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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4章 吉利的好日子

  入職敘情書寓的第一天傍晚,晚餐過后,夕陽也沉入了地平線之下,等楊媽收拾完了餐桌,美香和茉莉以及秋實三個姑娘外加一位曹啞巴也圍坐在了一張八仙桌的四邊打起了麻將。

  一身長衫的陶燦華也沒閑著,他此時就在不遠處守著一個牛皮說書鼓,獨自演繹著京韻大鼓里的經典曲目《草船借箭》。

  不過,只是在牌桌邊看了沒多久,衛燃便發現,美香和茉莉似乎在出老千!而且是在曹啞巴的教導下出老千!

  甚至就連看著柔柔弱弱一臉羞澀的秋實姑娘,都能用骰鐘隨意晃一晃便搖出個“一柱擎天”。

  眼見這幾位都有的忙,衛燃索性在朝著忙于偷牌的大表姐請示了一番之后,又從秋實姑娘那里得了鑰匙,這才獨自上樓鉆進了那間上鎖的暗房里。

  這暗房和樓下通往地下室的儲藏間大小并無二致,房間里除了一些木質的沖印設備和一個儲存著各種藥水相紙等耗材的綠色鐵皮柜子之外,僅有的家具便是一張小桌和一把椅子。

  桌子上擺著的,也只有一個銅殼馬蹄表和一盞并不算大的電風扇,以及一盞擰著紅色燈泡的小臺燈。

  略作熟悉,衛燃反鎖了房門又關上了窗戶的木頭擋板,最后拉上了三層的厚實窗簾,隨后便開始了沖印工作。

  在他的忙碌中,一張張的底片被盡數沖印出來,接著又變成了一張張的黑白照片。

  得益于來自后世的審美,這些照片里記錄的美香以及少量幾張秋實的照片倒是多少擺脫了民國時代特有的氣息。

  等待照片晾干的功夫,衛燃也打開窗子,在夜色中點燃了一顆香煙,又任由外面略帶溫熱的夜風卷走了噴薄而出的煙團。

  看了眼煙盒里僅剩的最后三支香煙,衛燃暗暗嘆了口氣,暗自琢磨著,這每天一包煙的任務到底有什么含義。

  在略顯漫長的等待中,當衛燃帶著晾干的一沓照片下樓的時候,一樓的牌局仍在繼續,但秋實這小姑娘的臉上,卻已經貼了好幾張紙條。同樣臉上貼了紙條的,還有替換了曹啞巴的楊媽。

  看一眼仍在一邊表演的陶燦華,衛燃將手里的照片連同幾個膠卷全都放在了桌子上,順便也將暗房的房門鑰匙一并放在了牌桌上,“表姐,照片洗好了,底片也全在這了。秋實,這是暗房的鑰匙,”

  “鑰匙以后就由你拿著吧”

  美香說著,已經丟出一張東風,順手拿起了那一沓照片,同時嘴上說道,“秋實,把底片收起來,晚上放小書房里去。”

