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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七兇絕地

  看著趙鐃神秘兮兮的樣子,云松露出狐疑之色:“怎么了?”

  趙鐃湊上來低聲說道:“跟我來,你不是對這個村子存在一些不好的猜測嗎?你的猜測是對的,你跟我來,看看我發現了什么。”

  “你發現了一座大墓?”鉆山甲饒有興趣的湊了上來。

  趙鐃反問道:“誰說的?”

  鉆山甲給他一個白眼:“你剛才不是自己說,你發現了一片有意思的墳地嗎?墳地能有什么意思,肯定是發現了一座有豐富陪葬品的大墓,對吧?”

  趙鐃搖頭:“不是,我那句話就是字面意思,我發現了村里的一片墳地,這片墳地很有趣,不信你們跟我來。”

  云松和鉆山甲跟在了他后面,其他人縮在屋子里打牌消磨時間。

  時間已經是傍晚。

  冬日的山里的傍晚是很冷的。

  天寒地凍之下,還是縮在被窩里頭打牌更舒坦。

  趙鐃帶路從村子往后繞行,走了一圈又要翻過村后的山嶺。

  鉆山甲搓著手抱怨:“你搞什么名堂?要走山后面的山嶺,那咱們從村里走不就行了?干嘛繞一圈?”

  趙鐃冷哼一聲說道:“如果穿村而過,那你休想翻過這個山頭,村里人絕不會讓咱們來這里!”

  “為什么?”鉆山甲納悶的問道。

  趙鐃說道:“還能為什么?因為他們后山處有秘密!”

  說話聲中,三人已經快步上了山嶺,這時候一條粗壯的楊樹里忽然鉆出來一個壯碩的漢子。

  漢子手里端著獵槍大喝道:“止步!你們什么人?來這里做什么?”

  看到漢子出現,趙鐃暗地里罵了一句:“就不該以人身行走這地方,果然有暗哨!”

  云松故作震驚的對漢子叫道:“你是什么妖魔鬼怪?你是個樹精嗎?”

  他當然知道這漢子不是樹精,漢子之前藏身的楊樹很粗,足有兩人合抱粗細,估計是經年累月的風吹雨打之下,這棵老樹已經中空了,先前漢子應當就是藏在那樹洞里頭。

  漢子聽到他的話后露出自負的笑容,說道:“對,我是個樹精,你們是什么東西?趕緊說實話,否則…”

  云松咳嗽了一聲。

  漢子吃驚的看向他端起的雙手。

  一只手上是一把駁殼槍,一只手上是一把霰彈槍。

  看這兩把槍那漆黑中泛著光澤的架勢,絕對不是他這把還要從槍口往里塞火藥才能打的破槍能比的。

  他這把槍是祖傳三代的老貨,人家的槍是新時代的后起之秀。

  姜是老的辣這句話不適用于火槍。

  漢子注意力被云松吸引,鉆山甲趁機也一翻手腕咳嗽一聲。

  這樣等漢子看向他,又看到了一把駁殼槍!

  云松說道:“樹精大哥,你的神通能不能抵得住我手里這兩把槍的連射?”

  漢子強撐著說道:“既然你們知道我是樹精、我是妖怪,那你們還舉著槍干什么?槍對我沒用。”

  鉆山甲硬是被這話給逗笑了:“你他娘腦子里頭塞的是雞兒毛嗎?看不出我老大是在逗你?你也不撒泡尿當鏡子照照自己,你這副鬼樣子配冒充妖怪嗎?”

  漢子頭腦簡單但是不傻。

  他很快又有了主意,說道:“有種你們就開槍,你們一開槍,我們全村人都會過來,到時候看看你們三個人怎么活!”

  云松懶得在這樣一個莽漢身上浪費時間。

  他亮出兩把槍來給莽漢看,然后收了起來同時變身為倀鬼,說道:“老哥,你既然是大力村的人,那你怎么會不認得我們?我們是你們村里的貴客,是被你們村里請來解決難事的。”

  漢子狐疑的問道:“你們是村里貴客?我怎么不知道?”

  云松說道:“我們今天剛來…”

  “哦,難怪呢,我今天還沒有回村里呢。”漢子很自覺的接過他的話,“我看你確實有些眼熟,你是哪里來的貴客?”

