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類的尾骨與人類不同,蘇寧可以確定,眼前的尸體便是真正的花魁鳳仙。
這一點兒,常笑云表示了同意。
蘇寧思維縝密,推理得有憑有據,常笑云不得不承認,這具尸體與昨日他們見到的花魁鳳仙確實存在諸多細小的差異。
也認同,殺害真花魁鳳仙的兇手,就是現今不知去向的假花魁鳳仙。
以此推斷下來,能夠變化成花魁鳳仙模樣的絕非是人,十有八九是惡妖。
如此看來,之前殺害徐長生和吉良的犯人,十有八九也是此惡妖。
常笑云從新在心中梳理了一下發生在花魁鳳仙的事件。
有一只惡妖,假扮成花魁鳳仙的模樣,先是在橋頭魅惑蘇寧,之后不知去向。
后來,徐長生與吉良相繼失蹤,蘇寧懷疑與花魁鳳仙有關,前往春香樓調查時,眾花妖出現,欲說服蘇寧成為妖族的新仙上。
蘇寧不肯,地仙木客出現,掐死當時的花魁鳳仙。
花魁鳳仙化作花妖鳳仙的模樣,地仙木客言他幫蘇寧結束牽絆,讓她給他走。
事后花妖證實,花妖鳳仙并非是禍害東平郡百姓的惡妖,只是受地仙木客的逼迫,陪他演了一場戲。
這導致大家都以為兇手已經被繩之以法,未曾想,心境崩塌蘇寧回到東平郡沒多久,就又出現了惡妖刺穿人心臟,飲心頭精血的案件。
如此看來,由始至終便是一直有一只惡妖在東平郡飲人心頭精血。
而因地仙木客的介入,以及此惡妖先后多次變換成花魁鳳仙和蘇寧的模樣,才導致案件錯綜復雜起來。
那么,這個在東平郡屢屢犯案,又能全身而退的惡妖到底躲藏在何處?
一向很有自己獨特見解的蘇寧表示,眼下重要的不是毫無目的的追查那只惡妖逃往了哪里,而是應該搞清楚,她為何一定要在東平郡屢屢犯案?
蘇寧表示若她是兇手,一定不會在天師府的所在地犯案,而是尋一處偏僻安靜的小村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壞事兒。
還有,此惡妖為何一定要假冒花魁鳳仙?
若只是想要采陽補陰,化作一般的美婦人便可。
常笑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確實,春香樓送往迎來,人多易暴露,選這樣的角色進行頂替確實不是上上之舉。
眼見常笑云似乎認同她的觀點兒,蘇寧立馬給出結論:“所以,她定是有不得不選花魁鳳仙的理由。”
比如,花魁鳳仙接觸的人當中,有她想要接觸的人。
望著雙眼聰慧靈動,表情自信的蘇寧,一直安靜盯著她看的常笑云心神搖蕩。
他似乎,一只腳已踩在沼澤的浮萍之上,只要稍稍一用力,便會泥足深陷。
想要收回自己的目光,但又覺割舍不下,常笑云未踩進蘇寧的沼澤中,反而陷入到自己的泥沼中,掙扎不已。
面對她,他沒辦法做到冷靜自持。
為什么要讓她失憶,讓他獨自承受這份痛苦。
畏縮的左臂又開始抽痛,常笑云身體踉蹌一下,一把緊緊的扼住右手臂,臉色青筋暴突。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被常笑云驚到兩次的蘇寧急忙伸手,想要攙扶常笑云坐下,卻被他拂開。
這男子,林妹妹的親哥哥吧,身體未免也太差了!
還有,他這跌宕起伏,陰晴不定的情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蘇寧心中頗有微詞,但見常笑云表情痛苦,額上又滲出涔涔冷汗,想起他那條萎縮的青色手臂,便不與其計較。
“常天師,我將這里收拾一下后去春香樓看一看。你身子不適,就請先回去歇息吧!”
一個人生活過的地方,能夠得到很多關于這個人的信息。
蘇寧想要去春香樓查看一番,看能否知曉花魁鳳仙為何執著于東平郡,看其是否曾經與東平郡有過淵源。
緩緩松開手的常笑云呼吸逐漸恢復正常,他又以那種愛恨情仇不斷交錯碰撞的眼神兒凝視蘇寧。
“你嫌我是累贅?”
真是沒處說理去了!
蘇寧都被氣笑了,她俯身,盯著坐在凳子上的常笑云。
“常天師,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為何一直在鬧別扭?”
常笑云是在鬧情緒,他就想要看看,一直鎮定自若的蘇寧會不會發生因他發生情緒變化。
蘇寧的反應不在常笑云的意料之中,接下來常笑云的說話,也出乎蘇寧的意料。
“走吧!一同去!”
蘇寧看著突然站起身往外走的常笑云不禁失笑,這個幼稚男人到底是怎么成為名揚天下的天師的?
前往春香樓的路上,暮秋難得收斂冷冽的脾氣,蘇寧嗅著甜絲絲的空氣,心情較剛剛在義莊輕松了一些。
表情凝重的常笑云走路如風,但明顯心不在焉,差點兒與街上行人相撞。
快走幾步的蘇寧,行到常笑云前方,替他規避路上行人。
常笑云卻突的一下子停住腳步,揚起一直低垂的雙眸凝視蘇寧:“你這是在意嗎?”
“我這是基于禮貌。”
蘇寧的語氣仍舊沒有任何情緒,卻能令常笑云抓心撓肝。
“蘇天師,剛剛吾同你講花魁鳳仙的過去,其中一些涉及到你,你可有什么想法?”
常笑云真正想問的是蘇寧可有想起一些什么,但以蘇寧現在的樣子來看,她是應該什么都未想起,但他還是忍不住發問。
常笑云的內心深處,正在漸漸的開始承認易定勝的說法,所以他更加的迫切,迫切的想要蘇寧能夠想起一些什么,以證實她還是她,只是一時忘記而已。
畢竟之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只要他足夠有耐心,一定能夠等到她徹底的想起來。
“我覺得很陌生,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這是蘇寧的真實感受,她實話實說。
常天師聞言陷入沉默,蘇寧則是落落大方的表示,她喜歡和聰明有能力的人打交道,常笑云若是不嫌棄,他們可以交一個朋友。
“我們,又豈止是朋友。”
常笑云之前待人,從不是熱情似火,喜歡主動接近的性子。
后來,因為失去的痛苦,他懂得了珍惜與主動。
如今的他,變得更加咄咄逼人。
訕訕的蘇寧不知如何勸他不必執著拘泥于過往,常笑云也只用火辣辣的眼神兒盯著蘇寧,未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