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瑞城堡交火戰線背面,被大型機甲一開始轟碎的破損殘骸內,六道身影正在鬼鬼祟祟的潛行。
他們的身后散落著十幾具普通駐防士兵的尸體,全部被小心地用碎石和建筑板材遮蓋起來,偽裝成不專門搜索很難注意到的狀況。
事到如今,再留手已經全無必要。接二連三的手術刀式精確打擊讓立于世界之巔的斯卡瑞也師老兵疲,現出一副強弩之末的頹勢。
火力全開之下,六人在樹林中十分輕松地突破了黑目們的圍剿,并沒有受到任何額外阻攔地接近到斯卡瑞城堡。
但突破不等于全殲。一行人無非是搶在黑目們并未完全集結的時間差,趕在后續的圍剿尚未追來之前突圍殺出而已。
現在若是爬上殘破的城堡墻頭用望遠鏡觀察,就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各式打扮的人影穿梭在山林之間。
這不是一兩個小鎮的人口,神諭教團為了這次行動至少清空了最近的一整個城市。足可謂是破釜沉舟的氣魄。
更加令甄澄困惑的是,據她在圣瑪塔爾學園近距離遭遇黑目襲殺后特意調查的資料,這玩意的制造需要事先埋下一種名為“暗子”的神秘學種子。
在此之后,還需要等待它在被寄生的人體內“生根發芽”,經過相當的時間醞釀后才可以控制宿主的意識,把人變成力大無窮的殺戮怪物。
這樣說來,圣瑪塔爾學園內異變的同學與保安還可以理解為神諭教團為了抹殺“救世主”一早進行的安排;
大都會忒提斯大廈的亂戰,也可以理解為神諭教團為了爭奪永生之水很早前埋下的種子,湊巧形成了對自己的圍剿;
然而,眼下奧林匹斯忒提斯城堡周邊數量如此巨大的黑目是怎么回事?難不成神諭教團神機妙算,數個月之前就已經預料到會出現空降的拉馬克游戲玩家把永生之水帶來這里不成?
想要做到這些,至少也得有揮手滅世,眨眼間讓人生生死死輪回三世的轉校生白毛兒女;或者那個連調查其存在都不可嘗試的“幕后意志”的實力。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果神諭教團如此神通廣大,又何苦藏于世間暗面,苦苦隱忍到如今才對斯卡瑞下手?
顯而易見,神諭教團的大手筆是接受了外來之力的幫助。而無論神諭教團本身還是它背后的力量,都一反常態地因為某個契機而肆無忌憚起來…
末日。
繞過坍塌的回廊,一行人蹲伏在一段矮墻之后。為了趕在黑目們吸引防衛軍的注意力之前完成潛入,一路上他們爭分奪秒。
但此時若想順利潛入城堡中庭,他們還得等到遠處從地下沖出的增援部隊經過之后才能繼續前行。
似乎是聽到了甄澄在講述潛入的計劃,行李箱中突然傳出了朋克女的聲音:“你們不需要進入中庭,我的隊友已經到了,他就在城堡北墻內側等待。”
“是嗎?”甄澄拉開行李箱,不懷好意地笑道:“既然是這樣,你可以通報他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讓他來接你就好。這里是南墻回廊四層。”
“可是永生之水…”朋克女困惑道,突然神色一怔:“你們想用我設下陷阱,然后對我的隊友下手?沒用的,東西被儲存在游戲徽章之內,你就算把人殺了也不可能得到的。”
“你誤會了,”甄澄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的朋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你也已經不重要了,永生之水,同樣不再重要。”
“什么?”這次是圣邊探長和納維斯異口同聲叫道。兩人一愣,隨即納維斯繼續問道:“我們此行的目的不是為了拯救世界嗎?難道你還有什么其他的謀劃?”
納維斯倒是沒覺得甄澄騙了她,畢竟通過人類的細微動作表情洞察人心是她最為自信的才能。
相比之下,同場競技偵探游戲中她注意到甄澄這家伙分析得比在場大多數頂尖偵探都要更加準確,而且她總是能在令人絕望的逆境中拿出早早考慮好的后手化險為夷,在這個方面著實令人忌憚。
甄澄有此一特質顯然和她人生中喪心病狂的霉運有直接關系。但無論她是因為天才還是因為逆境磨煉造就的這番能力,都足以讓納維斯此刻多想一層以考慮其真正動機。
“我們的目的從來都沒變,就是活下去,”甄澄搖了搖頭,笑道:
“既然‘某個意志’在這個時候破釜沉舟地攻打斯卡瑞老巢,就說明永生之水并不是真正的,嗯…或許該說是唯一的手段啊。
那個意志為什么要追殺‘救世主’?因為它的目的便是末日啊。現在永生之水落到一位異世界的玩家手里,除非他自愿,任何力量都無法從他手中搶走這樣東西,對嗎?
所以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非要拿到什么永生之水啊。我要那玩意干嘛?制造怪物軍團?甄氏的怪物軍團還少么?族地里埋了多少鬼將鬼帥啊!再加上外面這群黑目,這個世界還不過熱鬧么?
現在原先會導致世界末日的平等戰線知曉了永生之水的真面目,斯卡瑞自己也并沒有不想好好活著的動機。對于你們這些應選者,只要把它帶到這里解鎖游戲規則就夠了不是么?
之后如果有選擇的話,我想你們更愿意把這東西據為己有,帶離我們的世界吧?雖然這東西副作用巨大,但姑且還是位格極高的玩意兒。如果帶走的話,哪怕拿去賣錢也是比不菲的收入吧?
當然,還有唯一的意外情況會導致你的同伴選擇用永生之水毀滅世界,那就是你們前來這個世界的游戲規則便是要求你們毀滅世界。
但這并不成立。因為你們的游戲目標,是殺死‘救世主’,對嗎?”
“什么?!你竊聽我的…”行李箱中的朋克女心里一寒,她立即意識到自己在后備箱里對秦少提及的游戲規則被竊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