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聽到這個消息,邢道榮大吃一驚。
周瑜都打到潁川了?
潁川在豫州西北,是中原腹地,三國期間,許多大名鼎鼎的人物,都出自潁川郡,可謂曹營的重地。
不止如此,潁川北部是曹操起事之地陳留,東部更是其老家譙郡,西部則是曹操老巢許昌。
這么重要的地方,如果曹操再失去,那可就不是失地那么簡單了!
“雖然打下了汝南,但周瑜部也損失不小,當初十五萬大軍,只有十余萬了!”
劉巴笑道:
“而張遼和曹仁雖然退至潁川,兵力卻依然有十五萬,加上二將驍勇,張遼又再次組建‘并州精騎’,并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加上潁川世家大族眾多,且心向曹操,都在出人出力,和曹軍并力協防,想拿下潁川,難度遠不是之前的汝南和壽春可比!”
“據聞,周瑜雖然兵臨潁川,卻沒有繼續攻打,而是收編降卒,安定地方,想必也是知道這一點!”
聽到這里,邢道榮心中一緊,和龐統對視一眼,神色凝重的問道:
“周瑜是否有回兵江東的跡象?”
“暫時沒有!”
劉巴搖頭,說道:
“戰事到了這等程度,周瑜固然占據上風,卻不可能輕易退兵,若其帶兵回江東,張遼和曹仁自然會出潁川,收復失地!”
“以巴之見…!”
劉巴拱手說道:
“周瑜和孫權尚無法返回江東,此時,正是我軍奮力進取之時!”
邢道榮微瞇雙眼,細細琢磨,半晌,微微頷首。
的確,張遼和曹仁雖然步步敗退,但主力尚在,隨時都有可能反攻,這種情況下,周瑜就算想退兵,也不是那么容易。
“既然如此,我軍當有更多時間對付鄱陽湖的陸遜!”
龐統手撫頜下短須,看著邢道榮,說道:
“主公,當全力打造船只,爭取早日拿下陸遜!”
“嗯!”
邢道榮點了點頭,說道。
按理,鄱陽湖廣大,周邊百姓打漁者甚多,漁船自然也不少,但百姓漁船早已被江東軍收走,他們此刻想要進入鄱陽湖,只能自己打造船只。
如是這般,接下來,由龐統主持,召集境內木匠,船工,在鄱陽湖一支流河中,全力打造船只,準備圍剿陸遜。
豫州。
潁川城外三十里。
一座連綿的軍營屯扎與此,帳篷星羅棋布,巡邏衛士來往不斷,不時有傳令騎士奔馳而來,有飛速馳出。
中軍帥帳。
簡易的案幾兩邊,兩人相對而坐。
其中一人,身著銀色戰甲,肩上搭著白色披風,面現儒雅,另一人,則頭戴綸巾,身穿寬衣長袍,一副文士打扮。
“公瑾!”
文士皺起眉頭,說道:
“我軍雖屢屢取勝,但江東之地卻不斷被邢道榮奪取,如今,已失去豫章,鄱陽,臨川等六郡!”
“程普老將軍受傷,陸伯言帶兵退入鄱陽湖,魏延更是兵壓丹陽郡,后方這般不穩,大患也!”
另一人,自然便是這支軍隊的主將周瑜了,聽到文士之言,同樣皺起了眉頭,沉吟半晌,這才說道:
“子瑜之言,吾何嘗不知,哎!”
嘆了口氣,周瑜繼續說道:
“邢道榮狼子野心,某家是知道的,但沒想到荊南軍動作這么快,好在伯言知機,及時退入鄱陽湖,不然形式將更加不妙!”
他沒有指責程普,這個時候,指責也沒用了,而且程普畢竟是江東老臣,多少要給點面子。
對面的文士,自然是諸葛瑾了,這次和周瑜同軍而行,為江東軍接連大捷起了不少作用。
“關羽退入巴東,無法牽制邢道榮,陸伯言勢微,固然頗有才智,軍略不凡,但龐士元更加不簡單,縱有鄱陽湖依仗,怕也難敵!”
諸葛瑾眉頭不展,繼續說道:
“且荊南軍精銳,邢道榮麾下凈是強軍猛將,自身更是天下一等一的猛將,陸伯言雖有八九萬人馬,亦難齊全也!”
“何況,魏延如今也兵壓丹陽,子布不善領兵,未必擋得住!”
