫停了社團活動，全副身心投入到備考之中。
就連自戀到無藥可救的栗山櫻良，都開始用功補習自己偏弱的理科。
目的嘛，當然是為了不用穿女仆裝給多崎司看。
下午三點半，下課鈴聲響起。
多崎司一把抄起早已經整理好的書包，拿上意大利語辭典迅速走出教室門。
“啊多崎同學出來了。”
“麻煩跟我合影一張好嗎......”
“別擠，別插隊！”
多崎司頭疼地嘆了口氣。
這幾天經常有女生堵在教室門口要求與他合影，好讓她們發到ins上去炫耀。哪怕他跑得再快也沒用。總有些最后一堂課不用上課的女生，早早就在這候著他了。
“一、二、三，茄子”
拍完照，幾位女生齊齊退后一步，雙手放到嘴邊做出喇叭狀：“多崎同學，我們喜歡你喲”
半開玩笑似的表白完，她們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
多崎司撫平被扯皺的校服襯衣，往D班門口走去。
哪里正有人在告白。
“二宮同學，我喜歡你好久了。”
“請和我交往吧！”
小可愛稍稍退后一步，避開遞到自己身前的粉紅色信封，然后認真地皺起眉心，思考著該怎樣以不傷害心靈的方式拒絕這位陌生男同學的告白。
一雙手直接伸過來，把告白信拿走。
緊接著，這雙手的主人說：“回去吧，她拒絕你了。”
二宮詩織仰臉看著一臉不耐煩的多崎司，眉眼頓時彎成了一雙好看的月牙。
“抱歉，我可是他的小老婆。”
小可愛繞開這位男生，跟著多崎司走向樓梯。
“假的...”
兩人身后，表白失敗的男生情緒變得異常激動，大聲在走廊上嚷嚷：“那是謠言，你們兩個甚至連牽手都沒有，我不會放棄的。”
多崎司回過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人身體一個哆嗦，麻溜轉身眺望走廊外的四谷街景。
“哇哦，kiki剛才的眼神是在太帥了！”
“還好吧，說不定會被人在背后說傲慢。”
“不覺得啊。”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隨地吐痰都很帥？”
“那不行。”二宮詩織搖了搖頭，“kiki這么酷的人怎么會干那種事。”
兩人一起走上五樓，穿過被黃昏染成金色的架空走廊。太陽還要一會就要下山了，中庭里鴿子的叫聲也跟著懶洋洋起來，一副隨時準備下班回家吃飯的樣子。
“最近好多人表呀。”
“宣傳片惹的禍。”
二宮詩織踩著自己的影子，感慨道：“還好先遇到了kiki，不然我說不定就會同意他們其中的一個了。”
多崎司回頭看著她被陽光勾勒出來的側臉：“這算幸運還是不幸？”
“當然是幸運啦。”
小可愛歪著頭，笑得莫名得意：“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單純而又單純的幸運，就像插秧時節喜降甘霖。”
來到ATF部，推門而入。
窗邊的栗山櫻良在埋頭復習功課，透過玻璃，微微扭曲的陽光折射在她身上。
今天她穿的是黑色中筒襪，長度位于小腿中間部位。露出來的半截小腿，膚質細膩得像是剛剝開皮的兩根嫩蔥。
多崎司多看了兩眼，決定晚上買幾根蔥來剝。
二宮詩織招招呼：“小櫻良好”
“詩織好。”栗山櫻良計算著數學公式，頭也不抬地回答：“冰箱里有飲料和水果零食，茶柜里有咖啡和茶葉，你也算半個主人，想要什么自己動手就行。”
“我去燒水沖咖啡，kiki你等一會。”
“泡多一杯，等會還有個笨蛋要來。”
“好嘞”
多崎司坐在栗山櫻良對面，從書包里拿出課本。
小可愛燒水泡咖啡的時間里，栗山櫻良抬頭瞪著他，一直在傳遞信息。
大概就是‘期末考試第一我拿定了’、‘你等著當一天仆人吧’之類的玩意，多崎司覺得她想太多，便用眼神回她：“部長大人，你等著受辱吧！”
栗山櫻良哼了聲，不再搭理他。
“我來了。”
門口傳來一陣極不情愿的腳步聲，三人轉頭看過去，星野鹿見抱著一大捆習題走進來。
這一副無精打采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是被人強迫過來的。
“過來這邊坐。”多崎司指著自己身邊的凳子，“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會是你在量大、偏難的題海戰術里的戰友。”
星野鹿見：“…”
這人到底是吃什么長大的，才可以有一顆這么黑的心臟啊？
“另外，我把你每天的學習任務都列了出來，一天總共有16個項目，從起床到睡覺，你的每一分鐘都要合理利用起來。后面還畫了表格，每完成一項，就畫一個圈。表格我每天都會提交給姐姐，有一項沒完成，你就要挨一頓揍。”
“多崎司...”
