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由熱烈變為清冷。
云松郁悶的吃了起來。
吃的超多。
結果撐的肚子疼了!
云松本想挺一挺,等到回了王家府邸后再去上茅房。
畢竟這種飯局上茅房有點掉高人范兒。
他很努力的挺了又挺,終于到了飯局終點,茍文武招手說記賬。
云松忸怩的站起來正要告辭。
茍文武又大方的說:“走,前天鎮上來了個戲班子,咱們一起去看戲!”
王有德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型廢柴。
他眼睛一亮問道:“來了個戲班子?我怎么不知道?里面的小娘們怎么樣?好看不好看?活好不好?”
他自己知道后面的話說得很不雅觀,便故作磊落的對云松笑道:“讓真人見笑了,我們兩個就是這樣臭味相投——等等,哪里來的臭味?”
云松趕緊停下偷偷搖晃的道袍前擺,他困難的問道:“你們不是真要去看戲吧?”
王有德理所當然的說道:“對呀!”
“那戲班子里的小娘皮可棒了。”茍文武露出曖昧的笑。
云松無語了。
他深吸一口氣沉住丹田,說道:“福生無上天尊,小道要上個廁所!”
店小二走上一步來訕笑道:“喲,對不住了真人,我們家廁所正在修繕,明天就能修好,要不您明天再來?”
云松自認是個伶牙俐齒的人。
他很少有無話可說的時候。
但這一次他算是碰上對手了,店小二這話讓他無處吐槽!
還是王有德給他出了個好主意:“真人,你若是急著上茅房,那就去茍府上吧,反正茍府就在旁邊。”
茍文武面色一變急忙擺手。
云松肚子一陣咕嚕,他趕緊摁住茍文武的手叫道:“給茍老爺家里添麻煩了!”
云松急匆匆下樓,急匆匆趕去茍府,急匆匆拍開門急匆匆的問:“茅房在哪里?”
人有三急!
好漢難頂一泡稀!
老土指向西邊,云松挽起道袍前擺跑了過去。
看著他的背影老土像是猛的想起了什么,他正要叫喊,但云松已經沒影了。
茍府的茅房挺好找的,他們家大業大且講究,茅房有三個小間,很有點現代化廁所的風格。
云松上廁所有經驗,如果是多個廁所排列這種情況,那一定要去最后一個廁所。
根據心理學上夏基巴-胡萊理論,人們在廁所中往往有嚴重的懶惰情緒,能少走一步不會多走一步,能上第一個廁所間不會上第二個,所以最后一個廁所往往更干凈。
云松直奔最后一個廁所間而去,伸手將門拉開。
確實很干凈。
于是他舒服的蹲了進去。
前面機槍掃射,后面炮火連天…
云松正爽的一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己跑的太急,好像忘記帶紙了!
就在他惶恐的時候,外面響起了腳步聲:“踏拉、踏拉、踏拉…”
有人趿拉著鞋子走來。
聽到這聲音云松心里一喜,瞌睡來了枕頭、上火買到牛黃,他這里正缺廁紙呢,結果有人來上茅房了。
趿拉鞋子走路的聲音由遠及近到了茅房門口,但又逐漸遠去。
云松急了,叫道:“福生無上天尊!外面的施主、哎哎哎,外面的別走啊,能不能聽到我的話?”
“日!”
趿拉鞋的聲音遠去了。
云松正郁悶,這股聲音又傳回了他耳朵里。
“踏拉、踏拉、踏拉…”
云松趕緊叫道:“別走,小道是你家主人的貴客,這會沒有手紙,請問你有沒有多余手紙?”
腳步聲停了下來。
沒有說話的聲音。
云松正在等待他送進紙來,結果趿拉鞋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聲音遠去又靠近,再度遠去繼續靠近,就像是有人趿拉著破鞋來回緩慢的走…
云松覺得不對勁了,他伸手慢慢推開廁所門想看看外面這是什么情況。
接著‘嘎吱’一聲響,旁邊的廁所門打開又被關上了:“咣當!”
云松試探的問道:“隔壁的朋友,你有紙嗎?沒有紙有那什么廁籌也行,啥都沒有總有土疙瘩吧?”
隔壁廁所間里安靜無聲。
但很快響起一陣怪聲,像是人在瘋狂的喘粗氣:“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云松尋思這是便秘呢?上個廁所還用使這么多勁?
其實上廁所使勁太大不好,他有個朋友就是在廁所使勁使大了結果把腦血管給崩斷了,上廁所上到ICU。
他正猶豫要不要提醒一下隔壁,隔壁的聲音變了,變成了拍門拍木板的聲音:“砰砰砰砰!”
很快聲音改變,變成了一種尖細刺耳的聲音:“咯吱咯吱…”
如同有人在用指甲拼命的刮拉硬木板。
云松心里一沉,這不對!
