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澄說著,徑直越過眾人向來路回去。
直到這時,大家才隨著目光跟隨甄澄移動,發現他們身后大門變成了…一面涂鴉在墻壁上的,漆黑的門扉。
它們的力量,必須在觀測者的注視之外才能生效。
踏入那本應只是在墻面上涂鴉的大門,甄澄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這里一片漆黑。
接著便是光線。暗紅,
蒼銀…深黑。
“你來了。”
甄澄的面前,出現了一根懸浮的金屬圓柱。
它向下翻卷著,如水浪火舌一般不斷扭動著的金屬皺褶浪痕。扭曲皺褶投射的陰影閃動出五官的輪廓。
“歐利…”
雖然一早就知道會有眼下的一幕,甄澄還是神色略顯復雜:
“上一次遇到你,你講出寓言提醒幫助我。而這一次,我去得知一直以來對我們造成的它們來自你。
關于你的動機,我想了很多種可能。最后的猜測是…
你是人類的守護者,
愿意幫助人們生存下去。但你不希望看到…有人坐上弒序詩人的席位。
我猜的對嗎?”
沒有感情,
帶有金屬質地的聲音再度響起:
“父親打造利刃,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
歹徒搶走利刃,用來傷害他的孩子。
一半的情報,只會推理出一半的真相。”
甄澄會心一笑,果然還是那熟悉的三段式寓言:
“它們喜歡音樂,它們扭曲空間的痕跡必將被記錄下來…當時我就該猜想到你的身份。
直到看見這些小分身聽到你的作品,《俄瑞斯忒斯》時所表現出的親切,我才確信了自己的猜想。
域管理者,歐利。你就是曾經突破世界極限,由底層宇宙出身,進而登頂十一維度化凡境界的三神之一——歐里庇得斯,對嗎?”
“脫下長袍,換上隱者的麻衣,
你不會知道他曾是農夫還是國王。
記憶并不永恒,它如世界一般可以碎裂遺失。”
歐利柱答道。
甄澄隱約感到,眼前的家伙并不是喜歡這樣繞著彎講話,而是不得不如此。
她明白這話的意思不是告訴她猜對了,而是在表達這家伙自己也不知道猜測的正確與否。
就像升華天命化身世界的曲蕓一樣,
這家伙…失憶了。
“是嗎?那這些東西,或許能夠幫助你找回一部分記憶。”她說著,長袖一揮,便將一大把歐利分身撒到它的本尊面前。
除了手中仍舊握著一小塊沒有拋出,甄澄直接給出了她找到的所有分身。
既然曲蕓可以通過吸收世界碎片回復記憶,那么歐里庇得斯的情況或許也是異曲同工?
她對于歐利柱的身份還是相當確定的。
如果這樣一位存在能夠回復記憶,甚至恢復當初的實力,那么在曲蕓與“命運”的博弈上,這無疑是一招相當漂亮的反手。
無論如何,三神都是最先以底層宇宙土著神明的身份站出來,與真實宇宙創世神們的統治對抗的先驅。
雖然沒有依據,也沒有絲毫把握,但甄澄如是期待著。
滿地的小家伙從巴掌的尺寸到指甲蓋大小各不相同,此時一股腦滾落到歐利柱這本體面前,卻是失去了先前在外界空間中的活潑。
它們就像是金屬鑄造的玩具,沒有任何生機地,如靜物般滾落一地。
既沒有站起身來蹦跳,也沒有如甄澄期待那樣,化為液態進入融匯如歐利的柱身。
“抱歉,
讓你失望了,
我的族人。
它們并不是我的記憶,
而是我的意志,希望,和野心。
曾經有人渴望太陽,用蠟做了一對翅膀,想要飛出天外。
陽光融化了翅膀,人摔了下去。跌斷雙腿,失去了靈巧的手。
失去一切的人,并不能給后人任何幫助。
他的存在,便是天上可惡神明的嘲弄與踐踏。
唯有死亡,才是失敗者應有的安寧。”
無論如何,它們確實對歐利柱產生了影響。至少它現在能夠講出固定格式之外的話語。
不過得到的答案,還是令人遺憾。甄澄拒絕道:“你讓我殺了你?
不,我來找你可不是為了答謝你曾經為下宇宙生靈貢獻的歷史。我來,只是為了取得你的神器。”
“咳呵呵呵呵…”歐利柱發出了金屬疲勞后扭曲變形一般,令人牙酸的聲音:“那正好不過。
眾神把我變成現在的樣子,我因為輕信付出了代價,也受夠了懲罰。
你很強,你背后的那位,更是在沒有任何指引的前提下,僅憑自己的分析推測,就走到了讓那些家伙無比頭疼,我等從未達到過的位置。
如果它們還能回到我的身體,或許我仍舊愿意與你們并肩作戰。
但對于現在的我,這一切已經沒有意義了。即便是解圍之神,也無法讓我再度完整。
人類能否沖破真實宇宙的壁障;那些欺騙我的,陰險的創世神下場如何;甘當奴役,成為他們走狗的種族;不甘受限,賭上一切抗爭的強者…
所有這些,已經與我沒有關系。”
歐利柱說著,金屬身軀泛起陣陣漣漪,胸口的位置仿佛被強酸侵蝕般逐漸露出一個動態的圓洞。
一團血肉,仿佛心臟一般埋藏在柱身之中。
金屬球狀懸浮的手深入體內,將肉團掏出,拋給甄澄。
甄澄錯愕間,接在手上,發現這看起來有點惡心的玩意并沒有想象中的異味。
“這就是我創造的神器,與我突破下宇宙的極限,破入真實宇宙時伴生的解圍之神,”歐利柱的語氣里,說不出的疲憊:
“我在遇害之前,為了避免落入眾神手中,將它藏入故友的墓葬之中。
后來有本紀元游戲應選者,為了脫離游戲系統將它取出。
不久之后,作為某一次許愿的代價,它又回到了我的手中。
現在,你只需要對它許愿,抹殺掉我的存在,就可以結束我的苦難。
作為報償,我會傳授你計算許愿代價的方式。這會幫助你在未來的戰爭中將它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不用擔心,這個愿望的代價,將完全由我這始作俑者承擔,并不會波及到你分毫。”
看了看手中的肉團,甄澄很難想象這就是名動諸天的三神器之一。
對于許愿代價的計算方法,她并沒有特別期待。不久前米莎學姐給出的答案就說明這東西在老師手里時,應當已經被相當程度的破解了這方面的秘密。
也就是說哪怕歐利把這個秘密代入永恒的生命不復中,也不影響甄澄后續的使用。
但身為弒序詩人,她卻并不愿這么簡簡單單,放這位祖先級的前輩歸于平靜虛無。
一個有趣而大膽的想法,逐漸在甄澄腦海里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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