星野鹿見重重把書包拍到桌面上，“士可殺不可辱，你直接殺了我吧！”
“鹿見同學來喝咖啡...”二宮詩織端著四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來到桌面上，隨后她在栗山櫻良那邊坐下，邊從書包里拿筆邊說：“kiki是年級第一啊，他幫你復習對你肯定有好處的。”
栗山櫻良端起咖啡美美地喝了一口，繼續做習題。
“我就是這樣追到你姐姐的。”多崎司從書包里取出自己進行挑選的題目，放在桌面：“按照我的方法去做，說不定你可以重新搶回姐姐。”
星野鹿見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kiki...”二宮詩織指著自己鼻子，“我也要做。”
多崎司分給她一半。
眼看著少受一半苦，星野鹿見一聲歡呼：“詩織醬我太愛你了！”
“沒事，明天開始我就會準備兩份。”
“蛤？多崎司你過分了！”
“快點坐好！”多崎司拍了拍桌面。
“哇哦”二宮詩織摟著栗山櫻良的一條手臂，害怕道：“kiki好兇。”
小姨子瞪著大眼珠子，拼命點頭。
半小時后，多崎司忽然發現一個事實——對于某些人來說，書不是用來讀的，而是用來催眠的，書就是印刷出來的催眠藥。
沒錯，說的就是憨啦吧唧的星野鹿見。
看著咬著手手一副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模樣的小姨子，多崎司敲了敲桌子：“精神集中一點。”
星野鹿見趕緊把目光移回到習題本上，兩分鐘后，又開始咬著手手發呆。
“別走神。”
“你又在想什么了？”
“最后一次提醒你，再走神的話課后補習這一項直接算你沒完成。”
“啊，我悟了。”
星野鹿見大叫一聲，猛地抬起頭：“在短短的十五年的人生中，我已經參悟出了一個道理！”
多崎司被這莫名其妙的話弄得有點懵，疑惑道：“你在說什么？”
“人類是有極限的。”
星野鹿見小手抓著黑色中性筆，語氣悲壯：“比如說我，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理解數學公式，所以我不要......啊，多崎司你放手！”
小姨子一把拍掉姐夫揉自己腦袋的手，氣鼓鼓地瞪著他：“我要和姐姐告狀，說你輕薄我。”
“去吧，我等著。”多崎司悠哉悠哉地端起杯子，嘴唇貼著杯口，輕啜一小口咖啡，接著說：“另外，如果你期末考試考不進100名就要回京都了。等到那時候，姐姐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不可以”星野鹿見臉色一下就綠了，她用近乎哀求的可憐表情看著姐夫：“你幫我勸一勸姐姐好不好嘛求你了。”
“別來這套。”
“多崎哥哥！”星野鹿見往前挪了挪，朝著姐夫露出甜美的微笑：“姐姐最聽你的話了，你幫我勸勸她好不？大不了我以后不和你搶姐姐了。”
這甜美的微笑背后，小姨子心里想的是先賣萌混過去，等渡過了這次危機，再重新思考該怎么把姐姐搶回來。
多崎司放下杯子，朝可可愛愛的妹妹一笑，溫柔地說道：“說得好像以你的智商搶得過我一樣。”
“啊！”
“人渣，我要殺了你，西內！”
多崎司拿起厚到讓人望而生怯的習題本：“先把這本東西做完，不然你什么都不要想。”
“櫻良...”星野鹿見望向桌子對面，“救救鹿見！”
“…”栗山櫻良只能用眼神來安慰她。
“鹿見已經死了，請讓她安靜的離開謝謝。”
星野鹿見垂頭喪氣地趴在櫸木桌上，連原本烏黑亮麗頭發都失去了光澤。
此刻的小姨子正處于厭學情緒的峰值，多崎司也拿她沒辦法，畢竟那么大個人了，也不好把她按在腿上打屁股。
“休息一會吧。”二宮詩織去冰箱里拿了點水果出來。
小姨子捧起一塊蜜瓜，吃得滿臉都是。
“給我看看你完成得怎樣。”栗山櫻良伸手拿過她面前的習題本，在手上翻了翻。一分鐘后，她伸出手指開始按摩眼眶，表情看起來好像很累。
多崎司不懷任何期望地問：“完成的情況怎樣？”
“還行，進步空間很大。”
這是高情商說法。
栗山部長只有在面對少數人才會展現出來的高情商一面。