  聞言,秋實立刻拿起了那幾個膠卷揣進了自己的兜里,同時也和茉莉以及楊媽湊到了美香的身旁,借著明亮的燈光,看著衛燃拍下的那些照片。

  在這些女人們的夸贊中,衛燃面帶著微笑返回了自己的房間,翻出中午買的鞋刷子擦鞋布和鞋油等物,坐在陽臺的躺椅上,重新點燃一顆煙,守著一盞小燈認真的刷起了皮鞋。

  轉眼到了第二天,衛燃早早的便爬了起來,穿戴好衣服之后,還不忘掏出那塊銀殼懷表,和一樓的大座鐘對了對時間。

  不比他晚多少,曹啞巴和陶燦華也相繼起床,緊跟著,秋實姑娘也從樓上走下來,叫上剛剛洗漱干凈的陶燦華,一起去半地下的練功房里開始吊嗓子練功。

  在這隱約傳出來的咿咿呀呀的開嗓聲中,楊媽也在茉莉的幫助下忙起了眾人的早餐,曹啞巴拿著一把大掃帚打掃院子,就連衛燃,都被楊媽安排了一份澆花和喂鸚鵡的工作。

  而在和楊媽的閑聊中,衛燃也得知,那只色彩斑斕但是嘴特別碎的鸚鵡,是春天的時候,一位比利時洋行的買辦送給美香的禮物。

  只可惜,這傻鳥實在是過于聒噪,所以僅僅只在三樓的露臺上住了兩個晚上,便被美香打入冷宮養在了這么個眼不見心不煩的犄角旮旯。

  用幾顆核桃喂飽了這只活蹦亂跳的大鸚鵡,衛燃在給分布在小樓各處的幾個小花壇各自澆了水之余,順便還幫著把廚房后面那片小空間里種的那些小蔥之類的澆了澆。

  等眾人各自忙完,一樓的餐桌上也擺上了米粥咸菜煮雞蛋之類的早餐,甚至餐桌中間,還有一大包金黃的油條——這是茉莉剛剛騎著自行車出去買回來的。

  只不過,這吃早餐的人里卻并不包括美香,按照秋實的說法,美香小姐要等到九點半的時候才起床呢,這要是當天沒有客人登門,她能一覺睡到十一點等午飯的時候才起來。

  在閑聊中吃完了早餐,曹啞巴獨自駕車離開小院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茉莉也招呼著秋實和陶燦華去地下練功房,就連楊媽,都開始打掃起了一樓的房間。

  難得有機會,衛燃拿上一塊抹布,一邊幫著自己這位名義上的姨媽擦拭著桌椅家具,一邊低聲問道,“姨媽,我昨天聽茉莉說,尚小云救過小姐的命?”

  “可不咋的”

  楊媽下意識的看了眼樓梯和儲藏間的方向,隨后朝著衛燃擺擺手,示意他跟著自己走到了正對著那片小花壇的落地窗后面,一邊有一搭無一搭的擦拭著窗子一邊低聲解釋道,“我聽小蘇媽說,小姐她親娘早年活著的時候,是北洋軍一個什么長官的養的二房姨太太,小蘇媽是那個長官從妓院里買回去的四房姨太太。

  后來小姐六歲那年,她爹打仗死了,他那原配夫人就把小姐和她娘還有小蘇媽都趕出來了。

  這娘仨兒一路要飯到了津門,小蘇媽又操起了舊業,時不時的,還接濟一下小姐他們娘倆這才算是活下來。

  可沒兩年,這津門發了大水,小姐她娘染上了霍亂死了,小姐也和小蘇媽走散了。

  也就是那時候,尚小云來天津義演賑災,瞅見了在戲園子門口要飯了小姐,就隨手給了她五塊大洋,又幫她找著了小蘇媽。”

  “后來呢?”衛燃低聲問道。

  “小蘇媽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

  楊媽嘆了口氣,“她不但收養了小姐,還求著一個相好的給小姐找了個教會學堂去念書,可小蘇媽終究不年輕了,發大水那年她還被嗆壞了肺。

  后來眼瞅著這日子越來越難,小姐也就主動進了這個行當,這些年要不是小蘇媽護著,小姐別說保住清白,估計骨頭都被啃干凈了。”

  “怪不得那天小姐不讓我傷著小蘇媽”

  衛燃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念叨了一句,可緊跟著又問道,“既然她們有這個關系,小蘇媽怎么不住過來?”

  “她呀?”

  楊媽掩著嘴露出一抹笑意,將聲音也壓的更低了一些,“小姐紅了之后,小蘇媽她的日子也不愁過了,而且有個鬼子洋行的經理可迷她那身大肥肉呢。

  我聽茉莉說,小蘇媽平時就住在那個鬼子經理那兒,生怕那鬼子看上小姐呢,又怎么會來這里住著自找麻煩?”

  “哦——”衛燃拉著長音回應了一聲。

  “這事兒你知道就行,可不敢亂說。”

  楊媽雖然嘴上這么叮囑,但只看她那表情就知道,這位還沉浸在聊八卦的愉悅之中呢。

  借著話頭,衛燃也在旁敲側擊中得知一些瑣碎的信息。比如美香今年虛歲才28歲,茉莉才剛剛24,秋實更小一些,才剛剛17歲,至于曹啞巴,今年才剛剛33歲,這里面歲數最大的反倒是楊媽,她已經40歲了。

  除此之外,他還在只言片語中得知,九一八之后,自己這位楊姨媽的兒子和丈夫都被小鬼子給殺死了,她是逃難到北平的時候,被美香給撿回來的,打那之后,就一直跟在美香的身邊操持家務。

