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里揚諾夫斯克城區邊緣一座不起眼的破舊旅館里,一個不管容貌還是穿著都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年輕女孩迷迷糊糊的從床上醒了過來,隨后便意識到自己的四肢被牢牢的固定在了身下那張木頭床的四角,就連嘴里,都塞滿了東西。
不出意料的,不管她怎么掙扎,根本就掙脫不開手腕腳腕上的布條,就更別提把嘴里塞著的東西吐出來了。
而在這個小房間的樓上,喬裝打扮的衛燃和季馬正盯著平板電腦上的監控畫面,這畫面一角顯示的時長已經超過了十個小時。
“季馬,你確定通過這個女孩兒真能找到那個騎兵戈曼?”衛燃看著畫面里正在床上不斷掙扎的女孩問道。
“放心吧”
正在輪換休息的季馬回答問題的時候連眼睛都懶的睜開,“這種漂亮姑娘都是那些讀販子的優質客戶,哪怕她們沒錢都沒關系,所以就算引來的不是騎兵戈曼或者騎兵戈曼的人,至少也會知道戈曼在哪。”
“你對這一套怎么這么熟悉?”衛燃神色古怪的問道。
依舊閉著眼的季馬擼起袖子,展示著手腕上的環狀荊棘紋身,“以前不懂事,我在監獄里住過很短的一段時間。”
“你這紋身又是什么意思?”
刨根問底兒的衛燃總算讓季馬放棄了睡一會兒的打算,無奈的坐起來說道,“荊棘代表永不悔改,不過再尖利的荊棘也比不了尼古拉先生抽在屁股上的鞭子,所以我現在已經是個好人了。那么維克多同志,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你被關進監獄不會是因為耍流氓吧?”衛燃樂不可支的調侃道。
“放屁!放你的斯大林屁!”季馬不知道什么時候學會了阿歷克塞教授的口頭禪,甚至前兩個字都是用還算正宗的漢語罵出來的。
“難道因為販毒?”
“盜竊”
季馬重新躺在床上,哈欠連天的說道,“我有次喝大了,不小心開走了一輛公交車,并且開著它沖進了伏爾加河,滿意了?”
“那...”
季馬不等衛燃說出第二個字便丟過來一個枕頭,“維克多!我負責盯著樓下那個姑娘的時候可不像你話這么多!你就不能讓我睡一會兒?”
“你盯著這姑娘的時候估計整晚都在忙著當防空兵呢,哪有空和我聊天?”衛燃聲音不大不小的調侃頓時讓季馬將第二個枕頭丟了過來。
要說季馬這貨絕對算是缺德到家了,他昨晚上雖然沒對那個姑娘動手動腳,但卻收走了她的鞋子和褲子以及那個小房間唯一的窗簾,只給對方留下了一臺手機以及寫著這座小旅館地址和房間號的卡片,除此之外,他連樓下房間的鑰匙都沒給對方留著。
在他們二人的等待中,樓下那個姑娘在數次掙扎無果之后,情緒也越來越暴躁,甚至即便隔著攝像頭,都能看到對方眼角不斷流淌的眼淚。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推移,窗外的太陽也漸漸西斜,而那個被綁了一天的姑娘掙扎的幅度也越來越劇烈。
“看來差不多了”
勉強睡了一覺的季馬迷迷瞪瞪的看了眼屏幕,轉瞬間便清醒過來,跑到窗邊拉動了一根固定在暖氣片上的尼龍線。
隨著尼龍線的扯動,樓下房間里,原本禁錮那位姑娘一只手的布條活扣被拉開,幾乎在她掙脫了一只手的同時,季馬也將手中那跟尼龍線用煙頭燙斷,并將連接樓下的那一部分甩出了窗戶。
于此同時,樓下那位讀癮發作的姑娘根本顧不得解開另一只手上的繩子,動作飛快的拔出在嘴巴里塞了整整一天的手套之后,抓起床頭柜上的手機便撥了出去。
聽著平板里跑調的對話和沖馬桶的聲音,季馬得意揚起了下巴,“你輸了,她先打的電話,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欠我一萬盧布。”
“沒出息”衛燃看了眼屏幕里那個不爭氣的姑娘,沒好氣的從包里掏出幾張鈔票遞給了季馬。
“要不要再賭一把?”
