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服似乎受過什么專業訓練,此時去檢查房間里那被門拍暈在地的倒霉鬼的傷勢。紅發的小姐姐則扭頭看向甄澄,頗有些認真地詢問道:
“你不希望我放他出來?”
甄澄搖了搖頭:“救不救這些人倒是無所謂,我只是擔心房間里存在什么危險。你看,除非里面的人自己開口解釋,我們甚至無法弄清楚房間里關的是不是人。”
或許出于職業習慣,甄澄的注意力總是在同時觀察著很多表象背后的東西。比如此刻,她正在詫異一位身手如此了得的厲害角色為什么看起來十分把自己的意見當回事。
要知道,在陌生人眼中,自己的形象怎么看都只是個柔弱的中學生乖乖女而已。通常講沒有成年人會把少女的意見當回事的。
誰知紅發姐姐還沒接話,就聽到身后緊鎖的房間里傳出倒霉孩子焦急的聲音:“我是人!我真的是人!你們說話我都聽見了,你們不是綁匪對不對?求求你們把我放出去吧!”
這邊還沒喊完,又聽到不遠處另一間房間里傳來一個有點滄桑的男聲:“還有這邊。抱歉,我也被困住了。”
甄澄看向紅發姐姐,卻見對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自顧自探索新打開的房間去了,她只得自己動手把剩下兩個開口求救的家伙放出來,并順勢收獲了一波防火服異樣的目光。
嗯,正常人看到一個能用發夾就把鎖鼓搗開的人,難免會想歪。不是說他們沒在電影里看過特工,但現實中特工哪有賊多啊。
至于那位給人感覺十分危險的黑毛短發女,則是一直笑瞇瞇看著甄澄折騰。既沒有絲毫的被擄來陌生地方的慌張,也沒有阻止甄澄的意思。
至今為止,甄澄始終在心里給她冠以“短發女”的稱謂。事實上那位身材高挑肌肉夸張頭戴面具的紅發小姐姐同樣是齊肩短發,但黑發的這位卻給人一種更加古怪的感覺…
怎么說呢,與那位極度囂張的小姐姐相反,這家伙給人的感覺就是除了“短發”之外找不出任何便于記憶和分辨的特征。這種平凡…本身就是相當的反常。
甄澄有意在心中用“短發女”冠以稱謂,便是在提醒自己這家伙的異常。通常這種無論如何都讓人難以分辨和記憶的,看起來最平凡的家伙,實際上絕對都不會平凡。
而甄澄為什么決定開門放人呢?
她清楚自己骨子里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在場除了身手異常的暴力女就是人高馬大的黑壯漢子,實在找不到什么安全感。只有人多起來,才有她發揮自己頭腦與言語上的長處彌補劣勢尋求平衡的余地。
終于,七個人聚齊在走廊光亮比較充足的區域,各懷戒備的眼神彼此打量著。周遭里隱隱聽到讓人不舒服的摩擦聲,卻再沒有開口求救的人聲了。
“看起來會說話的人都齊活兒了,咱們可以先分析一下當下的情況…”甄澄搶先開口道。如果不能把握一定的話語權,那她就真白把人放出來了。
“姐姐…我覺得那邊的房間可能還有人沒被放出來,他們可能和那位叔叔一樣嘴巴也被封住了。”看起來沒什么主見的初中男生弱弱打斷了甄澄的話,指著剛才叫得最歡,此時磕破了腦袋剛剛醒過來的壯漢。
甄澄瞥了男孩一眼,搖頭道:“我十分鄭重地建議大家,暫時不要去探究那些里面發出雜音的房間…”
這一次,就連怎么看都正義感十足的防火服也垂下腦袋,沒有反駁甄澄的話。當然,反駁也沒什么意義。在場看起來就只有甄澄和那位怎么看怎么讓人懷疑的面具少女有辦法從外面打開房門。
見沒人再插話,甄澄按照原先的思路捋了下去,同時一直留心觀察每個人的神態,試圖確認不存在潛在的知情者:
“首先是我們的處境。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們被封死在一個高層樓層中。這里既沒有電梯也沒有樓梯,從窗戶可以看到兩側也全都是戶外沒有相連建筑結構,是個單一走廊兩側房間的簡單樓型。
所以最有可能的情況是,樓層的出入口藏在某個尚未被打開的房間里。當然,這未必是建筑原本的結構,”
除了那個被面具遮住臉的紅發小姐姐,在蓄意的觀察下甄澄能感覺到在場所有人,甚至包括那怎么看都不對勁的短發女在內,應該確實沒有人清楚這棟建筑的狀況。
這令她略感疑惑,但還是順著原先的思路把話說了下去:
“那么首先按照最合理也最正常的思路來推理。出于某種目的,綁架犯改裝了這棟應該是被廢棄的建筑,通過某個房間里暗藏的入口把我們送進了各自的‘牢房’,然后徹底從我們眼前消失…”
這里還有句話甄澄為了避免麻煩的爭執而沒有說出來。能夠無聲無息繞過學校的保安與自己管家的監視,把她綁架出來的人或勢力,絕對不是可以用正常尺度考量的家伙。
在這時,卻冷不丁地突然有人打斷了甄澄捋出的條理:“等等!你說綁架?”
這是最后出聲求救的,那個聲音有些滄桑的中年男人在開口。他身上穿著白大褂,看起來很像是醫生的樣子。接著,最后一個靠自己打開房間的防火服幾乎在同時附和道:“我們難道不是已經死了?”
死了?
甄澄感覺腦仁有點疼。她已經試著把事情往奇怪的方向考慮過了,卻沒想到隨便得來的情報居然還是推翻了她最大膽的假設。
不過,事情也未必就如別人說的,或者說別人自以為正確的那樣。她掃過面色各異的其余人,露出了微笑:
“這倒是有點意思了。這位先生,可以麻煩您說說自己此前最后的記憶嗎?”
中年男人點點頭,坦然開口道:“出于隱私考慮,我不打算透露太多自己的詳細信息,比如名字。簡而言之我是個兒科醫生,有必要的話你們叫我醫生就行。
今天下午下班時,我在醫院門口被車撞了,應該挺嚴重的。然后我半昏迷地被抬回醫院搶救,這便是我最后的記憶了。
醫院的情況你們肯定都懂。人多,二十四小時有人值班監控,照理說把一個重傷患者從中綁架出來是既沒道理也幾乎無法做到的事情。
我本人沒什么特別的地方,硬要說的話就只有因為祖上中醫調理的方子導致特別能喝酒,千杯不醉也不夸張。但想必這不會成為我‘被綁架’的原因吧?
而且如果像這位小妹妹所說我真的被人綁架過來,也沒道理一身瀕死的重傷一夜間自己好起來是不是?
當然,考慮到我受傷后的狀態,也存在已經過了很多天我本人毫不知情的狀況。但比起這種毫無記憶與后遺癥的醫學奇跡,作為一位瑪塔爾教徒我寧愿相信自己來到了死后的世界。”
醫生的話邏輯清晰,甚至連一些尋常人根本不會注意的可能性也替甄澄考慮到了,她自是無從挑剔。點了點頭,便把目光投向另一位聲稱大家已死的家伙:
“你呢?”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