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頭頂的繩子繃緊了。
上面的人叫道:“這小子有點腦瓜子,不過一枚大洋就想收買老子啊?”
云松又往竹筐里插了一枚,一連插了十枚。
他的竹筐最先被拖了上去。
幾個衣衫凌亂、兇神惡煞的水匪等在上面,看到他露頭頓時一腳將他給踢翻在地,爭先恐后上去撕扯他衣服。
云松知道上來后會被人搜身,所以他早先把返魂箱和槍械等都事前放下了。
錢眼兒和鬼羊皮沒有。
這兩樣東西被他帶在了身上。
于是幾個水匪一陣忙活便搜到了這兩樣東西。
錢眼兒變成了一張銀票,鬼羊皮上露出了幾個字:海上秘寶,午夜得見。
然后水匪們都去搶銀票,期間一個水匪搶到了鬼羊皮,他不識字,看了看便不屑的扔掉了:“什么雞脖玩意兒!”
云松只好先把鬼羊皮給收了起來。
一個滿臉刺青的壯漢搶到了銀票,他怒氣沖沖的吼道:“我是曹長,你們敢…”
“去你娘曹長,現在又不是山匪時候了,哪有曹長?”其他水匪毫不顧忌的大罵。
刺青壯漢看了眼銀票隨即眼珠子瞪大了,他死死抱住銀票用肩膀撞翻幾人,低聲道:“見者有份,你們都有錢分,但鬧騰起來讓飄馬看到這銀票,咱誰都連屁撈不著!”
這時候蹲在旁邊的一個漢子嘿嘿笑道:“你們這些呆瓜,這錢是用來贖沉香的,你們搶個屁!”
水匪們一愣,頓時懵了。
他們剛才竟然昏了頭,忘記這茬子事。
其中一個水匪嘀咕道:“對呀,咱是想搶他身上零錢的,這銀票是用來贖沉香的,咱們搶了有啥用?”
刺青壯漢聽到這話后眼珠子紅了。
此時錢眼兒對他的影響還不大,他只能不甘的將銀票砸在云松胸口。
云松滿臉諂媚軟弱的笑,看起來很好欺負。
然后有人提議道:“將這小子送下去再玩一會七上八下的游戲?”
刺青壯漢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老子親自玩!”
他將云松推到島邊緣,云松小聲對他說道:“大哥,我這錢不是用來贖沉香的!”
就這一句話讓刺青大漢冷靜了。
大漢喘著粗氣紅著眼看向他。
他繼續小聲說道:“找個沒人的地方,我跟您細說,這錢我可以用來孝敬您!”
大漢正準備帶他走,這時候有人板著臉走來:“你們在干什么?什么時候了還他娘玩呢?不玩出人命來不算完嗎?!”
水匪們老老實實的將竹筐拉了上來,然后分列兩邊恭敬的說道:“見過飄馬。”
飄馬陰沉著臉點點頭,他看向最后一起被拉上來的幾個人,仔細從他們臉上掃過后問道:“就這幾個人?沒有別的上來的了?”
刺青壯漢用寬闊魁梧的身軀擋住了云松。
有人下意識的看向云松要回答,刺青壯漢給他使眼色,于是這人便改口道:“回飄馬,這次的肥魚都在這里了。”
飄馬背著手離開:“趕緊送去菜馬那里點錢算賬!娘的,你們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臭傻逼,天天玩瞎雞脖玩,早晚玩掉你們的命!”
水匪們將所有人綁起來,綁成一串在眼睛上綁了黑布帶著走。
云松沒被綁起來,只是眼睛上綁了黑布,他要背著羅楚行進。
走了十來分鐘時間,他們被放開了,然后出現在一座用礁石摞起來壘成的院子里。
院子里四周有荷槍實彈的水匪,正中放了一臺桌子和一把算盤,有個瘦削老人在后面無聊的撥弄算珠。
云松將羅楚叫醒,羅楚失神的看向四方,然后急忙問道:“小虹?小虹?你在哪里?別讓我著急,你快出來…”
“閉嘴!”有水匪上來要抽他的嘴巴子。
云松攔住這水匪說道:“大哥息怒,我這朋友身子骨弱,您一巴掌下來又得把他給抽暈了,耽誤您收錢!”
水匪橫了他一眼問道:“那你身子骨怎么樣?”