季馬一張一張的數著鈔票,同時嘴上異常肯定的說道,“她最多只是下樓看看確定下位置,在讀品進入她的靜脈之前根本不會離開這里。”
“你都把人家的鞋子和褲子收走了,她離開個屁!”衛燃回饋給前者一根中指,“別說每用的了,我去樓下盯著還是你去樓下盯著?”
“我去吧,萬一送餐的是開車來的,我擔心你跟丟了。”
季馬話音未落,已經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順便將和鑰匙放在一起的消音型馬卡洛夫,以及一臺臨時買的對講機揣進兜里,戴上口罩和帽子離開了房間。
不久之后,房間里的另一臺對講機里傳來季馬的聲音,“我已經啟動車子了。”
“外賣還沒到呢。”衛燃回應了一句,同時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平板電腦的屏幕上。
前后等了都不到20分鐘,樓下的房間的房門被敲響,下半身僅僅裹了條浴巾一直在焦躁的走來走去的姑娘立刻飛奔過去打開了房門。
借助隱藏在窗外的攝像頭,衛燃清楚的看到了門外那個身材高挑一頭金發的女人將一個眼鏡盒子以及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子遞給了昨晚他們掠來的姑娘。
“送餐員,金發,女性,白色羽絨服。”衛燃捏著對講機說道。
“收到”對講機的另一頭,季馬回應了一句之后,立刻將注意力放在了旅館唯一的出入口。
幾乎在那個送獨品的女人走出大門的同時,衛燃這邊也借助攝像頭親眼看到了那個姑娘從眼鏡盒里拿出注射器,動作熟練從一個小瓶子里吸出藥液,隨后推進了臂彎的血管里。
“開始了”
衛燃捏著手臺送出提前商定好的暗號,隨后輕輕推開窗戶,拉動繩子和數據線,將原本用膠帶黏在樓下窗戶外面的那個老式電腦攝像頭拽了上來。
他這邊收拾完了遺留下來的所有小物件,戴上口罩和棒球帽走出房間的時候。季馬早已經駕車追著那位金發送餐員的車子跑沒了影子。
悄無聲息的離開酒店,衛燃沿著街邊走了百十米,隨后鉆進了白天時候用那個嗑藥女孩的駕照租來的一輛越野車里。
“在哪呢?”衛燃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問道。
“沿著旅館門口那條路往西一直開,對方還沒停下呢。”季馬頓了頓繼續說道,“你速度快點兒,去前面的路口等我。”
“收到”衛燃放下手臺,踩下油門駕駛著車子沖向了季馬指引的方向。
看得出來,那位金發送餐員很忙,這一晚上的時間,衛燃和季馬兩人遠遠的跟著她幾乎逛遍了大半個烏里揚諾夫斯克市的酒吧和地下娛樂場所。順便也找機會,趁著負責開車的另一個人去買煙的功夫,往他們的車底綁了一臺用于定位的手機。
不過,即便有手機幫忙定位,但為了避免中途有人給那輛車上的“外賣員”補貨,衛燃和季馬也不得不全程遠遠的跟著,借著望遠鏡時刻觀察著那輛車的情況。
從傍晚一直熬到凌晨四點半,對方駕駛的那輛紅色轎車這才肆無忌憚的沿著公路開往了城市的最北端。
“季馬,這條路通往什么地方?”無線電頻道里,衛燃語速極快的問道。
“讓我看看”在正前方隔著一條街遠的季馬趕緊打開手機地圖,“一直往北應該是能去伏爾加河對岸的總統大橋。”
“你現在就去那座橋等著”衛燃想都不想的說道,隨后借著紅綠燈降低車速,任由身后那輛跟了一晚上的紅色的轎車超過自己闖過了即將變紅的信號燈。
十幾分鐘之后,無線電里再次響起季馬的聲音,“他們上橋了,橋中央對向車道停著一輛車頂有射燈的黑色suv,他們交換了一些東西,應該是錢和獨品。”
“你差不多就回來,我跟著那輛suv。”剛剛上橋的衛燃說完直接調轉車頭,稍稍降低了車速,慢慢悠悠的往前開著。
前后等了不到五分鐘,身后方向亮起刺目的車燈,季馬剛剛說的那輛越野車超過衛燃,徑直開向了烏里揚諾夫斯克市區的方向。
在衛燃的遠遠跟隨下,這輛黑色的suv最終開進了一座高檔公寓的地下停車場。
跟在后面的衛燃掃了眼那棟公寓門口的名字,連同那輛suv的車牌號一起用無線電報給季馬,隨后踩下油門提高車速,若無其事的從那棟公寓門口開過,最終消失在了下一個十字路口。
前后不到十五分鐘,季馬駕駛的面包車停在了那棟公寓的對面,稍晚一點兒,衛燃也雙手揣兜,溜溜達達的走進了那棟公寓。
