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還有一只。”
文士廬催命符般的聲音在水華身后響起,本就酒醉得十分厲害的水華,驚駭異常,腿一軟,跌坐在雪地上。
“道長饒命,我只是路過。”
水華納頭就拜,不敢抬頭。
道長文士廬蹙眉掃視水華:“聲音聽著耳熟,你把頭抬起來。”
祈盼文士廬念舊情的水華緩緩抬起頭,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是你。”
抬起頭的水華,瞄到文士廬手中提著的兩顆狐貍頭,驚得牙齒不停打顫兒。
“道…道長明察,我與這些惡妖并不相熟,只是路過而已。”
瞇起眼睛的文士廬,掃見水華衣衫上的酒漬,還有衣擺上浸染的鮮血,冷哼一聲:“道爺豈會受你這小妖精蒙騙。”
嚇得一哆嗦的水華,猛地一把抱住文士廬大腿,以酥胸磨蹭文士廬大腿:“道長饒命,道長請饒命。只要你饒了我,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滾開。”
文士廬一腳將水華踢開,從地上爬起的水華立刻飛身逃竄。
“道爺的手中,還未有妖可以逃掉。”
文士廬飛身而起,一劍揮出,水華人頭落地。
不過她早有準備,魂魄“蹭”的一下逃遁出數米遠,文士廬見了,大喝一聲“哪里跑”,飛身追趕。
急急如喪家之犬的水華魂魄,老馬識途,飛回東平郡城西荷花塘,附著在本體并蒂雙蓮之上。
徹底失去水華影蹤的文士廬,黑炭面上結霜:“下作花妖,再讓道爺遇見你,定要打得你魂飛魄散。”
北岸冰銷,花發南枝。
春花在燦爛怒放間猶豫不決,蘇寧在城主府后門鬼鬼祟祟。
“姐,這么晚了你要去何處,莫不是要去做賊?”
騎在墻頭上的蘇正,用劍柄給脖子搔癢,蘇寧一把攥住他的腳腕,將他從墻上扯下,伸手捂住他的嘴。
“這么大聲,你故意想害我被娘發現對不對?”
自從蘇寧死而復生,她娘生怕她再出現個意外,把那匹跌死她的桃花馬給賣了。
這還并不算什么,因蘇寧發生的意外而激發過度保護欲的唐氏,直接將蘇寧幽禁在家中,哪里都不準她去,還尋了十幾個婢子伺候蘇寧。
若是蘇寧不小心磕破一點兒皮,唐氏都能驚呼一整天,恨不能將蘇寧按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都快把蘇寧逼瘋了。
蘇正扯下蘇寧捂著他嘴的手,好心提醒:“你若是出去,娘又該尋死覓活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我就說去尼姑庵出家。”
“可別。我聽說,娘昨天還給你相看了兩門兒親事兒,甚是滿意,正在左右為難。你若敢說當尼姑,她就能拔光你的頭發。”
“我要修仙,成什么親。要成親,讓她自己成去。”
“姐,你這話,容易招惹爹娘雙打。”
“若是那時,我定將你當成盾牌,擋在身前。”
“你可真不厚道。”
笑嘻嘻的蘇寧眼睛一眨:“你對我的評價十分中肯。”
蘇正也嘿嘿一笑,十分討打道:“你對自己的認知倒是很有偏差。”
說完這話的蘇正,以為自己會迎來蘇寧的一頓老拳,卻見她好似只狐貍盯著老母雞般看著他,立刻將雙手護在胸前。
“你想干什么?”
蘇寧一把勾住蘇正的脖子:“身為弟弟,你是不是該為姐姐的終身大事兒著想?”
蘇正預感大事兒不妙:“哪個倒霉蛋兒被你盯上了,我可不會幫你去搶親。”
“搶什么親,我又不是強盜。我聽說,昆侖墟超脫三界之外,弟子修為資質皆是人間精品。你應該有不少長得好看,修為又高的師兄吧?”
肥水不流外人田,但有的田…
“姐,別這樣,你會害我被逐出師門。”
蘇寧握著拳頭,鉆蘇正的太陽穴:“你姐我是什么洪水猛獸嗎?”
太陽穴感覺要炸了的蘇正忍不住痛呼:“別鉆了,再鉆我可就要喊了。”
“別喊。”
說時遲,那時快,蘇寧一把捂住蘇正的嘴巴,將他一同拖出府外。
差點兒被悶死的蘇正,抱怨蘇寧一個女孩子,力氣怎么這么大。
蘇寧再次一把勾住蘇正的脖子,又用拳頭鉆蘇正的太陽穴:“你還敢告狀,膽肥了。”
“姐,我錯了,我錯了,你饒了我吧!都是吃五谷雜糧長大的,你怎么力氣這么大,我太陽穴差點兒炸開。”
蘇寧死而復生,身體無異樣,修為無異樣,完全同從前沒有任何差別。
還是臨近突破地仙只差一步之遙,不過力氣確實漲了不少,算是因禍得福吧!
此番蘇寧下山歸家,目的只有一個,想辦法突破成為地仙。
被迫躺在床上的這兩日,她想出一個決定妙計。
既能開開心心,輕輕松松的提高修為,又能解決母親大人的逼婚問題。
和合雙修,只有她這般聰明的人兒,才能想出這種一箭雙雕,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姐。你該不會大半夜的真想出去劫個色吧?”
“咚”,蘇寧一拳敲在蘇正頭上,一臉正色:“你姐我不是那種人。”
說著嫌棄的揮手,像是趕蒼蠅一般趕蘇正走:“悶太久,我身上都長蘑菇,想去城中逛一圈兒,你不要跟著我。”
“不行,放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
“你是不放心有人會騷擾我,還是不放心我去騷擾別人?”
蘇寧一邊說,一邊摩拳擦掌,蘇正連連舉雙手告饒。
“好好好,我不跟著你。但你得告訴我,你要去哪里溜達。否則娘親問起,我沒辦法交代,少不了要挨訓。”
城西,荷花塘。
鋪滿綠葉的荷塘,只有無精打采的并蒂蓮花,獨自不合時宜的盛開著。
雙頭蓮花之上,一側荷花怒放,一側只有孤零零一片。
一葉扁舟上,常笑云身單影只,他愛惜的伸手撫摸著那一片孤零零的荷花瓣,極盡小心翼翼。
突然,他猛地咳嗽一聲,幾滴血沫子濺到荷花花莖之上,他忙拿出手帕輕輕擦拭干凈。
那一日,常笑云沒有追到芙蓉飄遠的魂魄,憤怒之下與地仙木客動手,受傷再加上心痛之癥,引發咳血頑疾。
芙蓉已逝去兩月有余,常笑云但凡有些閑暇時間便來荷塘處,與并蒂蓮花說說話。
他相信,芙蓉的魂魄已經從新回到本體,待到其余的花瓣全都長出,芙蓉定能重生。
“林深時見鹿,天高遙望云,荷塘邊兒飄來歌聲,初見你的身影;美麗的人兒,純真又善良,幻夢之中響起的歌聲,吟誦你的風情;溫柔的清風,吹起馥郁的花香,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你我攜手走在松軟的河灘上;純白的寒冬,你見證過春的旋律,送走秋的步伐,為我們譜寫下愛的篇章......”
步伐歡快的蘇寧,猛地停下腳步。
深更半夜,誰在唱歌?
不過這歌聲,還真是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