考慮到外面應當沒有人,不會被人知道自己不擦屁股就穿褲子,他搖了搖屁股站起來推門而出。
夕陽余暉尚存。
但光芒已弱。
廁所外面空空蕩蕩,隔壁廁所門關閉的嚴嚴實實。
他猶豫一下上前敲門:“里面有人嗎?有人吱一聲,否則貧道就要當里面藏著個鬼了。”
“貧道乃是龍虎山張天師之后,斬妖除魔手段酷烈,誤傷閣下可莫要怪貧道沒有警告你!”
沒有說話聲,還是指甲摳硬木板的聲音,而且越發刺耳。
云松抓住廁所門往外拉。
里面陡然安靜起來。
一點聲音都沒了。
死寂!
無聲!
俱靜!
云松咬牙使勁拉拽廁所門,‘卡啦’一聲響,像是木板斷裂,廁所門猛的被拽開。
廁所門一開,空蕩蕩的廁所和一張張鮮黃的符箓出現在他面前。
開門帶起了風,符箓隨風飄動,露出后面的木板。
符箓后的木板上有一條條指痕似的東西,像是被人用指甲硬生生摳出來的一樣,色澤是異樣的暗紅。
是干涸的血跡。
看到這一幕饒是云松做了心理準備可還是差點當場拉了。
不是他膽小,而是谷道熱腸的第二波來了!
云松下意識的挺了挺身,眼前一幕讓他明白茍家廁所有問題應該離開,可是沒辦法,第二波到門口了。
他沉著的關上廁所門回到之前的廁所蹲下,隔壁響起一個死氣沉沉的聲音:“后生,你剛才找我要什么來著?”
云松的臉頓時扭曲了。
果然有鬼!
而且來的不是時候!
這次輪到他不出聲了。
死氣沉沉的聲音再度響起:“我這里有廁紙和廁籌,你要什么?”
云松繼續不出聲。
一疊黃表紙和一塊黑漆漆的竹板從廁所隔斷底下徐徐伸了出來。
云松知道不出聲不行了,便說道:“我不要這些玩意兒,我追求的是道法自然,所以我用樹葉!”
黃表紙和竹板被抽回去,又有兩片碧綠的樹葉冒出來:“我這里有桑葉和桐樹葉,你要哪個?”
云松使著勁說道:“我不要這些玩意兒,我要柳樹葉。”
細碎的柳樹葉出現。
死氣沉沉的聲音接著響起:“給你,用吧。”
云松說道:“我似大舌頭啦,我所的不似柳樹葉,似柚樹葉!”
鬼不是傻子。
它自然知道自己遭到戲弄。
空氣陡然降溫,一股寒意從茅坑里噴出。
但云松并不是戲弄它。
他說那些話是緩兵之計,剛才他正在進行最后一波,所以沒法開打。
如今鬼要動手了他正好最后一波也結束了,便左手落頭式陰錢右手桃木劍準備動手。
寒意凜然,卻沒有鬼出現。
云松警惕的掃視左右,死氣沉沉的聲音卻是從下面坑里傳出:
“你要死了!”
聲音一響,云松腚睛一看:
廁所下面亮堂堂,一個渾身燃燒火苗的黑鬼正在仰著頭!
伺便鬼!
他一下子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對手。
天目詭奇談中記載了天下百鬼,其中最奇葩的幾種鬼里有一種就是伺便鬼。
根據書上記載,這種鬼是喜歡信口開河、胡亂說話、讒言妄語的人死后所化,可能因為它們生前嘴臭,死后就得吃大便。
而且更慘的是它們不光要靠吃大便維生,還會時不時的渾身冒火。
這火是內火,雖然燃燒但對外界沒有影響,只會焚燒伺便鬼本身。
云松低頭看到下面那鬼渾身漆黑卻冒火,便認出它身份。
這鬼仰頭看他露出一個怨毒得意的笑臉,然后伸出爪子往外爬:“我好久沒吃陽氣了,嘿嘿,你讓我吃一口、就吃一口,張開嘴,讓我吃一口…”
看伺便鬼要爬出來,云松順勢而尿,想先給它一記當頭棒喝。
結果伺便鬼不怕童子尿,帶著殘酷笑臉繼續往外爬。
云松見此起身后退,等伺便鬼冒出頭來,他揮舞桃木劍砍了上去:“妖孽,看——臥草!”
伺便鬼渾身火焰燃燒,火焰之下漆黑的皮膚上有白金色道家符文閃耀。
桃木劍砍到它絲毫不懼,反而張開嘴巴叼住了劍身——這桃木劍竟然奈何不得它!
嘴巴咬著劍,伺便鬼依然能發出聲音:“小道士,我不怕法術和法器,嘿嘿。”
“你要死了…”
云松沉著的放開桃木劍抽出小刀劃開手指肚。
獝狂陰錢染血!
他知道落頭氏應該比獝狂更強,可是落頭氏攻擊方式是用嘴巴啃…
毫無疑問,對付伺便鬼不能用嘴,否則那真是食屎啦你。
還好他剛得了個無頭鬼的陰錢。
狹窄的廁所中,伺便鬼叼著桃木劍、面帶得意陰笑爬出來,然后它打眼一看,一個無頭鬼拎著把大刀出現在面前。
什么情況?
它臉上的陰笑凝滯了。