  閑聊到了這里,曹啞巴也駕駛著車子開進院子里,不久之后,便拎著兩個包袱走了進來,并且將其中一個給了衛燃之后,拎著另一個鉆進了地下室。

  接過包袱打開,衛燃發現,這里面除了一套中山裝和兩件白色的襯衫之外,還放著一個紙盒子,打開紙盒子,里面放著的卻是十個能用在祿來雙反上的膠卷。

  “昨天你拍的照片小姐很滿意,我估計這是想讓伱多拍幾張呢。”楊媽眉開眼笑的提醒道。

  “等有機會我會給小姐多拍幾張的”衛燃收起了包袱回應了一聲,隨后邁步走向了他的房間。

  等他躲在房間里換上一件新襯衫的時候,卻發現一輛黃包車停在了小院門口,緊跟著,剛剛還在談論的小蘇媽也拎著個洋氣的白色小包,扭著過于圓潤的身體走了進來。

  “美香,美香呀!”

  離著大門老遠,這位小蘇媽便像那只聒噪的鸚鵡一樣大聲喊著,“這死丫頭是不是還在睡懶覺呢?秋實!快把她叫起來,等下植田先生就要來了!秋實!秋實呢?茉莉!”

  一路咋咋呼呼,小蘇媽也像一股粗壯的肉旋風一樣跑進了小樓。

  雖然被笑瞇瞇看著自己的衛燃嚇了一跳,但這位小蘇媽還是一邊往樓上跑一邊說道,“你,你叫什么衛什么來著?”

  “衛燃”

  “這什么破名兒?”

  小蘇媽格外嫌棄的嘀咕了一句,隨后繼續用大嗓門說道,“等下植田先生來了之后,你去地下室躲著,不讓你出來,你連放屁都不許出聲。”

  說完,這小蘇媽根本不等衛燃回應,便已經噔噔噔的上樓沒了影子。

  見狀,衛燃和一臉無奈的楊媽對視了一眼,后者指了指樓上,隨后轉身鉆進了廚房,顯然是打算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緊跟著,茉莉和秋實也先后從地下室上來,快步上了樓。

  前后不到20分鐘,秋實將衛燃和陶燦華叫上二樓的時候,美香已經換上了曾在昨天拍照的時候穿過的小洋裝,并且就連手上,都多了一雙蕾絲手套。

  “表弟,等下你去暗房里坐著不許出聲。”

  美香一邊在茉莉的幫助下涂脂抹粉的捯飭著自己的臉一邊自顧自的說道,“大侄子,等下你就在屏風后面拉二胡,拉什么曲子都隨你,馬蹄表不響鈴你不許停。”

  “就就我自己?”陶燦華有些緊張的問道。

  “你自己就夠了”美香說完看了眼衛燃,“我能相信你嗎?”

  “放心吧表姐”衛燃笑瞇瞇的回應道。

  聞言,美香笑了笑,接著卻朝秋實點了點頭。后者見狀,立刻打開了一個首飾盒,從里面拿出了兩支銀亮的小手槍。

  雖然和對方隔著一張桌子,但衛燃依舊一眼就認出來,這兩支小手槍里,有一支便是后世他看到的那支——那支小手槍握把貼片上鑲嵌的銀元實在是太有辨識度了。

  也正因如此,衛燃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另一支近乎一模一樣的小手槍上。

  這支小手槍同樣使用了似乎是象牙材質的握把貼片,只不過和另一支不同,這支手槍的貼片上,并沒有穿著戲服的剪影雕刻,反倒是在中心位置,各自鑲嵌著一個也就比大拇指指甲蓋大了一圈的銀毫子。

  趁著秋實姑娘給兩支小手槍的彈匣壓子彈的功夫,衛燃仔細觀察了一番,卻發現這支在后世沒見過的小手槍并非勃朗寧的1906,而是孿生姐妹般的另一款產品,來自柯爾特的1908袖珍小手槍,這一點從套筒保險缺口以及套筒上的銘文就能分辨出來。

  不僅如此,這支柯爾特小手槍的套筒上,也并沒有雕刻任何的戲詞。

  而那倆鑲嵌在握把貼片上的銀毫子,其中一個露出來的一面除了有袁大頭的側面像,還有“中華民國五年”的浮雕字樣。

  等秋實給這支柯爾特裝上彈匣順便翻了個面的時候,他也注意到,另一面握把貼片上鑲嵌的銀毫子上,除了被兩束稻穗圍著的“壹角”字樣之外,還有“每十枚當一圓”的字樣。

  就在衛燃暗暗盯著這倆小手槍出神的時候,美香卻已經拿起了這支柯爾特熟練的拉動套筒頂上子彈,接著又卡上保險,這才將其別在了被裙擺蓋住的絲襪上。

  稍晚一點,秋實這個看著人畜無害的小姑娘,也將那支衛燃在后世見過的小手槍頂上子彈卡上保險,放在了她剛剛穿好的白色圍裙兜里。

  直到這個時候,美香這才朝衛燃直白的說道,“我還沒辦法相信你,我也不習慣依靠男人。”

  “理解”

  衛燃說話間,也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對此似乎早就習以為常的小蘇媽。

  “看什么看?”

