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吊在擔架兵的身后一路前行,衛燃卻莫名的覺得輕松了不少。這里雖然隨時都有被流彈擊中的風險,但實際上卻遠不如手術室忙碌,甚至那些隨時都可能斷氣的傷員,大概也根本不在乎幫他們續命的醫療兵之前是不是救過他們看不起的黑人。
而另一方面,這一路上,沿途那些或是被坦克碾壓的支離破碎,或是被燒焦散發著肉香的日軍尸體,也讓他覺得格外的心情舒暢。
可惜了沒有個相機...
衛燃彎腰從一堆肉泥里撿起一支被坦克碾壓成兩節的日式指揮刀看了看,頗為可惜的嘀咕了一句,順手將手中的斷刀戳到了一節焦黑的尸體身上,又從不遠處撿起一支m1卡賓槍,這才加快腳步追著那兩個擔架兵繼續前進。
漸漸的,周圍多了正在仔細搜索坍塌掩體的士兵,也多了幾輛不斷近距離開火壓制的坦克甚至噴火坦克,以及瘋狂掃射的機槍手。當然,還有端著火焰噴射器等待時機的士兵。
這些戰死率極高,但殺傷力卻大的嚇人的噴火兵倒是讓衛燃格外的羨慕。他們要做的,僅僅只是等著周圍的隊友們往掩體里丟進去一些手雷,然后趁著他們用手中的武器火力壓制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架好手中的m2火焰噴射器,瞅準時機扣動扳機準備應對強大的后坐力就夠了。
除了對付那些錯綜復雜的掩體廢墟和戰壕,躺在地上偽裝成尸體的等著暴起傷人的伏地魔也是噴火兵們的主要目標,而這也是為什么這一路走來,燒焦的尸體遍地都是的原因。
當然,
即便如此謹慎,這些殺傷力驚人的噴火兵們所面臨的危險也同樣很大,
他們幾乎是所有狙擊手、機槍手、乃至火炮迫擊炮擲彈筒的優先打擊目標,
以至于周圍所有人,
都下意識的和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伸手摸了摸頭盔網罩,確定用來遮蓋紅十字的那塊破布還在,
衛燃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如果說那些噴火兵是小鬼子的第一目標,自己頂著醫療兵身份無疑是第二目標,而這也是他為什么撿了支卡賓槍拿在手里的原因,
無非是不想引起注意罷了。
隨意找了個人數看起來不多,而且沒有噴火兵配置的小隊,衛燃僅僅只是拍了拍頭頂的鋼盔,其余幾人便眼前一亮,不著痕跡的快走了幾步,
默契的把衛燃擠到這支小隊的末尾。
大家都不傻,
自然知道衛燃剛剛那動作意味著什么,
甚至就算看不出來的,
也能通過他腰間的那兩個醫療兵猜到衛燃的身份。
有個醫療兵愿意跟著一起行動,
這幾乎是所有前線小隊做夢都要笑醒的好事。
“我認識你,你是獸醫維克多對吧?”一個士兵說話的同時,還從頭盔的束帶上抽出一個m1卡賓槍的彈匣遞給了衛燃。
“我現在這么出名了嗎?”衛燃哭笑不得接過了對方手中遞來的彈匣。
“昨天我們的一個隊友就是你幫忙切掉腳掌的。”這名士兵笑了笑,
背對著衛燃一邊搜索前進一邊說道,“我叫布魯斯,謝謝你沒把他的大腿也一起鋸下來。”
“不用謝,
我已經對你的隊友沒印象了。”衛燃稍有些尷尬的答道。
“噠噠噠!”
名叫布魯斯的士兵還沒來得及回應衛燃,他旁邊的另一名士兵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湯姆遜步槍,
對準前面一個猛然打開的洞口開始了掃射。而其他幾名隊員,
也立刻舉槍開火,又或者揪下胸前的手榴彈批頭蓋臉的砸了過去。
如此土豪的兇猛火力壓制,那個剛剛把槍伸出洞口的招核軍僅僅來得及打出一發子彈,便已經連人帶槍外加兩顆手雷又栽了回去。
連續兩聲沉悶的爆炸過后,
名叫布魯斯的士兵第一個沖了過去,
將槍管伸進洞口,身體卻躲得老遠開始扣動了扳機,同時另一只手也已經提前掏出一個彈匣做好了準備。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其余幾個士兵已經紛紛圍了上來,
落井下石一般往里丟進了一個又一個的手榴彈,并在布魯斯打空一個彈匣的同時,
默契的轉身四散跑開。
“轟——!”
幾聲幾乎連在一起的沉悶爆炸之后,那個只比臉盆大了一圈的洞口頗為喜感的噴出了一個不斷變大的黑色煙圈。
這還沒完,一個不知道從哪跑來的噴火兵還不等那煙圈消散,便已經在四五米之外操縱著火焰噴射器,將裹挾著高溫的火蛇準確的送進了那個洞口。
一時間,清晰的慘叫聲和哭喊聲從洞口中傳出,緊接著,不遠處的一條戰壕里冒出了滾滾黑煙,隨后便沖出來幾個全身都燃著烈火的燒烤食材。
“砰!”