順著安全通道來到地下停車場,衛燃一番尋找之后,在眾多豪車里找到了那輛黑色的suv,但讓他詫異的是,這輛車雖然外表沒什么變化,車牌號卻徹底變了。
根本沒有停下腳步,衛燃在空無一人的地下停車場里溜達了一圈之后,直接順著停車場的出口回到地表,隨后用手機把新的車牌號發給了季馬。
在收到消息之后,季馬卻并沒有急著行動,而是在車里耐心的等了足足一個小時,知道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這才推開車門,像回自己家似的,順著停車場的入口進去,找到那輛黑色的suv之后,將一臺包裹著摩托車內胎的手機用膠帶纏在了前者的地盤上。
等他也從地下停車場里走出來,衛燃早已鉆進了路對面的面包車里等待多時了。
“你覺得那個騎兵戈曼會不會就把獨品藏在這棟公寓里了?”季馬上車之后低聲問道。
“我感覺不太可能。”衛燃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道,“等天亮之后看看那輛車子去哪兒,如果它根本不動地方,明天晚上我們去公寓里找找。”
季馬抬頭看了看那棟公寓,“20多層呢...”
衛燃笑了笑,“至少沒有烏里揚諾夫斯克市大不是嗎”
“說的也對!”季馬立刻又恢復了精神,“你先睡一會兒吧,我來盯著。”
衛燃聞言也沒拒絕,調低了座椅靠背,將手伸進放在腿上的背包,沒多久便打起了呼嚕。
只不過還不等他把一個完整的夢做完,便被季馬給拍醒了。同時他在背包里的手,也攥住了一支壓著子彈的鈦合金手槍。
“怎么了?”衛燃看了看周圍,確定安全之后,一邊問一邊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手槍又收回了牛皮本子。
“那輛車開出去了”季馬一邊說,一邊在手中的塑料皮本子上寫下了“7:30離開公寓”的字樣。
掏出手機打開設備查找功能,沒多久,他們便得到了那輛suv的實時位置。
然而讓他們詫異的是,等他們趕到目的地的時候,卻發現竟然是一所高中,而那輛車就停在學校大門里的樓下!
衛燃和季馬驚訝的相互看著對方,異口同聲的問道,“難道是這里?!”
“先等等”衛燃擺擺手,“看看他會不會出來。”
“你繼續睡吧,我來盯著。”季馬一邊說著,一邊從包里掏出了望遠鏡。
“我去周圍轉轉吧!”衛燃說著換了件外套,推開車門繞著學校開始溜達。
這座學校占地面積并不算大,那幾棟教學樓也帶著些許蘇聯時代的影子。但奇葩的是,它四周不但分布著正腐大樓、變電站、甚至還有一座游樂場、一座法院和一座監獄!
如果僅僅看周圍的環境,這里恐怕應該是整座城市里最不可能藏匿獨品的地方,但那輛黑色的suv,此時卻又停在學校的停車場里。
“難不成跟錯了?”
衛燃皺起眉頭,凌晨四五點中,大街上可根本就沒有幾輛車,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跟丟。可如果沒有跟丟的話,難不成對方還真就膽大包天的把獨品藏在了一所學校里?
就在他這瞎琢磨的時候,無線電頻道里卻響起了季馬的呼叫,“維克多,你那里能看到操場嗎?”
“能看到,我就在操場外面的路邊,只隔著一道鐵絲網,看得很清楚。”
衛燃一邊說著,一邊將身體藏在一棵掉光了葉子的泡桐樹下,而另一只手也借著倒背在胸前的雙肩包掩護,從牛皮本子里拿出了一臺沉重的望遠鏡。
清晰銳利的視野里,那輛黑色的suv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操場邊緣的鐵皮房子門口,隨后從駕駛室里走出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在打開鐵皮房子的小門兒之后直接鉆進去,從里面往那輛suv的后備箱里丟進去兩個籃球。隨后又拉開后排車門,將兩個看起來沒什么區別的籃球丟進了鐵皮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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