  小蘇媽用極其厭惡的眼神掃了眼衛燃,拎著包一邊往樓下走一邊說道,“保護好美香,她出了事兒我饒不了你這個臭丘八!”

  “小蘇媽”

  美香叫住了準備下樓的小蘇媽,面帶微笑的說道,“從昨天晚上開始,衛燃是我四姨母家的表弟,燦華也改性陶,他叫我一聲姑姑,您覺得怎么樣?”

  “他叫你姑姑?”

  小蘇媽自動忽略了衛燃,面帶不屑的瞟了眼陶燦華,嘴里莫名其妙的說道,“文文弱弱的窩囊樣兒,倒是和你那不知道死活的傻侄子一個慫德行,那就這樣吧。”

  “我這個表弟你覺得怎么樣?”美香似乎是生怕小蘇媽忘了衛燃似的,又主動問了一句。

  “別是個看著唬人的銀樣蠟頭槍就行”

  嘴里沒好話的小蘇媽哼了一聲,一邊繼續往樓下走一邊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保護好你表姐,植田先生最多再有十分鐘就到。”

  話音未落,這個帶著一身油膩香風的大胖嬸兒過于圓潤的身影便已經被樓梯徹底的擋住,只剩下了噔噔噔的沉重腳步聲。

  “行了,各忙各的吧。”

  美香說話間看了眼手腕上那塊秀氣的金表,隨后伸手拿起煙盒以及桌子上一個小碟子里的煙嘴,慢條斯理的將其組合在一起叼在了嘴里,任由衛燃搶先秋實一步幫她點燃。

  雖然這位漂亮大表姐是個抽煙不過肺的,但這架勢卻拿捏的夠好,甚至整個人的氣質,都隨著這支香煙變的頗有些英姿颯爽。

  “表姐今天的氣質比昨天拍照的時候還要出彩”

  衛燃誠心誠意的夸贊了一句,在美香頗有些帥氣的燦爛笑容中走進暗房,并且順勢反鎖了房門。

  提前打開窗子,衛燃摸出昨天買的駱駝香煙抽出一支套上煙嘴點燃,同時暗暗琢磨著,等下那個什么植田先生走后,要找機會出去買包煙才行。

  沒有等待多久,在驟然開始的二胡獨奏中,伴隨著腳步聲和似乎是從小蘇媽的嘴里蹦出來的一句句帶著逢迎的日語,這二樓也熱鬧了起來。

  更讓衛燃沒想到的時候,僅僅相隔一道房門之外的美香,竟然真的會日語,而且說的還非常好——至少比小蘇媽要好的多。

  更讓衛燃詫異的是,不知是外語加成還是有意為之,美香的聲音也不復之前甜美的少女腔調,反而變的頗有些強勢的“御姐味兒”。

  “美香小姐竟然會日語?”房門之外,一個疑似植田先生的男人也用日語詫異的問道。

  “請坐”

  美香用日語招呼了一聲,隨后解釋道,“我和大阪朝日新聞的記者染谷由紀夫先生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他的妻子染谷順子是我的日語老師。當然,我也是染谷太太的漢語老師。”

  “原來如此”那位植田先生恍然大悟的回應了一聲。

  二樓的客廳里,隨著秋實端上來兩杯香茶,引著植田上來的小蘇媽也滿臉堆笑的下樓,并在自己的身形被樓梯遮住的同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隨后一屁股坐在一樓的沙發上,打開自己隨身拎著的皮包,從里面掏出三封銀元遞給了茉莉小聲叮囑道,“讓那死丫頭省著點花,這兵荒馬亂的沒點家底兒保不齊哪天就餓死了。”

  “知道了小蘇媽——”

  茉莉拉著長音漫不經心的回應了一句,將那三封銀元收起來之后,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手里的那一沓照片上。

  “這照片哪來的?”