衛燃下意識的舉槍打出了一發子彈,輕易的命中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個招核士兵的胸口。
“維克多,不用浪費子彈!”布魯斯大喊著提醒道,“只要他們不朝你沖過來,不用開槍。”
“為什么?”谷鶍 衛燃看了眼那位已經躲起來的噴火兵,再看看周圍那些警惕的看著四周的美國大兵,這才不解的問道。
“一旦他們的同伴忍不住幫他們結束生命,我們也就知道了他們的藏身位置。”
布魯斯理所當然指了指那幾個仍舊在滿地打滾試圖撲滅黏在身上的烈火的招核軍人,“他們的慘叫雖然讓人很不舒服,但那些老鼠聽到之后比我們更加煎熬。”
他這邊話音未落,不遠處的密林里便傳來了幾聲清脆的槍聲,緊接著那幾個火老鼠也相繼栽倒在地沒了動靜。
而那幾聲暴露位置的槍聲就像是信號一般,一時間,周圍至少有一半的小隊都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開始朝著槍聲響起的位置一邊壓制一邊前進。而剩下的那一半,則隱藏好身子,更加警惕的將槍口對準了周圍錯綜復雜地形,提防著從各處冒出來的敵人。甚至就連兩輛坦克,都將炮塔對準了眾人開火的方向。
不過,即便如此,在這突如其來的交火開始之后不到兩分鐘,
衛燃便不止一次聽到了呼喊醫療兵協助的聲音。
朝布魯斯遞過去一個歉意的眼神,衛燃朝著最近的一名傷員沖了過去。
這名傷員從臉頰一直到耳后,
都被子彈撕出了一條血淋淋的大口子,以至于可以清晰的從外面看到他的后槽牙,甚至就連右邊的耳朵,
都被子彈從中間撕成了兩半。
左右看了看,衛燃指著不遠處一個正在冒著煙的掩體火力碉堡說道,“把他搬到那邊。”
聞言,這名傷員的隊友立刻扶著他快速挪到了衛燃指定的位置。
“我盡量把你的耳朵縫上”
決心洗脫獸醫名號的衛燃也不管那傷員聽沒聽到,伸手給對方扎上了嗎啡,隨后便開始準備縫合用的器械。而這名傷員的隊友,也舉著槍警惕的盯著碉堡周圍的環境。
然而,就當衛燃剛剛清理干凈這名傷員臉上的傷口準備縫合的時候,一顆子彈卻擦著他的鋼盔邊緣飛了過去,好巧不巧的擊中了一名士兵的左側肋骨!
“狙擊手!”另一名士兵見狀一聲大喊,下意識的便擋在了衛燃的前面。
“快躲起來!”
衛燃根本顧不得站起身,一手拽著臉上受傷的傷員,一手拽著剛剛中槍的士兵,在其余士兵的幫助下,連頓帶爬的繞著這個圓形的碉堡轉換了個角度。
“還有誰受傷了?”衛燃大喊著問道。
“沒事!我們都沒事!”其余幾名士兵一臉后怕的回應道。
“想辦法讓周圍人幫忙解決那個狙擊手,然后讓擔架兵過來。”話音未落,衛燃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替自己挨了一槍之后,不斷哀嚎抽搐的士兵身上。
粗暴的撕開傷口處的衣服,當他看到對方肋骨位置那個宛如小孩嘴巴一樣的狹長傷口時便心頭一沉。
默不作聲的給對方扎上一支嗎啡,衛燃的一顆心卻沉入了谷底,其實只看受傷的位置,他便知道剛剛那顆子彈大概率是打著滾鉆進對方的身體里的,但更重要的是,那顆子彈很有可能已經擊中了對方的肝臟。
相較于還算堅韌的皮膚,柔弱嬌嫩的肝臟在子彈的空腔效應下,很可能已經完全破裂成了一堆爛肉。
根本等不及嗎啡的效用完全發作,更來不及去關注那位臉上依舊插著一根縫合針的傷員,衛燃拿著手術刀以最快的速度打開了身邊這名士兵的腹腔,緊接著便看到了被子彈攪碎的內臟。
“我...我還能活下來嗎?”這名士兵見衛燃已經停住了手,顯然也已經猜到了結果。
“你有什么心愿嗎?”衛燃一邊幫對方縫合剛剛起手切開的傷口一邊問道。
這名士兵看了看周圍的同伴,又艱難的抬頭看了看不斷盤旋著飛機的天空,斷斷續續的說道,“幫我...點一顆煙吧...”
聞言,衛燃點點頭,停下手里的縫合工作,伸手從頭盔上取下那包香煙,從中間抽出一顆叼在嘴里點上,然后塞進了這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士兵嘴里。
還不等他重新開始剛剛中斷的縫合工作,牧師湯姆和蘭迪便抬著一副擔架,根本無視那名還沒解決的狙擊手,從遠處飛奔著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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