云松急忙看向刺青壯漢,刺青壯漢陰沉著臉說道:“趕緊來收錢,別搞這些有的沒的。”
幾個人開始上去放下銀票或者銀元然后報一個花名,云松幫羅楚去操作,所以也沒人找他的麻煩。
瘦削老漢清點了錢點點頭,便有人飛快跑出去。
不多會便有人被拉了進來,有少年有青年也有女人,但沒有羅楚要找的人。
親人相見,抱頭痛哭。
羅楚著急的問道:“小虹、我的小虹呢?”
回來的水匪問道:“你叫羅楚?你老婆是不是肩膀上有一朵紅梅花?”
一聽這話,羅楚臉色煞白的軟在了地上。
云松心里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羅楚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他努力爬起來撲向水匪嘶吼道:“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水匪沒有踹他,而是摁住他肩膀將他給推了回去,怒道:“你吼什么吼?人活著,而且活的很好,媽的,那娘們現在活的比老子還滋潤,她不愿意回去了!”
云松伸脖子探頭瞪眼睛:倭曹?這是什么虎狼之言?
羅楚更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叫道:“你說什么?什么她不愿意回去…”
“就是她不愿意回去了!她要你自己回去,她要留在我們毒蛇島上!”水匪很不耐煩的說道,“不信我帶你去看看,媽的,那娘們現在正跟刑堂的推牌九呢,玩的不亦樂乎!”
面色慘淡的羅楚下意識倒退兩步,他搖頭道:“不、這不可能!”
刺青水匪說道:“原來紅梅是你的女人,那你也是個人才,能馴服那樣的女人很了不起啊,不過看不出來,你軟的像一泡牛糞一樣,這是靠哪里馴服的她?”
“他是看起來軟,說不準家伙硬呢?”有人淫蕩的笑道。
羅楚不管他們的侮辱,他沖領人的水匪哀求道:“大哥,求求你放我們夫妻一馬,你們要二百大洋我可全拿來了,一個不少呀大哥!大哥!求求你…”
“別逼逼叨叨,”水匪沖他吐了口濃痰,“不信我帶你去見她,她是親口說的讓你自己回去。”
他又對瘦削老漢說道:“把他的大洋還給他,他的人領不走了。”
瘦削老漢用一把尺子往桌子上的大洋堆里一推,一摞一摞的現大洋被推了出來。
羅楚當真是癡情種子,他叫道:“我不要錢!我要我的女人!”
“你女人不要你了。”水匪說道。
其他水匪頓時嬉笑:
“紅梅有什么妙處,竟然能吸引一個男人這么癡迷?”
“今晚我要去嘗嘗,說不準這娘們身懷名器。”
“一起嘗嘗?她叫紅梅,正好梅開二度嘛…”
“嘿嘿嘿嘿!”
羅楚被這番話刺激的紅了眼,他要跟水匪們拼命。
云松去拉住他低聲說道:“你還有阿仔呢!”
羅楚聽到這話終于冷靜下來,他抹了抹臉堅定的說道:“我不信小虹會這樣,一定是你們殺害了她然后糊弄我,或者…”
“行行行,就你能叨逼叨,不死心是不是?不死心跟我走!”領路的水匪招招手轉身便去。
云松陪羅楚跟在他身后,刺青大漢則緊跟他的身后。
他對云松懷里那張銀票是志在必得!
兩人照例被蒙住了眼睛,最后走著走著他們聽到了大呼小叫聲:
“高腳七,銅棰!”
“你他娘一對雜九也敢跟我斗!”
“二四,大頭六,老娘有至尊寶!”
呼喊聲中不光是男人聲,還有清脆的女人聲。
羅楚聽到一個女人的喊聲后猛然站定了,后面的云松撞到了他身上,發現他在瑟瑟發抖。
這時候有人給他們解開了蒙在眼上的黑布,云松往四周一看。
旁邊是樹木,高高矮矮、雜亂無章,已經是冬季了,樹葉落下、草木枯萎,可是這里的樹上卻還有紅綠色澤。
但云松定睛看去。
這紅紅綠綠的顏色是蛇!
每一棵樹上都纏繞著蛇,大冬天的這些蛇竟然沒有冬眠,而是在樹上曬太陽!
在他們面前是一間大木屋,羅楚顫巍巍的上去推開門,里面一堆人在烤著火推牌九。
有幾個女人混跡其中,她們姿態豪放,身邊都有男人摟著她們的纖腰在她們懷里摸來摸去。
羅楚慘叫一聲:“小虹!”