“若是陸遜部被滅,丹陽郡和吳郡必然陷落,如此,我軍后路被斷,也危險了!”
說到這里,諸葛瑾對周瑜一拱手,說道:
“公瑾,我軍已取得大半豫州之地,以吾之見,不妨放棄潁川,和曹操議和退兵,回防江東,保住基業!”
聞言,周瑜面現猶豫,顯然在思索此建議的可行性。
“不可!”
半晌,周瑜眼神堅定了起來,說道:
“只要拿下潁川,豫州便全部到手,下一步就能取許昌,迎天子,定司隸,再和劉備軍南北夾擊,殲滅曹操,以定天下!”
“如此,主公大業成矣!這種時候,一旦退兵,豈不前功盡棄?”
看著諸葛瑾,周瑜繼續說道:
“至于江東,魏延奪取的數郡,不過貧困之鄉,豈能和富饒之豫州,徐州,青州,乃至司隸相比?”
“子布,子綱二人,皆才智高絕之輩,雖進取不足,但拒魏延于丹陽卻沒有問題!”
“伯言才智高絕,不在某家之下,托身鄱陽湖,足以自保,若邢道榮置之不理,則可隨時出兵廬江,丹陽,夏口,乃至長沙!”
“如此,邢道榮,龐統之輩,必然不敢擅離,廬江,丹陽,吳郡可保也!”
“等滅了曹操…!”
周瑜正襟端坐,面色堅毅,說道:
“不管是涿郡的夏侯惇,還是長安的鐘繇、夏侯淵,必然兵敗如山倒,天下乃定,屆時,吾主挾‘漢帝’號令天下,圍剿邢道榮,豈不輕而易舉?”
“這…!”
聽了周瑜的長篇大論,諸葛瑾也猶豫了起來。
周瑜描繪的宏圖霸業,著實讓他向往,但想來想去,始終不放心江東,遂出言道:
“公瑾之謀,瑾佩服,然其中關鍵卻在邢道榮!”
“若伯言有失,其必然能順勢奪下我廬江,丹陽和吳郡,再于南郡,建業兩路出兵,則不僅曹操難滅,我方新得之地也危險矣!”
“何況,主公和我等家眷皆在丹陽,吳郡,一旦有失…!”
說到最后,諸葛瑾眉頭愈加緊皺。
“子瑜放心!”
周瑜卻面色鎮定,說道:
“伯言謀算之道,和軍略之能,當今絕頂也,不在吾等之下,縱然勝不得龐士元,自保卻無虞!”
“荊南軍再是勇猛,龐士元如何多謀,沒有水軍,邢道榮也絕奈何不得伯言!”
“潁川雖然難取,但最多一年…!”
周瑜伸出一根手指,微笑道:
“吾必拿下潁川,然后西取許昌,為主公迎天子,天下乃定也!”
“到時候,區區一個邢道榮,某只手可滅!”
“嗯,公瑾所言甚是!”
諸葛瑾想了一會,深以為然。
陸遜一部,雖然精銳程度遠不及荊南軍,但卻全是水軍,在鄱陽湖上如魚得水,沒有水軍的荊南軍,絕對奈何不了。
這般說來,江東似危實安,待中原戰事結束,邢道榮自然不得不退兵,如此,大業可成。
“哈哈!”
一番探討,周瑜也胸有成竹了起來,端起案幾上的酒樽,笑道:
“豫州大半已入我手,如今,我軍糧草皆在豫州就地取食,待春收過后,便可攻打潁川,實現吾之大計!”
“子瑜放心,江東基業絕對不會出問題!”
說罷,將手中酒樽向諸葛瑾一示意,放在嘴邊一口飲盡。
“呵呵!”
諸葛瑾也笑了起來,端起酒樽笑道:
“公瑾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瑾佩服也!”
話畢,也將樽中酒一口飲盡。
飲畢,兩人相視一笑,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然而,就在兩人大笑之際,一名軍士闖入帳中,對著周瑜拱手說道:
“啟稟大都督,有百姓拒不納糧,匯聚鬧事,徐盛將軍前往平叛,卻遭當場擒拿,并被用以威脅我軍,請大都督定奪!”
“什么?”