  小蘇媽一把搶過了茉莉手里的照片。

  暗暗贊嘆了一句小姐料事如神,被提前安排故意在這里顯擺照片的茉莉,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是衛燃昨天給小姐拍的,他拍的可好了,比從鼎章照相館請來的師傅拍的都好呢。”

  “我看看”

  小蘇媽說著,已經一張張的看起了昨天才洗出來的照片,卻是全然都沒注意到,往日里每當這個時候就一顆接一顆抽煙的茉莉今天難得的沒點燃香煙,就連老煙槍曹啞巴,似乎都躲去了院子外面抽煙。

  “照的還真不錯,我挑幾張帶走。”

  小蘇媽說著,已經從這一沓照片里選了幾張美香的照片放在一邊,并在看到最后一張的時候,難免注意到了那張合影。

  見狀,茉莉也按照美香提前囑咐她的,適時的說道,“昨天小姐還遺憾拍合影的時候小蘇媽不在呢,她還讓我今天和你說說,讓你別急著走,等中午忙完了,和我們一起再拍一張合影呢。”

  “算這死丫頭有心”

  小蘇媽那張略顯刻薄的胖臉上總算又有了笑模樣,不過很快,她便將挑剩下的照片丟給了茉莉,一邊將挑出來的裝進包里,一邊面帶不屑的說道,“誰喜歡和你們這些窮酸下人照相!我還有事兒先回去了,中午給我也準備一份飯,我到時候再過來。”

  “行,中午您想吃什么?”茉莉一邊收拾桌子上散落的照片一邊陪著笑說道。

  “打鹵面吧,多過幾遍涼水。”

  小蘇媽說話間已經急匆匆的走出了大門,嘴里卻還不滿的嘀咕著,“那土老媽子,也就會做個打鹵面了,讓她煎個牛排肯定得抓瞎。”

  直等到房門關上,剛剛躲在廚房里的楊媽也走了出來,帶著笑意說道,“她這是回去換衣服了吧?”

  “肯定得好好捯飭捯飭”

  茉莉同樣一臉調侃的說道,“小蘇媽那么臭美的人,說不定能把她顯擺了一個冬天的貂皮大衣也翻出來穿上,讓衛燃大哥給好好拍幾張呢。”

  “怪不得讓我把面條多過幾遍涼水呢”楊媽低聲說完,便和茉莉捂著嘴悄咪咪的笑了出來。

  與此同時,躲在樓上暗房里的衛燃不但沒什么笑模樣,反倒皺起了眉頭。

  因為就在一門之隔的客廳里,那頭名叫植田的鬼子在和美香閑聊了沒多久之后,便開始旁敲側擊的打聽起了一些他在歷史書上都耳熟能詳的名人的各種瑣碎信息。

  僅從對方聊天的技巧上,衛燃便已經判斷出來,這個植田恐怕是在收集什么情報。

  好在,他那漂亮大表姐美香此時不但氣質變了,而且說話也是滴水不漏,雖然頗有些知無不言,但實際上卻并沒有透露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反而沒聊幾句,便能將話題引到諸如音樂、藝術又或者情感話題上。

  甚至,在長達兩個小時的聊天將盡時,言談舉止間都是一副御姐范兒美香小姐,不但用鋼琴給這個名叫植田的鬼子彈了一首致愛麗絲,而且還成功的讓他格外傷感的想起了它遠在奈良的妻子,以及他幾年前在自家院子里親手種下的櫻花。

  當馬蹄表清脆的鈴聲響起的時候,植田也在起身的同時發出了邀請,“美香小姐,不知道下個月6號,有沒有時間能來中原公司的七樓,參加我舉辦的舞會?屆時我的一些朋友將會從故鄉過來。”

  “8月6號嗎?”

  美香笑瞇瞇的說道,“倒是個吉利的好日子,不過這些事情植田先生還是聯系小蘇媽來確認一下吧。”

  “也好”

  植田倒也干脆,果斷的告辭并且任由美香將其送下樓,又送進了停在門口的那輛黑色轎車里揚長而去。

  二樓客廳的窗子后面,已經從暗房里出來的衛燃卻皺起了眉頭,剛剛那兩個小時看似沒什么營養的聊天里不但充斥著植田在收集那些名流信息的小動作,而且植田最后臨別前的舞會邀請,也讓他這個來自后世的歷史學者難免懷疑。

  那場舞會,會不會是鬼子們為了侵占津門而提前籌備的慶功宴!

  今天是廣島溫度首次超過一千攝氏度紀念日,真的是個吉利的好日子。

  只是希望不會只有那區區可憐的一次,顯得太特么摳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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