一個面容嫵媚的女人回過頭來。
她有一雙水波盈盈的大眼睛,這雙眼睛會說話一樣,看到羅楚后說出了尷尬。
而她身后還有人摟著她纖腰摸她的翹臀…
她趕緊一巴掌拍在那手上,嬌柔柔的說道:“給老娘滾蛋!”
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事到如今,羅楚竟然還沒有放棄對她的感情,他絕望的問道:“小虹,你是不是被人逼的?”
“你嗎逼的說什么呢!”水匪們大不樂意。
女人嘆了口氣道:“阿楚,你走吧,你不該來這里,你是好男人,是規矩人,回去好好過日子吧。”
羅楚叫道:“你呢?你怎么回事!”
女人撩起黑發坦率的說道:“其實我跟著你后不快活,我天生就是個賤女人,我喜歡的是賭錢、罵人,可是嫁給你后我不得不規規矩矩做個賢妻良母。”
聽到這話,羅楚的眼神黯然下來:“這樣嗎?我還以為你已經玩累了呢。”
女人不忍心的走過來給他整理了一下衣裳。
這樣羅楚又生出期盼之情,問道:“小虹,你跟我回去吧,你跟這些人混跡在一起…”
“你說你馬幣呢!”水匪們勃然大怒。
羅楚嚇得一哆嗦,又改口道:“我們還有阿仔,阿仔不能沒有娘親呀!”
女人說道:“你給他找個后娘吧,我本來就做不好娘親,而且我厭倦了,我不想再養小孩子了,他們真讓我受不了。”
“我不跟你回去了,回去了你爹娘又要逼我們生孩子,他們希望我們生十個孩子吧?我受不了啦!”
羅楚說道:“那就不生了!我們還有生意還有買賣,我們以后…”
“我不想回去了,別逼我。”女人很絕情的搖頭,“阿楚,有些事情你大約也是知道的,家里生意的客人為什么愿意與咱們做買賣?他們也很惡心的,可我為了你、為了你的生意,不得不跟他們委曲求全!”
說到這里她推開了羅楚:“別讓我說了,我不想傷害你,阿楚,你是個好男人,但我是個壞女人!”
有水匪上來摟著她在后面磨豆腐,奸笑道:“正好我是個壞男人,咱們是奸夫、婊子配狗,絕配!”
羅楚終于心灰意冷。
云松搖頭將他拉走:“把那兩百銀元拿回去吧,這錢能娶個好媳婦了。”
女人倒是灑脫,回到桌子上抓起一捧銀洋過來塞進他懷里,道:“跟阿仔說,他娘已經死了!”
羅楚發出一聲哭啼聲,拖著沉重的腳步踉踉蹌蹌走出去。
在他身后門關上,推牌九的生意又嚷嚷起了。
刺青大漢可憐的看著羅楚說道:“喂,小子,你找錯娘們了,你這樣的孬蛋就該找個三從四德的良家婦女,這種女人水很深,你操持不了!”
“哪里的水深?哈哈。”旁邊水匪立馬淫笑。
刺青大漢踹了那水匪一腳罵道:“天天就想著雞脖子的事,滾蛋,把他趕緊帶走!”
他又指向云松說道:“你,跟我走!”
旁邊有放置雜物的木屋,他帶云松進去,云松關上門,屋子里頓時黑暗下來。
他自如的變為倀鬼,然后主動掏出銀票遞給刺青大漢。
大漢竟然有手電筒,他打起手電筒看著銀票問道:“這是真家伙嗎?”
云松說道:“大哥,這絕對是,如果它是假的你砍了我腦袋!”
大漢冷哼道:“你腦袋可不值一萬大洋!”
云松咧嘴。
錢眼兒行啊,真是鬼有多大膽錢有多大產。
大漢仔細看過銀票,越看越是興奮:“是真貨,真是五千大洋啊!他媽嗎的,活該老子發財!老子發財了!”
云松趁機說道:“大哥,這是我的投名狀,我想上島跟著你干。”
大漢愕然抬頭,用手電照他的臉:“你說什么瘋話?”
云松巧舌如簧的說道:“大哥,我認真的,這錢其實是我偷了我們掌柜的,我們掌柜的肯定發現了,我只要回去就會被他給打死,再說我也不準備回去,我要跟著你們當海賊!”
刺青大漢皺眉,滿臉的刺青跟扭曲了一樣,很瘆人:
“那你叫什么名字?”
云松昂頭挺胸傲然道:“我叫王路飛,是要成為海賊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