真為小姨子未來孩子的智商感到擔憂......多崎司憐愛地看著咬手手的星野鹿見，在心里為自己的尚未出生的侄子提前開始默哀。
傍晚五點半，社團活動時間結束。
對于星野鹿見來說，這也意味著受迫害時間結束。
“好耶！”
小姨子興奮地從鋼管椅上跳起來，在活動室里蹦蹦跳跳，同時“嚯嚯嚯”地揮舞小拳頭，像被壓了五百年剛放出來一樣。
跳著跳著，她忽然轉身對著三人鞠了一躬：“鹿見要先回家準備給姐姐的生日驚喜了，拜拜”
多崎司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把她的鋼管椅推進桌底。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你只需要看著別人精彩，老天爺對你只有安排。這句話他很想現在就送給小姨子，但考慮到未來自己對她的迫害還遠不止如此，就大發慈悲讓她多高興一天吧。
窗外的天色漸暗，暮色降臨在四谷街頭。
“我先送二宮去車站。”多崎司把書包收拾好，看了眼栗山櫻良：“你呢，要不要順便送你？”
“出去的時候把門關好。”
“差點忘了你是有司機的人。”
栗山櫻良聳了下肩，頭都沒抬起來：“你要羨慕的話可以找個有錢人家入贅。”
走下樓梯，離開校舍。
校園有些安靜，沒有往常放學后的喧鬧，這讓最近一直被人圍堵的多崎司有些不適應。
二宮詩織在身邊說道：“還有兩周，就要放暑假了。”
“暑假有什么計劃嗎？”多崎司了下頭，把意大利語辭典夾在胳膊底下。
“還沒哩，不過一放假就要參加劍道部的集訓，到八月中旬全國大賽后才有空。”
說起這個，二宮詩織顯得有些不情愿，小巧秀氣的鼻尖不滿地皺了皺，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為什么你當初會想著加入劍道部？”
“就只是覺得劍道這么帥氣的運動，一定會有很多帥哥啊！現實真殘酷......”
走過校門口遮天蔽日的巨大橡樹，兩人才剛走出校門，一位穿西裝的女人就迎面攔住了上來。
“你們好，請問二位同學最近有出道的打算嗎？”
“如果有的話，還請務必考慮本社。”
說著，女人遞來一張精致的名片。
上面寫著事務所的名字，以及她本人的姓名。
多崎司往前站了一步，把小可愛護在身后。
這些天來，門口經常有有這類的經紀人在蹲點，為了防止有人騷擾到二宮詩織，多崎司最近都會把她送到四谷站。
“請聽我說一下。”女人踮著腳，用浮夸的語氣說：“那部宣傳片我反復看了好多遍，二宮同學身上有一種類似天賦的東西。怎么說呢，存在感。她有這種感覺，不需要什么演技，然而只要有她出現，畫面就為之一變，活靈活現，渾然天成，這也算是一種天賦。你不這樣認為？”
“她沒有出道做藝人的打算。”
“哦，那多崎同學你也可以的，帥氣逼人，演技又棒，絕對可以在短時間內紅遍全國。”
“你好，謝謝，再見。”
不等對方繼續說下，多崎司拿過小可愛的書包，兩人快步離開。
“唉，如果改變意愿的話，請務必要聯系我啊！”
跑出校門前的下坡，兩人很快就來到四谷站。
月臺上歸家洶涌的人群中，彌漫著各種嗆鼻的味道。多崎司站在二宮詩織身后，凝視著她百褶裙下露出的細長雙腳。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好看的景致，只是可以從她雙腿的間隙看到被夕陽照得閃閃發亮的鐵軌，以及鐵軌旁邊隨風擺動的稀疏雜草。
當然了，小可愛沐浴在夕陽之下的雙腿，才是真的好看。
欣賞了許久，多崎司出聲問道：“你真的沒有出道的打算嗎？”
“沒有呢。”
“當藝人可以賺不少錢。”
“那不是詩織醬想要的生活。”
二宮詩織回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兩人之間隔著幾尺暮色。
一臺刷著綠色車漆的電車響著高分貝的煞車聲開進來，她接下來說了什么，多崎司沒聽清楚。只記得當月臺的風壓卷起長發時，她打了個帥氣的響指，神情固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