  鉆山甲被他態度的變化弄的一愣一愣。

  趙鐃驚愕的看向云松,看起來比鉆山甲還要愣。

  云松說道:“你看貧道眼熟就對了,貧道道號云松子,曾經兩次來過你們村里,還…”

  “啊!我記起來了,你給我們村里解決過邪事。”大漢又莽撞的打斷他的話,這下子他也把槍收了起來。

  云松走過去說道:“對,貧道吃過你們村的西瓜,也吃過你們村的槐葉冷面。”

  大漢笑道:“你還給過我們村里雞鴨牲畜呢,我們村長說你是個大好人。”

  云松有些疑惑:“貧道、貧道還給過你們雞鴨牲畜——哦,是蒲老實分給你們的吧?貧道給過他一些錢。”

  大漢使勁點頭:“對,就是這樣。”

  云松又掏出兩個銀元遞給他:“喏,相見就是緣分,貧道也給你一些錢。”

  大漢漲紅了臉,他接過銀元說道:“這怎么好意思?真人你這邊請,唉,可惜我這里只有個樹洞,連個馬扎也沒有、連一個茶壺也沒有。”

  云松走到大楊樹前一看,發現自己又是猜對了一半。

  大漢確實待在樹洞里頭,但這樹洞不是樹干自然腐蝕而成,是被人從半截掏了個中空,就跟在書上做了個暗堡似的。

  樹洞里頭塞滿了雞毛鴨毛干草葉,人在里面把它們給焐熱乎了,于是整個樹洞便暖乎乎的很舒坦。

  云松夸贊大漢心靈手巧,大漢不好意思了,說道:“村長讓我來看后山,嘿嘿,天太冷了,我得想辦法保保暖。”

  “哦,對了,真人你來后山干什么?我們這里平時不讓人來的,連自己村里人都不讓來。”

  云松隨口說道:“我看你們后山的風水不太好,所以想幫你們村里瞧瞧。”

  鉆山甲配合的說道:“對,我家老大啊不,我家真人發現你們祖墳風水不太好,想給你們來個入墳斷。”

  “什么叫入墳斷?”大漢茫然。

  云松也茫然。

  這是什么專業名詞?

  鉆山甲說道:“入墳斷是我們道家風水方術人士專用稱呼,就是通過看主人家墳頭風水,然后去判斷出這一家人的運勢和前程。”

  大漢咋舌:“這么厲害?”

  他又說道:“那你們來錯地方了,這里不是我們的祖墳啊!”

  云松和鉆山甲一起憤怒的看向趙鐃。

  你鬧甚呢!

  趙鐃趕緊說道:“你們后山這里有好大一片墳呀,這不是你們祖墳嗎?”

  如果一個村子附近有一片墳,那自然就是這村里人的祖墳了。

  但大漢搖搖頭:“這不是我們祖墳,不過你們說的對,這地方風水不好,蒲老實只讓我們輪流來看著這地方,絕對不許讓我們靠近它們,更不許村里小孩婦女去靠近它們。”

  云松問道:“那這是誰家的墳?”

  大漢還是搖頭:“我不能說啊不,我不知道,村里沒、沒有多少人知道。”

  趙鐃突然一個箭步上去沖到了大漢身邊,他甩臂如鞭、手切似刀,一記手刀砍在大漢后腦勺,直接把他給砍暈了:

  “咱們在這里廢什么話?這人長得挺爺們,但怎么跟娘們一樣唧唧歪歪能聒噪?”

  云松瞪了他一眼:“干嘛非得動手?我這正跟他了解村子的情況呢。”

  后山很陡而且生滿了樹木,都是百年大樹,行走在里面很不好下腳。

  正如大漢說的那樣,村里不許百姓進這片后山,所以山上樹林里落葉樹枝積攢無數,有些落葉都爛掉了,一腳下去跟踩進泥窩子一樣,直接回陷下去。

  樹林里的樹葉枯枝之所以回腐爛的這么厲害,還因為這地方有河流,河水還挺湍急,從林子里歪歪扭扭穿越,或許是水流快的緣故,竟然沒有結冰。

  穿過樹林,一片亂石現于眼前。

  亂石嶙峋,碎石如犬牙交錯。

  而在亂石之間則是一座座墳墓,墳墓后頭還有一座小廟宇般的房屋。

  夕陽西下,殘芒如血。

  寒冬的山風颼颼吹過,卷起灰白的落葉上下飄蕩,像是被人拋灑起來的紙錢。

  山地里有墳丘、墳丘上是墓碑,樹葉拍打在墳丘墓碑上,像亡人從中伸出手來搶奪紙錢。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地方都是一片亂葬墳崗,以至于修在墳地旁邊的廟宇都顯得陰森起來。

  云松這邊正在掃視墳地環境,旁邊的鉆山甲忽然倒吸一口涼氣:“嘶嘶。”

  “牙疼?”云松隨口調侃。

  鉆山甲緊張的說道:“臥槽,老大,我不是牙疼我是蛋疼!趙公子說的對,這些墳好古怪啊!”

  云松現在學的很雜,粗通相面之術更粗通風水之道,他在風水學上還只是入門的小學徒,但足以看出這墳地大有問題。

  按理說墳瑩地要求明堂平坦無水流,即使有水流也得水流的緩慢,并且流向與墓碑所立的向位要構成一條直線。

  可是這片墳地建在散亂的荒山上,地面別說平坦,這簡直是癩蛤蟆的后背,那叫一個參差不平!