正在大笑的二人,面色愕然,一臉驚詫的看向這名軍士。
江東軍已經拿下大半個豫州,戰線也大幅拉長,遠離江東,以致后勤糧草輜重開始跟不上了。
不過,因為如今天地異變,百姓不缺食物,基本家家都有儲備糧食,所以,周瑜便向四周百姓收糧。
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周瑜是命令軍士出錢購買,并不是搶奪。
畢竟,在周瑜眼里,汝南百姓,已經是自己轄下百姓,不能強迫壓榨。
又不是天地異變之前,無糧可吃,以致不得不吃人的時代,在有后路的前提下,周瑜這樣的人,自然不會苛刻對待治下百姓。
因此,這些日子來,還從沒出過百姓抗拒之事。
“怎么回事!”
周瑜面色鐵青,問道:
“百姓為何拒不納糧?甚至聚眾鬧事?徐盛將軍現下如何?”
他自認并沒有苛待百姓,如今這個時代,糧食雖說依然重要,卻也不像以前那般被當做命根子。
這種情況下,軍隊出錢購買,百姓怎么也不至于鬧事情。
還有,徐盛被擒是怎么回事?
徐盛可是軍中大將,雖比不上太史慈這般世之猛將,卻也武藝精湛,雙臂有八百斤巨力,尋常百姓,再多也不是對手,又怎么可能被人擒下來?
“具體吾也不知!”
這名軍士說道:
“只是聽那些百姓說,似乎有軍士不給錢,還殺了人,甚至,甚至…!”
偷偷看了周瑜一眼,這名軍士硬著頭皮說道:
“甚至屠殺了幾戶人家,因此,激怒了當地百姓,匯聚鬧事!”
“大膽!”
聽到這話,周瑜大怒,掌拍案幾,豁然起身,喝問道:
“徐盛將軍被擒是怎么回事?”
以他的智慧,自然是瞬間了解到了其中的原委,想必是有軍士胡作非為,激怒了當地百姓。
這也正常,雖說他下令軍士出錢購買糧食,但軍中士卒都是好殺之輩,言語沖突中殺人不足為奇,這些日子以來,周瑜甚至親自下令懲治了數名軍士。
屠殺幾戶百姓,太過分了,周瑜打定主意,不管是誰,都要當場處死,以正典型。
不過,徐盛這樣的軍中大將,竟然會被區區百姓所擒,卻讓他萬分奇怪了。
“是一少年!”
這名軍士說道:
“那少年手持長槍,和徐盛將軍交戰十多個回合,徐盛將軍不敵,被其擒拿!”
“什么?”
聽到這個消息,周瑜和諸葛瑾雙雙驚詫,相互對視了一眼。
徐盛雖然算不得頂級軍中大將,但一身武力也頗為可觀,一般來說,絕不至于被人十多個回合擊敗。
能十多個回合擊敗徐盛之人,至少也是李典,樂進這個層次,甚至還要高。
“可知此少年為何人?”
諸葛瑾向那名軍士詢問道。
“不知!”
軍士搖搖頭。
他跟著徐盛去的,徐盛一到地方就和對方打起來了,雙方并沒有通報姓名。
“不過!”
這名軍士想了想,抱拳說道:
“那少年似乎當地屯田所一名看守稻草的小吏,而且還有點口吃!”
“口吃?”
周瑜和諸葛瑾奇怪的互相看了一眼。
“汝在前方帶路,且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名字都不知道,只是一個口吃特征,自然無從了解,周瑜打算親自去看看。
帶了百余名‘錦衣血衛’,周瑜和諸葛瑾一同出營,半個時辰后,來到附近的一個村落。
當來到地方時,見此地已經聚攏了三千江東士卒,正將村落團團圍住,帶兵者,乃是軍中將領丁奉。
看到周瑜來了,丁奉連忙上前迎接。
“承淵,這是怎么回事?”
向村落里看了一眼,周瑜沉聲問道。
丁奉面色有些尷尬,畢竟,他是和徐盛一起來的,沒把事情解決不說,徐盛還搭了進去,連帶他也沒面子。
“大都督!”
丁奉拱手施禮,然后向周瑜詳細敘述了一番。
事情的起因,正是周瑜所想,有軍中士卒和村中百姓發生口角,然后將其當場殺死。
這種行為,惹得村中百姓不滿,然而,這個士卒卻殺心大起,接連殺人,一口氣殺了好幾戶。
隨后,村中百姓徹底激怒了,又有一名少年挺身而出,帶頭抗擊江東軍,將那只小隊士卒全數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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