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是有幾名毛賊躥出了山林向魚幼薇這邊追來。
為首一名大漢提了一把鬼頭刀,大步流星,認出了魚幼薇的婦人發飾,徑直沖了過來。
老杜頭口中大叫,“小姐快走!”,轉身便欲將那大漢抱住。
那漢子看都沒看老杜頭一眼,隨手一刀,鮮血迸現!
老杜頭的身子搖搖晃晃地軟倒在地上,垂死仍不忘護主,一只枯瘦而顫抖的手勾向了那大漢的腳踝。
刀光再起,一只手臂飛起。
老杜頭的喉管早已碎裂,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
魚閃閃眼見事態緊急,她推了推綠翹,指了指魚幼薇,又指了指山林,做了一個分散的手勢。
那意思就是,你照顧好姐姐,我們分頭逃走。
綠翹這小丫頭能有什么主意,早就嚇得六神無主,自然是別人怎么說,她就怎么做咯。
她三步并作兩步趕上魚幼薇,向后者轉述了閃閃建議,拉著魚幼薇向山林幽暗出逃去。
魚幼薇自然放心不下閃閃,她回頭去瞧,卻已不見人,只是林間人影攢動,想是閃閃先走了一步。
持刀大漢步步緊逼,魚幼薇也無暇思索,只有遁入幽林求一線生機。
山風獵獵,樹影幢幢,莎莎的腳步聲時遠時近,難辨方向。
魚閃閃也顧不得東西南北,只是快步前沖。
她跑出去許久,四周只剩下自己的腳步聲…
閃閃躲在一顆大樹后喘著粗氣,仔細分辨著周圍的聲音…
沒有人跟過來,那些強盜并沒有跟過來!
姐姐會不會有危險?
雖然她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心理上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個事實。
但魚幼薇是她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這是一種獨特的牽絆。
更何況,魚幼薇與她以姐妹相稱,在這個世界里,她們二人間似乎還有些更特別的關系。
我不能放任姐姐不管,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在我原本的那個世界里,目擊犯罪而不作為,那是不道德的。
魚閃閃如是想。
自己現在的位置相對安全,再往林深處跑,那些強盜一時也不太可能追上。
對,就這么辦,引他們過來!
她清了清嗓子,想要發出聲音,但仍然是咿咿呀呀地無法控制。
魚閃閃冷靜了片刻,她畢竟是專業音樂院校出身,受過發聲的專業訓練。
她按照慣有模式嘗試發了幾個基本音,大概總結了一下變音規律,心頭便已有了計較。
“啊咦呀咦阿咦呀大狗,
呆!大狗呆,大狗呆,大狗打狗敵狗呆,大狗呆,大狗都,
啊咦呀咦呦~~~~~~”
忐忑/原唱:龔琳娜/詞:Robert Zollitsch
閃閃的聲音本來就極具穿透力,加上這樣魔性的歌詞和曲調,余韻撥風,直接洞穿了夜空。
“老大~歌聲自那邊響起,是不是我們追錯了?”
一名高瘦漢子指著聲音來處向持刀大漢道。
“不可能啊,我剛才分明看見魚幼薇那個騷娘們兒是向這邊走的。”
“可是李家夫人說魚幼薇一行四人。那個老頭,死了。一個丫鬟,還有一個啞巴妹妹…會唱歌,嗓音又這么好的,肯定是魚幼薇本人啊。哦,我懂了,她們為了混淆視聽,專門換了妝發!”
“哎?老四,你說得有些道理哈。走,我們往那邊去瞧瞧。”
魚閃閃現在的發聲能力實在有限,唱完一曲已經渾身是汗,她聽到遠處林間莎莎聲響,料想已經有人上鉤,立刻拔足向遠方奔去。
嘩啦啦~
這黃泉路可不是浪得虛名,山路盤于險峰間。
夜色下,路邊的山林看似茂密,其實卻是層層疊疊的山景疊加而成的。
若是真在林中穿行,走不了幾步,便是懸崖絕壁。
魚閃閃腳下的巖石有些塌方,腳下一軟,將整個人帶得向一側滑落。
好在她眼疾手快,伸手攬住一株大樹。
低頭看時,腳下竟是懸崖!自己半只腳已經滑出了崖壁,下方黑洞洞的,在夜色里,什么都瞧不見,根本不知有幾許深。
她小心翼翼地將身子挪了回來,正欲拔足重新奔跑,腳踝處卻傳來一陣鉆心劇痛。
她的右足在剛才那次滑步中已經扭傷。
身后的腳步聲漸近,可閃閃卻已無力奔行…
崖畔的山風更烈,閃閃無助地抱著眼前的樹干,仿佛只要一松手,就要與這個新世界作別。
在這個世界里死亡會發生什么?真正的死亡?還是重返現世?
沒有人敢輕易嘗試,賭上生的機會。
此時求天,天不應;
此時求地,地無聲。
想要絕地求生,最終只能靠自己。
眼前這根樹干微微向懸崖外傾斜,閃閃將身體伏在樹干上向下探去,山間似乎有藤蔓垂落。
她雖然不確定這些藤蔓能否負擔得起她的重量,但是出于對自己身材的自信,以及眼下危機局勢所迫,她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于是閃閃解下了腰帶,在泥土上蹭臟,使其顏色更加接近樹皮。
隨后他將自己和樹干綁在一起,做了一個簡易的安全裝置。
顯然,僅僅通過這根腰帶,是沒有辦法將她長時間吊起的,山間的藤蔓才是她的依靠。
閃閃選了根最粗壯的古藤,緩緩滑了下去。
當她的左腳觸碰到某處突巖的時候,她借助腰帶與突巖的支撐,找到暫時的平衡,騰出手來扯過一條條藤蔓系在身上。
還好此時是黑夜,低頭看去一片朦朧,不會有太強烈的視覺沖擊。
就在閃閃匆匆縛緊兩三根藤條的時候,懸崖上腳步聲,粗重的喘息聲和男人的對話聲傳了過來。
魚閃閃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咬著藤條,想著屬于自己的那個世界,盡量讓思緒放空下來,抑制心跳。
“老四,這都跑到崖邊了也沒看到,會不會是追錯了方向?”
“不會啊,我剛才明明聽得是這邊。隱約間還看到了人影。嘶,會不會她沿著懸崖往哪個方向下去了。”
“前面已經沒什么樹木了,會在哪里嗎?”
“也只有先看看再說。”
莎莎,莎莎,一行人腳步聲漸遠。
閃閃怕兩人還沒走遠,也不敢嘗試爬上懸崖,只能又抓了幾根藤蔓緊縛在身上,將自己吊起。
“啊!”,一聲暴喝向起,象是持刀漢子的聲音,
“這小子居然還沒死!十幾名弟兄都沒把他攔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