  墳地有水流經過,就是他們在樹林里碰到的山溪。

  溪流水速很快,從墳地旁邊沖擊流淌,估計溪水已經順著地下的石縫流進了墳地內部棺材中。

  云松猜測這里墳墓的棺材已經被泡爛了,里面尸首也亂七八糟了。

  他一邊琢磨一邊搖頭,旁邊的鉆山甲問他道:“老大,你看出問題來了?”

  云松反問他道:“你靠盜墓吃飯,對墓地自然有研究,說說你看出來什么。”

  鉆山甲說道:“這地方叫七兇地,幾乎是墓葬風水上最爛的那一檔了,就是叫花子也不肯被埋在這種地方。”

  他指向前方的小廟開始講解:“正所謂神前廟后不葬人,這是墓葬第一兇,如要選此地做墓葬那叫做占神靈風水,會引起神鬼之怒,其家兇禍無比!”

  “墓葬第二兇是水流聲響之地,這在墓葬風水上叫做水龍吼,會使亡靈不得安息、家人不得安穩。另外正所謂水流太急沒有回轉之情,將先人葬于此地,后人會越來越冷酷無情,必然導致家族不穩!”

  趙鐃是皮魈,他不懂風水,聽后不明覺厲,便饒有興趣的問道:“真的假的?這么多說道么?”

  鉆山甲受到質疑生氣了。

  你可以質疑我的身高,不能質疑我的專業!

  他可是好不容易有一次表現機會,就說道:“這在《葬經》里頭都是有說道的,有詩為證,為墳要聽流水響,定主兒孫不興旺,大水沖進財產敗,不進則是親情改!”

  云松點點頭道:“這方面于情于理都說得通,你們想想,都知道在這種水流湍急之處葬先人不合適,可是如果還是有人堅持在這樣的地方葬先人,這說明什么?”

  “是不是說明他們壓根不在乎家里親人亡魂是否安穩,這種人往往性情冷漠,那他會跟家族的兄弟姐妹們親密無間嗎?肯定不會,時間長了,親戚關系必然疏遠!”

  鉆山甲急忙點頭:“老大你說的太對了,你這么分析也對,我還真從來沒有這么想過,都是遵循祖宗教誨記下來的。”

  他又繼續講下去,一一介紹了其他五兇,介紹到最后一個的時候他遲疑了起來。

  云松問道:“怎么了?”

  鉆山甲疑惑的說道:“七兇之地最后一兇叫侵吞英靈,就是說這里應當下葬了神家弟子,如道士、和尚、尼姑子之類。”

  “神家弟子修行一世,他們修的是來世,故而往往有大氣運,如果將尋常人葬于他們身邊運氣好了是能搶奪他們氣運的。”

  “這樣神家弟子自然不愿意,所以他們死后墓葬之地往往會動手腳,他們的尸身葬于此地不要緊,其他人若是敢葬進來那很可能會招惹到一些厲害東西,這些東西會去害了葬進來人家的后人。”

  趙鐃說道:“這有什么問題?你看這里這么多墳,指不定哪個里面葬了神家弟子。”

  鉆山甲搖頭:“神家弟子坐化之后,那墓葬地都是大有講究的,不會這樣隨意亂葬。”

  云松指向陰森森的小廟說道:“會不會是那里面藏著咱們還不知道的東西?過去看看。”

  他們涉墳而過,墳地兩邊乃至墳地中都有道路——這點他們不會看錯,道路雖然崎嶇,但卻是特意修出來的。

  云松細心體驗四周,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陰氣。

  這片亂葬墳很有問題,但卻沒有出現惡鬼厲鬼。

  小廟是石頭堆砌而成,做工粗糙,墻壁凹凸不平,就跟這片荒山一樣亂石嶙峋。

  廟頂是茅草和木板,風吹日曬木板腐朽、茅草刮走,上面已經到處是破損。

  廟有門而無窗,門又細又窄且門檻極高,它的門檻也是用石頭壘成的,上面靠著一扇木板充當門,鉆山甲伸手一拉就掉落在地。

  他要抬腳踩上石頭門檻,嘀咕道:“這門檻怎么修的這么高?換個個子矮的都跨不過去。”

  云松說道:“是啊,好像是怕里面的東西會出來似的。”

  就這么一句話,鉆山甲打了個寒顫。

  他往里看立馬又打了個寒顫。

  廟里空空蕩蕩,只有正北有一座佛像。

  這佛像不是佛祖也不是常見的佛家菩薩,而是一個瘦削的老僧,老僧垂首盤膝而坐,雙手合攏置于胸前,竟然異常逼真!

  而鉆山甲之所以打寒顫就是因為它的逼真。

  它逼真的像是個老僧死后風化所成的風干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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